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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已经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 四颗祝祷石围绕着中间硕大的紫色宝石,光芒交辉相应。 盈盈的紫光涟漪般一圈圈绽放开来,一点点驱散了附近深海的黑暗,照亮了段回川伏在海底的身躯,也照亮了鲨鱼落荒而逃的背影。 那光芒越来越盛,远远地扩散开,散发着温柔而舒缓的气息,将段回川纳入它保护的范围。 周遭的海洋生物却被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吓了一跳,仿佛被戒指若有若无萦绕的威压和玄古气息所震慑,纷纷向四面八方逃散,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意识浑浑噩噩间,段回川感觉自己好似在一汪温暖的海洋里沉浮。 水流好像母亲温柔的手,保护着他,抚慰着他,无论是弱小的鱼虾亦或者深海猛兽见了他,都吓得仓皇逃窜,他自在地舒展庞大的躯体,在一望无际的大泽里徜徉。 不期然的,他想去看看大泽外面的世界,于是他飞身而起,轻灵地跃出水面,轻而易举钻入云端,腾云驾雾。 灿烂的阳光流转在光滑细密的鳞片上,犹如披了一件长长的水金色纱衣,灿金的光芒在他身上闪动跳跃,就连坠落的水珠,都被染成黄金的颜色,美不胜收。 他盘踞于天高地远的云间,俯瞰大泽,广褒的海洋零星点缀着珍珠般的洲陆。 他长长的身躯游弋过处,流动的云雾被破开一道深刻的痕迹,风霜雨雾都要在他面前偃伏,天地万物俱为他踩在脚下。 在云颠俯视渺渺众生的感觉太过美好,几乎叫他不想醒来。 极远处,他似乎看见一座雄伟高大的楼塔,无数狰狞的巨兽雕刻盘踞在屋檐上,他好奇地张望片刻,便如一缕薄雾投进塔楼之内…… 再次睁眼时,他依稀还是昔日少年。 朦胧的记忆告诉他,昨天刚刚过完元宵节,他与师兄约好了在上元灯会那棵大榕树下见面,可是师兄却爽约了,害他傻傻地蹲在树下,苦苦等待了整个晚上。 他气急败坏冲到师兄的居所,可是又扑了个空!他们说师兄闭关了,可他不信,从前师兄少一天不见他,都要急得满世界寻,怎么会丢下他独自闭关去! 于是少年回川便又急吼吼地冲到祭塔深处,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师兄的名字,也并未听到半点回应。 他抱着膝盖背靠冰冷的墙壁蹲在角落里落灰,直到一双素白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他满怀希望地抬起头,却看见大祭司那张肃穆古板的脸,失望地撇了撇嘴:“不是师兄啊……” 大祭司的神情十年如一日的严肃,好像画师用坚冰凿成的雕刻,他垂眸俯视回川,嘴唇动了动,低沉沉地道:“在祭祀大典之前,你们不能见面。” “为什么?”回川站起身来,脸容虽还带着几分青涩,但他的身高已经拔到大祭司的耳际,甚至还要高出一线。 “因为,他正面临一个难题。”大祭司悠悠叹道。 “什么难题?不管什么难题我都可以帮他解决!”回川自信满满望着对方,口吻是一贯的理所当然。 “呵,年少气盛。”大祭司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有些难题,旁人是帮不了的,但愿你将来经历种种磋磨之后,还能记得今日说的话。” 果然如大祭司所说,直到龙族的祭祀大典开启,回川都没有再见过言亦君。 他每日都要前往祭塔闭关之处报道,可无论他在门口絮絮叨叨多久,回应他的永远只有无尽的寂寥与沉默。 “师兄,明天我就要回龙渊大泽了,他们说,成年的龙不能再继续呆在祭塔。”回川趴在紧闭的雕花巨门上,眼睛睁一只闭一只,暗搓搓从钥匙孔缝里往里张望,可是巨门是用阵法锁住的,里面黑漆漆一片,哪里看得见。 “你答应过要来参加我的成年礼的,要是这次再食言,我可要生气咯!”回川在门口徘徊片刻,门内依然悄无声息。 他轻轻叹口气,把元宵节亲手做的竹灯笼放下——那天一气之下给扔了,又巴巴捡回来重新补好了,终究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川殿下的成年礼和祭祀大典在一起举行。 跨过这一天,他即将成长为一条真正的龙,不再被视为幼崽严密保护,可是于他本人而言,似乎少一天多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 在祭塔里修行这许多岁月,天赋惊人的他早已学会大部分龙族高阶秘法,也学会了如何完美化形,隐藏自己嫩黄的小角和长齐了漂亮鳞片的龙尾巴。 唯一学不会的,是习惯孤独。 他喜欢和言亦君呆在一起,喜欢被他拥在怀里,喜欢调皮捣蛋后连重话都舍不得出口、不轻不痒的数落,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是别的什么。 如今他穿着华贵的衣袍,被众多鲛人族侍女拥簇着,在空寂而冰冷的寝殿里,恭恭敬敬高呼二太子殿下。 她们为他穿戴镶金嵌玉的头冠,彩绣龙纹的腰带,佩戴诸多繁琐的金缕玉石,重重人影在他面前奔走,大殿外面更是隐约传来喧闹庆贺之声。 可他却仿佛觉得,四周空荡荡的,自己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言亦君今天回来看他吗? 一定会的,师兄答应过。回川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 穿戴完毕之后,他见到自己的父皇——龙族的统治者,高高在上的龙帝。 他身形极其高大,回川必须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峨冠博带,广袖宽袍,周身都缭绕着凝聚到极致的灵机,仿佛淡金色的薄雾,伴随着他行走间,衣袂飘扬。 记忆中,回川对父皇的印象极其模糊,仿佛自己一出蛋壳就在祭塔了似的,男人面容轮廓深邃,五官立体如刀凿斧刻,神情冷硬不怒自威。 模样与他有几分神似,却并不太像,至少没有那位银发大哥与之相像。 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像是看见了巍峨的山峦、汹涌大海,那深重的威压和气势,压迫得他一时之间,几乎忘了呼吸。 大殿宛如时间静止,方才还来去匆忙的鲛人侍女们,这会俱是战战兢兢伏跪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唯有张扬跋扈惯了的二太子殿下,敢直勾勾地盯着龙帝猛瞧。 半晌,回川好奇地眨眨眼,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就是我父皇吗?” 龙帝以审视的眼神,深深端详他片刻,平静地开口:“是,我就是你父皇。” “父皇……”回川咀嚼这个新鲜又亲昵的词汇,絮絮念了几次,逐渐高兴起来,蹭过去,一把抱住龙帝的手臂,“那你的尾巴,和我的颜色一样吗?我见过其他人的,他们都和我不一样。” 鲛人侍女们惊恐地看着二殿下近乎冒犯的举动,大殿里清晰地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 “……”龙帝意外垂眼看他,视线落在两人紧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