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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回应,得了些消息的人更是生气,"还听闻他嫌那驿馆陈设鄙陋,竟命人从东宫送来各式珍奇重新铺张布置一番,若是有人来全他渡江他便罚跪一日。" 赵匡胤却是真的笑出来,"果然…他便是如此…"分明是屈居人下仍不肯落了风骨,李从嘉的坚持从来都不因任何境况而变,纵然江南半壁江山送与他人,亦是不得轻易任人予取予求,明知道他便是想来气自己,赵匡胤却又心下温暖,立时快慰。 "再等等。文人性子,看他还能如何。"点明了并无嗔怒之意,他面上忽然清明,倒让前来禀告的人不好再说,一时只得退下。 凤凰台上等了一夜,那时远比今日要长久的多。 第七日。 再见风神秀骨,一纸信笺悄然而至,仍旧是李从嘉的字迹,给他私密之信口气却不见松软,"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相约七日不见,拙荆仍在病中恐日长无人照管,下臣明日归返探望。未曾恭迎太傅还请恕罪。" 赵匡胤看完深深吸口气,右手紧握松开一纸既成齑粉,"李从嘉…"这名字分明念得艰难仍是动了气。 望一眼那壁上画像,其上之人彷佛无目能视,回去探望娥皇的病?直望得他万般无奈狠狠摘下。 罢罢罢,七日,让你七日还那一夜也够了。 "渡江。" 赵匡胤重踏上江南国土之时,李从嘉整衣而待,傲骨独立于相迎众官之首, 江风凛凛,渐天如水,他一笑空断前因,俯身便欲行礼。 赵匡胤上前阻止,伸手相扶带他而起,一时触及那清绝的腕子竟让他长长叹息,"李从嘉,我早便说过,你是个疯子。" 恍惚梦中,那浑然如墨般的重瞳直直望着自己,一时千里江南花开如锦,都不及一腕风华。 终究没有多久,却只觉得再见到他像是某种恩赐。 风吹衣袖,暮色四合,眼前一身夜雨的人便是天地之间唯一光影。 他能在他的眼目中望见云卷云舒,直衬得自己心下怅然。 众人此情景必不敢多言,亦早听闻赵匡胤在北朝可算得功高盖主,今日更见他周身气度豁如,群臣统统垂首唯恐有所唐突。 赵匡胤的手仍覆于他腕上,见得旁人唯唯诺诺,更是入不得眼,一时顺势而下,只觉风入袖口,李从嘉指尖微凉。 一直便是如此,清清冷冷,比那画还要浅淡的人,为什么就是眼底心上统统放不下。 李从嘉只觉不妥,压低声音想让他放手,"赵匡胤…" 落花时节又逢君。 那剑眉之人放开他,望他袖口之中檀木镯子安然无恙,心里安慰,率先大步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念心不起(上) 李从嘉伴于赵匡胤身侧再进金陵,九天瀑布泉水微明,正是江南好风景,千门灯火九陌香风的秦淮烟雨,氤氲得北方众人俱是心骨醉软。 适夜驿馆之中极华奢的恭迎夜宴歌舞不绝,一主一客具不见影踪。 李从嘉一身平日里的碧色衣裳独立于人流不绝的夜市巷尾,恰是初见那条横生事端的巷子,拐出去便能见得璀璨灯火,他走过去以扇骨轻敲那树躯,忽地听见不远处马蹄声由远极近,淡淡一笑,转身望他牵马而来,"是南国不识礼数只备了一匹马,还是具不合太傅眼光?"明明约好去凤凰台,他却只牵一匹马来。 赵匡胤看他不语,拍拍马背伸手便过来要拉他,李从嘉退后三步,"凤凰台之约是我负你。但有一事我必须问清。" 他心下思量,"你想问我会不会答应你和旧地恢复商运之事?" 李从嘉隐去笑容,忽然有些遗憾,"不是此事。" 他并不知此时横亘两人之间还能有些什么其他,一时奇怪,"你问。" "太子是不是你杀的?" 赵匡胤骤然握紧缰绳,"是。你就想问清此事?"夜色之下李从嘉的眼目不甚清晰,更是望不穿深渊无底。 事到如今,他仍心下不肯放弃,赵匡胤忽然觉得自己以为他会问国事的念头实在是愚蠢,李从嘉这样的人,情字远比天地要重。 那日他执意赴死便是如此,今日依旧。 总有一日他要被这人心所累。 "你没有想过我会问你么?也罢,此事于你只是过眼云烟,你赵匡胤杀一个人最轻巧不过,或许未曾让你多费心思…"他声音明显带了情绪,兀自转过身不让他看见任何神色。"你救我一命,我遵守诺言仍旧戴着这镯子,如此前缘算清…"脚步向前,就欲展扇而去。 身后赵匡胤翻身上马的响动,李从嘉不回头,执意向前走。 "李从嘉!" 那碧色的人影毫不留恋。 "回来!" 他仍旧往巷口走。恰是一条明暗分界线,再多迈一步就是外街人流不息。 金陵入夜阵阵夹杂着脂粉气的栀子花香迎面而来,他望得那条分隔近在眼前。 赵匡胤勒马不前,最后唤他,"我再说一遍,回来!你再迈出一步,南国通商之事便等三五年之后上表再议吧!" 李从嘉身影一滞,一步的距离,远处的阁楼上有轻纱曼扬而出,楼下是家小铺,吆喝着卖些云饼吃食,百姓的生活如此简单易满。 赵匡胤突然有些紧张,他看他停在那里,唯恐下一步便是决然,"你还想不想要霓裳羽衣舞了?" 这句话却问得完全起了反效果,李从嘉是真的气急,不再多想直直地便要走出去,"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会为了一个谱子…"身影晃出阴暗之外,堪堪出了那条巷子口话却没来得及说完。 身后那人不敢再听他的回答,突然扬鞭策马急速冲过巷口,经过那碧色人影的时候赵匡胤俯身拦腰劫他上马。 李从嘉顾不得惊慌人已直接被他抱于马上,头上冠带于急掠之下甩开,一头长发全然铺散在马背之上,赵匡胤双手箍住李从嘉的腰际迫他不能乱动,显而易见的看见他再维持不住风轻云淡的面色,侧脸具是惊讶,"你!" 赵匡胤心情愈好,俯在他耳畔轻言,"嘘。现在可知我为什么只牵一匹马来?"如此两人一前一后骑于马上,李从嘉挣脱不开只能被他半抱于怀中,看他去势直向凤凰台心里更加担忧,一路上必然经过金陵最热闹的花行街市,现下的这种情势被这街上来往人群看见…"赵匡胤!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放开我!" 身后的人更紧地箍住自己,惊得李从嘉更不敢再动,"别说话,小心咬到舌头。"感觉到怀中之人浑身一凛不再言语,赵匡胤暗笑挥鞭而去。 记忆中最后的金陵,不知花行街上是否曾有人看清他们二人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