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风雪夜归人

    风羽在前面不远，也听得见两人的谈话，对于这种事他自然是不想管太多的。当空问是朋友，帮他这回已是可以。如果说要帮他杀进西夏皇宫，那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小羽，你和黄泉施主怎么会在西夏啊？我记得你应该是在青州才对啊，前不久还在草原上打了一仗呢。”

    风羽撇了撇嘴，虽然知道了空问不少事，不过还是没有当他是敌人。

    “你问前面那位啊，我又做不了主。前天，我差点还被无心老和尚给杀了呢，这里可比青州危险多了。”

    惠松听见无心和尚的名字，也是有些震惊，“无心和尚？玄心师叔他在西夏？”

    “哦，对，应该是长老师叔辈的。他之前在落叶城附近山涧里的无心寺，不过这个老和尚跟你们少林寺的和尚可就差太多了，一不满意就喜欢杀杀杀的。据前面那位所说，都死了不少高手在他手上了，不过现在不在了，无心寺彻底没了。”

    “原来如此啊，我们也曾在那儿落脚，听说官兵杀了一屋子的和尚，原来是师叔那儿的。唉，他们二人原本都是少林一代天骄，只是可惜，一个被人所害，一个一心报仇，终究是回不了头了。”

    “回头？长老，您多虑了，那个无心老和尚的实力，可是不在前面那位之下，一招之间，胜负未决。”

    “莫非那次震惊整座城的天地异象就是他们二人过招所造成的？”

    “嗯，不过我被狮吼功震晕了，什么都没看见，长老也不用问我了，我也不知道老和尚去了哪儿，只要别来找我麻烦就成了。”

    惠松有些可悲地摇了摇头，“玄心师叔对玄风师叔很是敬重，殿下身上留着玄风师叔的金刚气息，他自然是不想留你的。不过，既然这次不成，应该也不会故意去找殿下麻烦的。他最想的，应该是和黄泉施主一样的目标。”

    说起这个，风羽倒是很好奇，“惠松长老，当年那个白术成了淫贼真的是因为雷门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只是知道这件事恐怕几方都有所参与，真正的幕后黑手尚未可知，雷门的可能性最大。既然师叔和黄泉施主都曾去找雷门复仇，只怕就是他了。”

    “这个仇，啧啧，难呐。”

    “怀王殿下，您为何要救我们，现在还愿意搭上时间在这儿闲聊，就不担心~”

    风羽顺着他的目光看着空问，无所谓地笑了笑，“别说这西夏皇帝认不认他，就算认了又如何？我风羽做事，从不后悔。即便将来有一天，你我会刀剑相向，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现在至少还是朋友。”

    空问双手合十，朝着风羽深深鞠了一躬，“小羽，谢谢你，我想，无论那个人认不认，我空问都该是更适合做一个小和尚，皇子什么的不适合我。再说了，就我这头脑，估计也活不了两天。我只想见见亲爹，祭拜一下我娘，别的都无欲无求了。”

    风羽锤了锤他肩膀，“不是我打击你，我是从皇宫里过来的人，以我对帝王家族的了解，你怕是这个心愿很难成真了。”

    “难道我不打扰到他们也不行吗？”

    “呵，有些东西，只要你还活着，就始终是个祸患，对有些视权力如生命的人来说，只有死人才不会威胁，更何况他们都说你的七杀命格很特别，要是你，你会怎么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弟弟呢？”

    空问也不说话了，三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时不时地有人就咳嗽一声。

    老黄缓过神儿来，看着身边没人，回头一看还有那么远呢。

    “喂，我说，你们三个属蜗牛的啊，走这么慢！”

    四人找了间大一点儿的客栈住下，用风羽的话说，越大的客栈越不会惹人注意。而在还是在闹市，藏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他们未必会发现，反而更安全些。

    两晚素面，两晚牛肉面，一顿晚饭就这么对付了。

    “你们接下里有什么打算？还要在西夏待吗？”

    空问坐在那儿，想了好半天，看着师傅也跟着自己的决定，“阿弥陀佛，我是打算继续留下来的，虽然找那个要杀我的人没什么意义了，不过总算是知道了一点自己的身世，总想着祭拜一下我娘。”

