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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浴池却比她以往见到的都要大,水面上漂浮了许多花瓣,顾盼用手捧起一捧水,看着这水从指间缓缓流下,掌心之中空留了三五花瓣,饱满鲜艳,却像是新摘下来的。 一个疑问突地在顾盼心中升起,她进入长乐宫后,没有见到一棵植株,庭院之中所栽植的也多为松柏长青之树,不禁好奇,这满池的花瓣从何而来? 顾盼心里打了个突,不期然地想起了乐妃娘娘的长安宫中那满园的各色芬芳。 美人儿宫女甚是机灵,一见顾盼打颤,便手捧了棉巾站在池边唤道:“王妃若是洗好了,便请上来吧,娘娘已经吩咐传膳了。” 顾盼摆了摆头,她却只是略微洗了下身子,满头的珠翠并未拆下,一时间被水汽蒸的有些发晕。 那美人儿十分有眼力价,赶紧上前搀扶住了顾盼,用棉巾把她裹了密密实实,随后又亲手服侍她穿戴了一身常服,她的手又轻又软,顾盼几乎感觉不到。 顾盼低头看着自己刚换上的这条素白镶了黄边的长裙,腰线束的极高,便是她这样身量不足的,也显得亭亭玉立起来。 这裙子,似乎过于合身了些。 那瑜贵妃顾盼也曾有一面之缘,个子高了她足有半头,想来不是瑜贵妃的衣裙。这衣裙又明显不是宫女的品级能穿的,难道说,是瑜贵妃特意给她准备的? 顾盼随即摇了摇头,她也太看的起自己了,乐妃和皇后对她另眼相待,只怕是因了晋王和太子的缘故,看中她身后的家世罢了。 瑜贵妃争位无望,又深得圣眷,位高权重,讨好她做甚?只怕是瑜贵妃亲族之中的某个少女落下的衣裙。 顾盼想通了细节,自以为是地提起了裙摆,对那美人儿笑道:“还请姐姐领路了。” 因这个美人儿一路客气,又十分温柔,伺候的也周到,顾盼对她却是起了几分好感。 听了顾盼的话,美人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浅笑道:“娘娘平日里都唤奴婢做秋水的,王妃也如此唤奴婢吧。” 秋水共长天一色吗?顾盼心中暗自嘀咕,看来这个瑜贵妃也是个读过书的啊。 秋水一路领着顾盼,向长乐宫的正殿行去,却见年轻的宫女们手捧托盘,来来往往,一个个喜上眉梢,秋水亦是大为奇怪,便唤住其中一个低声问了几句,待她回来,却对顾盼笑道:“王妃赶得真是巧,皇上来看娘娘了,却是决定和娘娘一起用膳。” 顾盼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常服,终于还是着了套了吗? 她双拳紧握,缩在袖子里,低声道:“我还是先回去吧,改天再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虽然说新妇过门第一天拜见尊长是规矩,但是她现在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话罢,顾盼杀伐果决地转身向后,便连那身做工昂贵的朝服也不要了。 刚走了两步,袖子却被人拉住了,顾盼回头一看,秋水一脸的愕然:“王妃,我们主子已经传令了,叫您一起用膳,便是皇上也知晓了,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叫奴婢怎么办啊?” 话罢,秋水扑通一下跪倒在了顾盼身前,死死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顾盼皱眉看着她,此处却是临近了宫门入口,人来人往,路过的宫女莫不抬头看上一眼,只是这秋水似乎身份颇高,却是无人上前盘问。 顾盼心中冷笑,这算什么,她若是去了,便是大不敬,不去,就是心狠手辣,怎么都是错。 顾盼一抽腿,喝斥道:“你站起来,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与你去便是了。” 平静的话语里却藏着几分薄怒,秋水瑟缩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她这才发现,看着平易近人的齐王妃板起脸来,却也和宫中的主子们一样,喜怒无常让人惊恐在心。 秋水本就恭敬,现下却仿佛要将顾盼供起来般,又带了几分柔顺,甚是乖觉地引路,二人转过一道宫室,秋水脚步微顿,上前与立在门口的女官私语了两句,回过来对顾盼低声道:“王妃请稍等,奴婢已经请人通传了。” 片刻之后,那女官便回转了来,朗声道:“娘娘有请齐王妃。” 顾盼挺起后背,仿佛仍然穿着那繁琐的朝服一般,踏起了琐碎有序的小碎步。 进入殿中,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顾盼不敢抬头,先行大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话罢,却听得一声娇笑,瑜贵妃柔柔地道:“快起来吧,也难为你这孩子了,穿了那么一身累赘的,连我都看不过去了。” 一句话便把顾盼入宫不穿朝服之过轻轻带了过去,顾盼一怔,顺从地站了起来,却听得皇上冷淡的道:“过来吧,既然你母妃如此疼你,你以后多进宫陪陪她就是了。” 顾盼抬起头,看着坐在长桌上首的一皇一妃,皇上占据了主位,瑜贵妃却紧挨着他坐了下手,今日里瑜贵妃着了一条浪青色的褂子,松垮地掩盖了她七个月大的肚子,又显得她娇娇弱弱,端的是惹人爱怜,此时皇上的手便盖在了瑜贵妃的手上,轻轻摩挲着。 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若是低头反倒做作,顾盼索性睁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紧紧地盯着他二人。 瑜贵妃那么玲珑的人也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一下,另外一只手挥了挥,笑道:“坐过来用膳了。” 顾盼腼腆地一笑,蹬蹬蹬跑到了瑜贵妃下手,一屁股坐了下去,她生的老实巴交,这些举动却也不算突兀,皇上看她性情坦率,脸上的表情反倒柔和下来,居然亲自向瑜贵妃解释道:“这孩子从前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韦卿家跟朕说过一些,却是不懂什么规矩的。” 瑜贵妃面色更柔,却是把手从皇上的掌心里抽了出来,此时已经上了不少菜色,瑜贵妃便夹了一筷子的肘子肉给顾盼,轻声道:“快吃罢,你啊,就是太瘦了,将来可怎么生孩子。” 她话音刚落,却见自己的碟子里同样出现了一块油光水滑,红的发亮的肘子肉,皇上皱眉道:“你啊,就会说别人,自己还不是一样的瘦,这样怎么给朕生下皇儿?” 顾盼闷头吃喝,不去管身边帝妃间的卿卿我我,似乎几个皇子除了三皇子都没有遗传到皇上的多情性格,太子据说体弱多病,只有太子妃一人,便连侍妾都没有。 五皇子为人刻板,婚前严谨地连个房里人都没有。 似乎为了补偿顾盼,立在她身旁的秋水拼命地给她往碟子里夹菜,还尽是些大鱼大肉,只是这皇宫之中,御厨的手艺实在欠佳,所有的东西入口都是不冷不热,吃起来渐渐没了胃口。 一顿午膳终于进入尾声,像是瑜贵妃和皇上这等早就吃遍了山珍海味的贵人,对于饭食向来也不太上心,只草草进了些,便叫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