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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仅仅是身为合格伴侣的责任感,不管对象是谁都会这么考虑的,才不是为了王一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绝对不是…… 明亮的月光照耀着灯火通明喧嚣热闹的街道,带着夏日余热的暖风吹拂着每个人的脸庞,世上似乎无处不欢喜。 他醒了 90 介于二师叔的惊慌失措,一行人就这样动身了,罔樨第二天就回到了青铜派,他本是想立刻去找王一的,但他被师叔们拉住了,硬是被带去看郎中。结果什么事都没有,郎中还笑着给他开了副败火的药。 这若有所思的笑让罔樨很恼,但是又不好对叶郎中说什么,只得揣了药就走,他要去找王一。 罔樨找了整整半日,竟然硬是没能见到王一哪怕一面,这事上次发生还是在他八岁,那时候王一是有意躲他,现下看来,王一应该还是故意躲着他。不过这难不倒罔樨,罔樨逮了还在吃手的墨夷岭来,将其大头朝下挂在窗棂上,王一不会不管的,用不了一会儿,王一就会自己出来见他了。 这招百试不爽,罔樨躲在一旁,只见得了消息的王一贼溜溜地溜进院子,想去伸手解救墨夷岭。罔樨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也不去捉王一,就静静走到王一身后,等他转过身来发现自己。 王一转身过来,一看见他,整个人一哆嗦,险些将怀里的墨夷岭给扔出去,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捞回怀里,罔樨已经将他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可王一哪敢抬头看他。 昨晚王一来回琢磨了一宿,自己吓自己,心里的算盘打烂了也没能打出个所以然来,此时他只能低头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墨夷岭,就等着罔樨发话了。 罔樨自然不会觉得王一喜欢自己是件坏事,他窃喜都来不及,甚至此时脸都红了许多,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刚拿来败火的药灌进肚里,好让他更有条理地对王一表达自己的想法。 说来罔樨的想法其实也挺简单:现在就谈姻亲有点早,而且也不保险,万一父母不同意,他们俩肯定会被拆散,那样的话连见面都难,所以就先这么处着。等过两三年他罔樨翅膀硬了,有话语权了,再正经地开始谈恋爱。 带着那些别扭执拗的想法,罔樨一身正气地对王一说出了“现在考虑那些还太早了,要好好学本事才是,从今往后我们还是兄弟”这样的话。 真的没救了。 纵使王一再了解他,这话也没法理解成“过几年我们再谈恋爱吧”。真不愧是逼得夫子早早逃跑的人说出的话,这话都能记入“江湖中最引人误会名句排行榜”做前三强,一点都不冤。 偏偏罔樨自己还毫无自觉,而王一又不是会肆意瞎闹的人,自此之后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这样的误会持续了整整四年。 这期间罔樨也不是没察觉到表述出了问题,可他越是在乎,就越不会说话。明白自己心有所属后,罔樨心中躁动的、不确定的那一部分终于尘埃落定,心性也随之沉稳许多。平时得了什么好物都下意识地紧着王一,还会暗自教训那些眼红王一的宵小,拒绝他人示爱时也有意避着王一,生怕王一误会。 可他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空有一腔的喜爱,全都卡在喉咙里,说出来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要是不听他说的那些话,罔樨真的可以说是个完美的对象了,可加上那些话,这人就变得很气人。 罔樨甚至私下背过稿子,可一到王一面前,别管是稿子还是情话,就都变了味,明明他向来和王一有说不完的话,可一旦他开始试图解释清楚自己的心意……要么结巴,要么词不达意,好似被诅咒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好了。 罔樨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被柳思璋传染了,眼瞅着还有一年就到加冠礼了,可他居然连自己的想法都没能好好说出来。 91 这么等下去,就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罔樨咬咬牙,决定自己今年之内必须和王一有切实的进展。下定了决心的罔樨,又做了足足十个月的心理建设,这才在下山前一天,找到了躲在后山偷偷的王一,对王一做出了承诺。 “阿一你等着我,等历练结束,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听罔樨这么说,王一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罔樨心里犯嘀咕,是他说得不明白吗?但他现在也只能说到这种程度了……罔樨有些无可奈何地注视着王一的眼睛,浅淡而温润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通透,十分地好看。 “你的眼睛原来可以瞪得这么圆啊。” 罔樨心里暗暗拍打自己,怎么又开始乱说话了…… 但王一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就像之前掉眼泪的人不是他似的。罔樨心里软了许多,王一面对他时总是这样,轻易地就被左右情绪,无论是原谅还是信任,都毫无原则地轻易给出。 “这样可比哭鼻子要好看得多,我还是喜欢看你这副表情。” 感觉自己被戏弄了的王一有点恼羞成怒,用力捏住了罔樨的手:“你……” “嗯,我,”罔樨颇为自得地将脸凑了过去,“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哭啊。” “回来”两个字似乎让王一又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努力地维持住了笑容。 见他如此,罔樨就顺势牵住了他的另一手,让他无法避开自己的目光,随后问道:“回答呢?” 王一小声嗫喏了一句话,脸也烧得越发红了,罔樨没听清,笑着追问:“嗯?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我说‘好’!下次门派大典,我在后山等着你来说那句话!” 92 罔樨没想到,这一等,又让王一等了许多年。 不知祸起何处,不过是一夜之间,正道人士忽而攻上山来,父母无端离世,王一和当初那些外来的侠客都失踪,青铜派弟子人人自危,叛徒倒像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罔樨杀了几天几夜,眼看着保护自己的同门陆陆续续躺下,几度以为自己也要随之而去,可他到底还是没死,他昏倒在死人堆里,又从血泊里冻醒,剑未曾离手,悲恸还来不及发作,就得提剑厮杀。也多亏得那些想要他死的人源源不断地杀来,不然罔樨不知道要如何度过刚刚失去至亲、师父和同门的日子。 这场杀戮终于还是到了尽头,青铜派上再没有活着的外人,罔樨麻木地拖拽着熟人的尸体,然后沉默地坐在大堂中,就像一尊泥塑。 他看着门外灰蒙蒙的天,心里一片空白。 昼夜模糊了区别,好似一场黄粱梦醒了,又像是仅仅愣怔片刻,时间的实感在罔樨心中完全消失,身边的声响光影都像是隔了一层窗纸一般,朦胧又虚幻,他只是个坐在肉身中的荒魂,下一刻就要烟消云散。 他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