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互相伤害
林木体型和身高虽然只是比夏术健硕那么一点点，但在近距离的对峙中，还是把处于拐角位置不佳的夏术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巨大阴影里。 林木的眼神像一潭翻起波涛的黑水，深不见底，电梯门早已在他愣神的时候关闭，如今他正和浑身散发出明显危险气息的林木身处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夏老板终于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嘴贱，不，是没有选择一个大庭广众的场合，心中暗自叫苦。电梯上升的几秒钟里夏术感到到了前所未有的难捱，简直度秒如年，脑子里不由得胡思乱想。 他该不会是要打我吧？还是这个基佬被惹毛了这是想报复霸王硬上弓？ “唔......那个......” 夏术扯了扯有些干涩的喉咙，搜肠刮肚想说些缓和气氛的话，而林木的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攀升向夏术，慢慢游移到了脸的位置，夏术立刻紧张地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林木看到了，嘴角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手掌内翻，在夏术的脸颊旁停住不动了。 夏术的心脏都快停跳了，紧接着突然感到嘴巴空虚，随后身边空气和光线陡然充盈。 下一秒，林木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整暇以待，手里还拿着从夏术嘴里抽出来的东西——一根闪着若隐若现火光的香烟。 出了电梯后，林木随手把烟摁在了垃圾桶上扔掉，大阔步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夏术呆呆地站立站原地，回头看了看林木手掌按到依旧还残留着水气印迹的下方，赫然写着一行醒目的红色标语： 电梯间禁止抽烟。 ...... ...... 好半天，吞了半截儿苍蝇表情的夏术才慢慢腾腾地回到了工作室。 虽然夏术玩儿失踪两三天不见人影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这一次足足有五天，大同久违地看到许久露面的boss，忙不迭地过来拍马屁，他当然不晓得夏老板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大翻车——捉弄不成反而吃瘪，要知道这二十几年来，能夏术从来都是让别人吃瘪，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瘪！对方还是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过得林木！ 大同这马屁是真的拍的不是个时候，扎扎实实地拍在了马腿上，给夏术一脚蹬的老远，马屁朝天。 夏术对林木咬牙切齿，而林木只是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而对夏术而言，却更加火上浇油，还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逮住倒霉的大同，狠狠地一通蹂躏泄愤。 林木算是好脾气的，但这一次，他承认自己是故意为之，对夏术耍了坏心眼。这个恶劣的男人，以为抓住自己弱点一次次的出言挑衅，纵使是脾气再好，面对这种不给点反应就会无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家伙，林木觉得没有什么比恶心一下他更有效了。 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报复别人，这太不符合他这个人的完美人设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遇到夏术，就会让他忍不住无意识地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和行为，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失控了，可能是因为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夏术这种类型？才会让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他的影响？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林木有过片刻的自省，但当看到夏术的反应之后，他的那些理性与风度又瞬间被抛诸脑后，因为张牙舞爪却又无能狂怒的夏术，真的很有趣。 而且事实证明，这套“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反向战略的确颇有成效，之后的好几天里夏术都没怎么搭理过林木，这对于林木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林木所接受的教育还是太过好学生了，他可不知道有些人从来都是挨完打就忘了疼的。 林老师那一套对付文化人管用，可对付无赖，尤其是无赖中的无赖，从一开始便注定不会赢，成功一次也只不过是对方疏于防范之下的侥幸。 林木来的第二月的某一天夜里，一个人从办公室外往办公室里探头探脑地张望，过了一会儿，外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之后嘀嘀的电子按键声响起，门被从外部打开——来人正是失踪了两天的夏术。 工作室里一片漆黑，夏术扫了一圈四下无人高高兴兴的解了门锁，抹黑走进工作室里，刚在电脑前坐下，轻车熟路地点了下鼠标，下一秒便被一张惨白的脸吓了个魂飞魄散。 林木正离夏术五十米不到的拐角折叠床上半坐着，大睁着无神的双眼，他从夏术还没进门前就已经察觉到有人，然而愣是一声不吭，看着夏术作为主人却鬼鬼祟祟夜潜回自己家的行为，直到刚刚被夏术发现。 夏术着实被吓的不清，蜷缩在椅子上缓了十几秒才发现对方既不是鬼，也不是小偷，分明就是林木那个死人头，瞬间骂出了声： “我草，你tm不睡觉关灯灯做什么？吓鬼吗？可别跟老子说你是在帮老子省电费！” 面对恼怒的夏术，林大老师淡定地吐出了两个字。 “冥想。” “...........” “...........” “行！你行！” 虽说天才总是异于常人的，但关于林木那“天才”的脑回路和思维逻辑，夏术觉得自己永远也理解不了，也习惯不了。 