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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折,但好在军心未散、士气未消,进可杀敌、退可保国,依然是我大曜建筑在西北边境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成帝笑着点了点头:“爱卿比起朝中一些文官来,少了一分阿谀,多了一分耿直。所以朕相信,爱卿说的这句话,并非是纯粹讨朕欢心。” 韶宁和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但臣接下来要说的事,却是皇上需要忧虑的问题了。” “哦?”成帝向前倾了倾身,“愿闻其详。” 韶宁和沉声道:“皇上,臣希望,朝廷可以取消对西北军队的各类供给限制。” 年轻的皇帝眉心微蹙,显然,这并不是他所希望听到的谏言。 韶宁和并未因此而退缩,继续道:“西北军队在和驭兽族的战争中大获全胜,从而受了朝廷不少封赏,臣代表西北全军将士,叩谢皇上恩典。 “但臣以为,朝廷不论封赏什么,都不如给予他们充分的信任,来得安定人心。这人心定了,军心也就稳了——皇上,您说是不是?” 成帝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四十六章 那一日,君臣二人促膝长谈至深夜。 几日之后,成帝颁下特赦令,取消了对西北军队的粮草与装备供给限制。 一个月之后,成帝擢升韶宁和为太尉主簿,主要负责统筹各地军队的粮草与装备调配,并在太尉告病期间,协助做好各地军队的综合治理事宜。 五月,后宫再度传出丑闻,被打入冷宫的皇后殷红素因不堪深宫寂寞,竟私下与一名侍卫有染,于房中行事时被宫女撞破。 那名侍卫当即逃窜而出,消失无踪;而殷皇后也自觉无颜见人,不待皇帝下令处置,便已自缢身亡。 此变故发生之后,原本便两鬓斑白的太尉殷峰,一夕间越发显得苍老憔悴,缠绵病榻,油尽灯枯。 成帝念太尉功勋在身,免去了对殷红素不贞的责罚,仍以皇后之礼为其下葬。 六月,勉强可下床走动的殷峰,在他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朝堂之上,向皇帝行三跪九叩之礼,然后脱下官帽,辞去太尉之职。 成帝原想挽留,但见殷峰实在身体状况令人担忧,也便不再为难他,封了他“卫国公”的称号,让他回家安享晚年。 同月,韶宁和正式接掌太尉之职,位列三公。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韶府上下都很激动,伶舟甚至张罗着想办个小型家宴,为韶宁和庆贺。 但这一天晚上,韶宁和却破天荒地彻夜未归,伶舟在房中一直等到次日凌晨,才见他从外头醉醺醺地蹒跚归来。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伶舟沉着脸问,不悦之色溢于言表。这一整晚,他一边焦急等待,一边在胡思乱想,他担心韶宁和会与其他官场之人一样,一旦身居高位,便沉迷酒色、自甘堕落。 所以当韶宁和靠近时,伶舟不着痕迹地嗅了嗅他的衣服,却发现他身上除了浓重的酒味,再无其它可疑的气味。 韶宁和醉得有些神志不清,当下也未回答伶舟的质问,只是挨近伶舟身旁,俯下身来,半带撒娇似地将他拥入怀中。 他没有说一句话,伶舟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心里很不开心。 伶舟有些困惑,不是刚晋升吗?官居太尉,仅次于丞相,朝中有谁能在这个年纪登上如此高位?为什么韶宁和还不开心? “你今天与谁一起喝酒了?”伶舟轻抚韶宁和的脊背,柔声询问。 “我爹。”韶宁和低声呢喃。 “谁?”伶舟突然脊背发凉。 “我爹。”韶宁和又重复了一遍,半醉半醒间口齿不清地呓语,“伶舟,我见到我爹了……他摸着我的头,对我说,我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未来的路,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等着我,他让我……小心珍重。” “代价?”伶舟皱了皱眉,“什么代价?” 韶宁和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抓着他的手,像个唯恐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伶舟,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伶舟,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伶舟沉默半晌,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愿意。” 几日之后,韶宁和参加完授官仪式之后,便坐着四人大轿往韶府的方向去。 不料中途轿子突然停滞了一下,似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怎么回事?”韶宁和掀起轿帘询问。 “大人,前方有一名剑客拦住去路,我们的人前去交涉,对方说……要亲自面见韶大人。” 韶宁和下了轿,循着轿夫所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名头戴斗笠的灰袍男子正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是温直。 韶宁和知道姚文川会在近期主动找他,却不料会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 他朝轿夫们摆手道:“你们抬着轿子先行回府吧。” 轿夫不放心地道:“那大人您……” “无妨,我尚有要事待办,办完之后自行回去。” 轿夫们见主人如此说了, 便抬着轿子离开了。 待无关人等全都走远后,温直才走到韶宁和面前,抱了抱拳:“最近韶大人接连高升,姚大人特命我前来向韶大人贺喜。” 韶宁和看了温直一眼,这名剑客虽说是姚文川的左臂右膀,却一直维持着江湖人特有的孤傲性情。 以前韶宁和还是个小小议郎的时候,他就丝毫不曾掩饰对韶宁和的轻视,如今韶宁和已官居太尉,甚至比他家主子姚文川还要位高一等,但温直故作谦恭的姿态中,依然透着一股子不怎么当回事的调侃意味。 韶宁和并未与此人多做计较,开门见山地问道:“姚大人命你前来,应当不是贺喜如此简单吧?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韶大人真是快人快语,”温直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请韶大人随我走一趟吧。” 韶宁和不再答话,只是示意温直前边带路。 却说此时的伶舟,正坐在府中主卧前的小院子里,拿着画笔重操旧业。 一则是因为无聊,二则,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年初服下闻守绎给他的毒药之后,虽说每月按时从丞相府领取解药,但他的健康状况还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恶化,表现最明显的便是,如今他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感到疲乏,且断断续续出现注意力涣散、记忆力衰退等征兆。 ——比如现在,他一边在画纸上运笔,一边脑海中思考着韶宁和今日参加授官仪式的事情,刚有个什么火花闪现,被院外一名弄翻了水桶的小厮打断了思路,当虚惊过后,再要回想之前想到的问题,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