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南洋巨富胡家玉

    “海神号”抵达嘉定府河仙镇时，杨烜正准备大举入侵越南，两国关系已经相当紧张。

    尽管如此，河仙镇莫氏家族依然热情招待陆雨晨一行。河仙镇在越南是一个半独立的政权，莫氏家族犹如一方藩镇，在越南享有相当大的特权。

    由于阮朝没落，莫氏家族又是广东客家人，故对陆雨晨一行招待得甚为殷勤。陆雨晨在河仙镇停留五日，修船，加煤，补充给养，尔后拜别莫氏，继续向西进发。

    “海神号”穿过暹罗外海，中途遇到南洋海盗。南洋海盗欺“海神号”船单影只，试图袭击“海神号”。

    没想到“海神号”却装备有一门75mm榴弹炮，使用开花弹，极为精利。只一轮交锋，“海神号”即击溃了南洋海盗，顺便救下一艘被海盗俘获的英国商船“白珍珠”号。

    船主是英格兰人，在伦敦开设有一家洋行，主要从事茶叶贸易。他特意登上“海神号”，向陆雨晨转达谢意，又赠送了一百枚金币给陆雨晨。

    陆雨晨觉得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便谢绝了金币，请船主致函英国政府，转达中越两国交好之意。

    船主拜谢而去，声明一定在英国报纸上刊载此事，促进两国交好。

    “海神号”继续航行，到达新加坡。新加坡扼守马六甲海峡，地势极为紧要。英国乃海上强国，早已抢占了新加坡，在此设置殖民地。

    “海神号”靠近新加坡时，陆雨晨亲眼见到岛外海船如织，商旅极为繁忙。这是一处极为紧要的地方，陆雨晨下令在此停锚。

    他和霍华德等人登岛参观，打算拜会英国新加坡总督。向总督府投交过照会后，陆雨晨便去了胡家花园，拜访当地有名的华人富绅胡家玉。

    胡家玉祖籍广东阳江，祖上下南洋闯荡。到胡家玉这一代，胡家已在新加坡经营了四代人，成为南洋有名的巨富。

    陆雨晨的好朋友、现任暨南大学堂校长的何寅，年轻时就闯荡南洋，在新加坡学习，师从英国传教士马礼逊。何寅与胡家玉相识，特地写信给胡家玉，请他妥善接待陆雨晨一行。

    其实，不用何寅写信，以陆雨晨的身份，胡家玉岂不会殷勤接待？他是新加坡的华人领袖，岂不知与越国结好？

    所以，陆雨晨的帖子一送上胡家大门，胡家玉立即抛开杂事，亲自出府迎接。

    他的广东话说得相当流利，一见面便向陆雨晨作揖行礼，说道：

    “陆将军，胡某接到何校长的信后，就一直盼着将军光临寒舍。没想到，你们登门拜访，敝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陆雨晨还礼已毕，说道：“今日我和霍华德先生不揣冒昧，登门叨扰，还望胡先生见谅！”

    华人绅士最重礼节。两人客气了好一会，才并肩进入胡家花园。

    这位胡家玉先生是南洋巨富，中年以后于生意不太热心，倒喜欢上了收集动物标本。进门之后，胡家玉便带着陆雨晨等人参观他的标本珍藏。

    放动物标本的房间极大，极高。根据标本的珍贵程度、体积大小，各有设计。有的放置在玻璃柜内，如蜥蜴、毒蛇、飞鱼、蜂鸟等。有的悬挂在墙壁上、半空中，栩栩如生，如老鹰、野猪、袋鼠、棕熊等。

    陆雨晨公务繁忙，若有空闲，往往研究西洋新奇器械。听胡家玉介绍这些动物，陆雨晨也兴致勃勃，觉得学到了许多新知识。

    他暗自揣测，胡家玉既有实力收集这么多的动物标本，一定有家财万贯。

    耐心逛完动物标本，胡家玉把陆雨晨等人请进一旁的茶园，置酒款待。

    席间，陆雨里自然要请教胡家玉，请他介绍新加坡的情况。

    胡家玉如数家珍，说道：“新加坡扼守马六甲海峡，地势紧要，世人共知。英国设有海峡殖民地总督，驻新加坡共有三处辖地，分别是新加坡、马六甲海峡、槟榔屿，都是相当重要的地方。