夏术干瞪了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林木半天，夏术卸力的叹了口气，似自己安慰自己自言自语道： “反正一个人也无聊，多一个人也好。” 干脆大喇喇的往林木的椅子上一躺，把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啤酒和零食一股脑墩在了林木的键盘上。 电脑显示器瞬间亮起，屏幕停留在一个搜索引擎的详细页面上，夏术只用余光撇了一眼，搜索关键词：朝华公司亚太地区总裁，秦晔。 夏术假装没看到屏幕亮起那一瞬间瞳孔微缩的林木，嚷嚷道： “林编辑，把灯打开！过来陪老板团建！” 林木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因为夏木已经不由分说坐在了他工位上，而所谓的“团建”，就是陪夏老板喝酒看盗版电影。 林木沉默着陪着夏术看着一部院线上映没多久的电影，盗摄的视频画质格外低劣，是不是还有人影闪动，根本毫无观感可言。 但夏术看得异常认真，时不时笑的花枝乱颤，把手里的薯片抖的满键盘都是。 林木看的皱起了眉头，他把薯片残渣悄悄扫进垃圾袋里，又不动神色用轻缓的动作用脚把夏术连人带椅子往后勾了勾，试图让这个垃圾制造机远离自己的小天地。 可紧接着夏术嘴里喷出来的碎屑簌簌纷飞，在暗灰色条纹地毯上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 ..... 电影进行二十小时分钟后，林木彻底放弃了挣扎，随夏术去了。 夏术夏术没有注意到林木对这场团建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致，也可能，夏老板压根就不在意林木是怎么想的。 两罐啤酒下肚，夏术的脸颊微微泛出潮红，眼睛也泛起了湿漉漉的水气，嘴巴塞的鼓鼓囊囊活像个仓鼠，含糊不清地朝林木嚷嚷： “你怎么不七也不霍？你剃度了嘛你！” 说起话来虽然还是很气人，但语气少了那么点尖锐刻薄，微妙的更像是在......撒娇。 林木的眉头看向夏术平静地解释： “我不吃零食，也不喝啤酒。” 夏术眯着眼睛听完林木的话以后，对着林木的肩膀啪叽就是没轻没重地一掌，冷白的皮肤瞬间泛出一大块儿刺眼的红。 林木皱着眉头，压根没明白这夏术到底想要干什么的，只见他已经掏出了电话，一边熟练的播出，一边对着林木道： “这好说啊，你怎么不早说，你想喝什么酒？红的？洋的？老板今天心情好！请你喝82年的！反正贼拉贵的，你这种爱装13的有钱人最爱的那种！” 林木根本来不及拒绝，电话已经接通了，夏术不由分说向楼下还没关门的酒吧定了酒，林木分明听到夏术大声强调： “兑酒的冰红茶雪碧各来2L！” “......” “怎么样，跟了我好处少不了你的～” 挂断电话的夏术转头对林木笑的龇牙咧嘴，林木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十分钟后，酒店的服务员飞速把酒送到了，林木去取来，打开一部香港老电影正看的漫不经心，夏术头上担着一条灰花色的毛巾从隔壁走了进来。 林木呆住了，他从未看过私下的夏术，有些受到冲击。 夏术不过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色短袖，黑色睡裤，可对比起平日里那个公孔雀一样花里胡哨的装扮，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平常的让人感到意外。 夏术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林木的眼神，他径直走到林木身边，拿起酒瓶三下五除二暴力拆除封口，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添了不少饮料后，直接递到了林木的唇边，大有一种你不喝今天就别想走的意思。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林木无奈地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后夏术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随手又调了一杯后，他把湿发往脑后束了一束，抓着林木的手腕清脆一碰，仰起头咕咚灌下去一大口。 林木没有动，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夏术。 夏术的肤色白皙手臂纤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孱弱，可是抬起手臂时，林木分明从那宽大的T恤袖口中看到了一缕缕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美，又极具力量感。 夏术的头发其实很黑很柔顺，不用发胶固定有些略显长，恰好到喉结处，细长的脖颈看上去让夏术在做出仰头喝酒动作时十分阴柔，然而下一秒喉头吞咽滚动，雄性特征又随之被放大。 这个人的身上明明充满了违和感，可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啧！这洋玩意儿可真tm烈！” 夏术突然发出一声嫌弃的交换，打破了林木的“冥想”。 打眼看过去，夏术正吐着殷红的舌尖，满眼湿漉漉的看着自己。 夏术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残留着不少多余的水迹，一滴一滴随着鬓角的发丝流到修长白皙的脖颈处，慢慢的渗入毛巾里。 还有一些水迹因为穿衣服时马虎而落在纯白色的薄棉T恤上，随着胸膛的起伏，紧贴着皮肤显现出底部的颜色。 林木忽然有些觉得口干，胡思乱想间他拿起那杯又苦又甜又冲的酒猛灌了一大口，呛的一阵猛咳。 夏术俯过身去看电脑里的电影，湿漉漉的发擦过林木正捂住嘴巴压制呛咳的手，若有似无的冰凉触感却似把林木烫着了，他瞬间把手挪开，挪开的瞬间又自觉有些莫名其妙。 于是林老师用极其造作夸张的姿势，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框平光眼睛，殊不知自己的行为既慌乱又做作。 他瞟了一眼夏术，夏术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察觉，只是对着屏幕大放厥词： “阿飞正传，也就你这种文艺骚包青年喜欢。” 随后善做主张的换了部R级丧尸片，给林木的杯子里偷偷下足了猛料，就着满屏的肠子肉块，气势十足道对林木道： “来！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