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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控着棋局。

    然而殿下毕竟还是魏王之身。

    魏王又如何?曹丕笑笑,那只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我会让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魏帝,而不仅仅是魏王。父亲留给我的已经足够,剩下的路就留给我自己去走吧。

    春季很快过去,炎炎夏日,烈日如火。又一次走到观景台上,漫山遍野已经是郁郁葱葱的绿色。

    天下司马懿喃喃道。

    不会很久的。仲达,你这就着急了吗?曹丕脑筋一转,道:先生,丕可是曾听您说过

    若成大事司马懿也说了半句,二人相视一笑。

    懿怎么会急呢。与殿下共同等候了十二年,又何必在乎这几个月的时间。

    说来,都十二年了吗?曹丕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我没有这样的感觉啊。

    其实懿也没有。十二年不过是一个空洞的词,真正也并不常在一起。但不管怎么说,与殿下初次相遇,确是很久了啊

    行了仲达,想这些做什么。向这还属于汉的山河再看几眼吧。因为很快它就属于我了。

    为何要如此?无论多少代更迭,这山河依旧还是山河。

    仲达,你说的没错。但是山河也不是以前的山河了。天下即棋,这一局的输赢岂是可以无所谓的?

    如殿下所言,当魏朝建立,山河自然也不同了?

    当然不同。你看到的可能一样,但是你想想,你内心所见,又是否一样?

    转眼夏去秋来,深秋十月,曹丕受汉禅,是为魏帝。

    黄初。

    司马懿直到很多年后才明白,黄初这两个字对他的意义是什么。

    已经连续做了很多天噩梦了。

    司马懿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老了才会这样。算来已过七十,都快是先帝的两倍长了。

    总是梦到贾逵和王淩是为什么也有说法是说他心在曹氏江山而为此内心有愧,因此才会被恶鬼缠身。对于这些话,司马懿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他从来就不信这些鬼神之事。从前曹丕对他说过这些,他都劝曹丕不要上心。

    这次自己倒是有些上心。人老了,就真的会在乎这些吗?

    现在是六月,正当夏季,可是司马懿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总是一阵阵的恶寒,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一日走到城中一处高地,看到城中纵横的街巷,又想起了四个字。

    天下即棋。

    这盘棋还没下完,执棋的人却换了一个又一个。

    此时的心,又与当年大不一样了。一直以来没有变过为魏国的心,却被无数人所曲解。罢了,都习惯了。除此之外,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物是人非。纵然是想看到你的天下,可是你不在,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它毕竟是你的天下。

    司马懿明白了曹丕当年说内心所见的不同。

    如今的他,看见的依旧是曹丕在世时的山河。这便是所谓心吧。心中存留有你的影像,即使更迭了多少代君主,也不能抹去它。

    十二年,与二十五年,孰长孰短?

    在司马懿看来,都一样。不过是那十二年中还能见到你,这二十五年只能见到那一抔黄土。

    没什么区别吧。

    自己终归也要埋骨在那里的,只希冀在那时能与你重逢。

    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秋

    【三、秋】

    洛阳的秋雨连绵不绝,已经下了三天了,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整座城都已湿透,同时湿透的还有人心。

    夜幕低垂,笼盖了洛阳城。城中最显眼的建筑就是魏宫,黑色的天穹似要将它压塌一般坠在其上。

    已经有些害怕走进魏宫了。

    司马懿站在窗前,望着魏宫的方向想道。

    所谓埋葬了过去记忆的地方。

    几个月来,司马懿总是在梦中再一次走进夏日的魏宫。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如昨日。还是在崇华殿听他最后一次托付公事,又是在嘉福殿送别他最后一程。他已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那样清晰的记得发生的所有事情。眼睁睁看着他的病越来越重,自己却束手无策。无边的绝望会在梦中吞噬人的灵魂。醒来时却不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亲身所经历过的重现而已。

    只不过每梦到你一次,对你的思念就会更深一分。

    窗前冷雨纷纷。司马懿推开掩着的窗扉,一阵寒风吹过,将灯火吹的忽明忽暗。

    那是建安十三年,我初次见到你。

    我在那时,并没有想到过会在此时此刻怀着对你如此的感情。我不能预知未来,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然而它的确就这样发生了,不由我掌控。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所有我能为你做的事情,我都去做了。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只能说是天命。

    我怎么会想让你离开。你说过曾有相面之人说你到四十当有小苦,过是无忧也。我只是一笑而过,并不相信这些。

    但是这怎么会是小苦呢。这是连我和你在一起都闯不过的关。

    风突然变了方向,径直冲着窗口而来,挟裹着深秋的冷雨,打湿了司马懿的衣服,也打湿了司马懿的面庞。

    六年前的深秋,你登基成为魏帝。这是你多年的夙愿吧。可是六年之后,你已经忘却了当初对我说的,要和我一起看这天下归于大魏。

    我是不是应该学你,忘掉它?

    想忘记却永远也忘记不了的事情。纵使无法实现,可是它已然刻在了记忆的深处。

    我的生活还在继续。

    司马懿觉得有些冷,便把窗户关上了。一回头,才发现灯已被吹灭。地上湿漉漉的,还有些滑。他不想再把灯点起,就摸黑坐到了榻边。

    三更的更声打响。司马懿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刚才湿冷的风雨让他浑身不自在,岁月摆在面前,身体自然也随之衰老下去。说来也奇怪,曹丕在世的时候丝毫没有感觉年龄带来的变化,可是曹丕一离开

    瞬间就觉得老了许多。

    猛然回首,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黄初四年,秋八月,曹丕校猎于荥阳。

    陛下。

    嗯?曹丕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这声音太熟悉了。

    陛下这身装束很不错。司马懿笑道。

    是吗?曹丕看看自己,穿着的是一套打猎的装束。

    是啊。司马懿没过多的说什么。

    仲达不一起去打猎吗?

    不了,懿不善骑射。司马懿小时候只有读书,不过要说马术和射箭之类完全不会也是假话,身为世家子弟,这些肯定是要会的。但是和曹丕比起来那就差的太远了。曹丕的骑射之术是有名的,少有能及之人。

    那好吧,仲达就等我归来。

    果不其然,晚上曹丕回到驻地时身后有许多人在搬运所获猎物,主要是獐、鹿以及兔和野鸡等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