    “英国人于西历1819年登陆新加坡，1824年就使新加坡成为英国殖民地，并将之开发为自由港。自此之后，这处弹丸之地就日渐繁华。

    “现在，新加坡约有十六万人，其中洋人约有两千，马来人将近一万，印度人约有四千。剩下都是华人，又以福建人、广东人居多。”

    陆雨晨见新加坡满街都是华人，而华人在新加坡并不得势，不免疑问道：“既然华人最多，何以街上的巡警都是马来人、印度人？”

    胡家玉苦笑一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英国人在新加坡实行种族隔离政策，各种族享有很大的自治权。但涉及到公共权力，都由英国人主导。

    “新加坡的官吏、驻军和商贾多是英国人，司法、警察等大权也都由英国人掌握。华人人数众多，反而成为英国人的重点防范对象，故让印度人、马来人充当巡警。”

    陆雨晨颇为不忿，说道：“这就不对了。华人在新加坡人数最多，纳税也最多。当局分配权力，自然也要按人口、按纳税分配。”

    胡家玉怔了一下，说道：“英国人对待新加坡殖民地，与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地相似，与印度殖民地绝不相同。

    “英国人在新加坡收税，所得税几乎百分百留在新加坡，用于新加坡市政建设。所以新加坡人不分华人、马来人，皆乐于被英国人统治。这种情况与澳大利亚、新西兰颇为相似。

    “不过，华人总是认祖归宗的。我们南洋华人虽然身在异国他乡，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家乡，无时无刻不希望中国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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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清政府总是防着我们，担心我们是天地会的人，担心我们回乡之后扰乱地方秩序。我们也对满清灰心丧气，不再抱有希望了。”

    陆雨晨趁机说道：“我们越王已经占有两广，为人雄才大略，积极学习西方发展工商业。像胡先生这样家大业大，又是华侨领袖，何不回国投资？

    “像何寅，你我所共识，如今已经担任暨南大学堂校长。暨南大学堂才创办几年，如今已经有模有样，创造出了好几样工业发明？

    “我受越王所托，特意赠送几样工业产品给胡先生，有步枪、手枪、子弹、钢铁样品等。先生见多识广，一定能看出我们的实力，我们也随时欢迎先生回乡访问。”

    一旁有个保镖模样的人，一直侍立在胡家玉身旁，此刻便向他点了点头。

    胡家玉似乎仍在怀疑，便借口小便，询问保镖详情。那保镖斩钉截铁，说越国带来的工业制成品非常先进，胜过英国同类产品。

    胡家玉怦然心动，表面波澜不惊地回到座位，坦白说道：

    “我在南洋日久，总想回家看看。可广东民变四起，总让我有家难回。听说越王夺了两广，却屈身长毛之下，令人心存顾虑。

    “最近听过许多同乡、洋人在两广的见闻，才知越王英明神武，曲意韬光养晦，实有天下之志。待两广战事平静，越王得空后，我一定乘船回乡，敬拜越王。”

    看得出来，胡家玉虽然蛰伏南洋，却关心中国，对中国政局了如指掌。既然他看出杨烜在韬光养晦，陆雨晨也就不必浪费口舌向他解释了。

    陆雨晨觉得胡家玉精神大振，与刚见面时的消沉判若两人，便进一步激励他道：

    “先生一定听说过十三行的伍崇曜先生。伍崇曜已经倾尽家财，全力支持越王的工商事业，已经收到了回报。伍家的事业，已经可与英国怡和洋行一较高下。先生家业与伍家不相上下，日后投资我国工商业，一定大有可为。”

    胡家玉家业再大，也不敢与伍氏家族相提并论。不过，胡家在南洋经营已久，关系盘根错节，无疑在南洋更有优势。

    就在席面上，胡家玉倾囊相授，把英国殖民新加坡、荷兰殖民婆罗洲、兰芳共和国割据西婆罗洲等秘事一一告诉陆雨晨。

    陆雨晨心里也有了许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