    风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小和尚一直一根筋，要么傻要么犟。

    老黄倒是不合时宜地挖苦了两句，“既然你娘被看做通奸的贱人，那就不可能以王妃之位厚葬，说不定随便打发在哪个荒郊野外都不知道，你怎么找得到她的坟呐。”

    说完，看着三人都看着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我说老黄，虽然是这么个理，但你能不能稍微委婉点，就不能用词再琢磨琢磨再说？”

    “屁，老夫可不像你读书长大的，我只知道有人让我不爽，那就用手中的剑平了他们！”

    各自回房休息，老黄叫住了他，“你小子真的打算跟他们一起？”

    “他们就两个人，做这件事太危险了。”

    “你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你以为这里还是唐国吗？真的会死的。”

    “这不是有老黄你在嘛，我放心。”

    “放心个屁，本来还打算带你去一趟天山和昆仑的，现在倒好，停在这儿了，还越走越深，真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怎么，你怕了？”

    老黄双脚并起，搭在那栏杆上，舞着手中的拐棍，“怕？我怕个球啊！虽然我闯不了皇宫，不过自保还是没问题，不过你可要想清楚，我最多一个人跑，带上你，咱俩都走不了。”

    风羽微笑着点了点头，拿着一小壶酒陪老黄坐下，“那就好，老黄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老黄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放心？放心什么？”

    “你能活着，我就放心啊。”

    “疯小子，是我活，不是你活！”

    “原本让你陪我一起去上京城，就有些觉得对不住你。你说，你就是个英魂山上守墓的，就是受点儿恩惠，就这么帮我保护我，也太说不过去了。你还有仇要报，这辈子还不算弯。但我不同，我没什么事可做，去闯闯也好。”

    “你不要青州了？”

    风羽一饮而尽，乐呵呵地看着那月光，“这风雪城的月亮，好像没青州的好看，更没我唐国京城的好看。”

    老黄一脸郁闷地看着他，眉头第一次紧蹙着，“你小子，还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直接说王脩不如你不就好了，当老夫没文化听不懂啊。就算青州能守住，你小子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啊？别忘了，你还没见到你娘呢！”

    风羽贪玩地将酒壶扔向了那远远的花丛里，突然变得有些伤感，语气也是略微哽咽，眼睛不眨地盯着那月亮，“老黄，你知道吗？月亮，尤其是最圆的时候，总是能想着一家团聚，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过，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做得到呢？小家小户的要挣钱养家，有钱有势的呢，总要想尽办法让自己不倒，还要爬得更高。人这一辈子，该多累啊。

    陪爹娘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空问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从小就没见过亲娘，都到了眼前了，不管机会多大，总要试试的。也正因为有同感，想着帮他一帮。”

    “呵呵，就算你们俩身世类似，你同情他，但你也要知道一点，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他身世逐渐明朗，日后未必不会为西夏效力，到时候可就是你的敌人。七杀命格，功成必为枭雄！”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至少，我问心无愧。对了，老黄，如果我回不去了，你哪天见到我爹，就别让他给我报仇了，每次都要死那么多人，不值当。至于唐国，他那么聪明的人，总该有招留着的吧。”

    老黄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审视着他，什么叫别报仇了？无非就是不想让他爹去西夏皇宫送命罢了。

    “这枚玉佩，应该是和青州有关的东西吧，我娘留下的，，你也一并帮我带回去吧。”

    老黄接过那玉佩，眼神一凛，这玉佩上刻画的东西就已经证明了它的来历。这可不是青州的，也不是京城的。换句话说，有这枚玉佩在，即便是蓬莱的老东西出山，也可凭此饶他一命。简单点，就是买命的宝贝！

    “你是真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风羽天真地眨了眨眼，有些呆萌的小表情，“知道什么？很珍贵吗？那你留着买酒喝也成啊。”

    老黄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还在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东西是个好东西，知道自己与蓬莱也有些摩擦，把这东西给自己，也算是回了自己的恩情了。

    “真贼啊你！告诉你，老夫可不干！这世上，还没人可以指挥老夫去做什么！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也管不着！”

    拿着玉佩，老黄也是走出了房间。只是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伤感、高兴、怀念、愤怒、无奈、杀气，已经是分不清到底什么想法了。啥也不会啊的君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