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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许明昭说完“那先这样,家人催我呢”就挂了电话。 卫宇也想给爷爷打电话,但爷爷一般晚上七点就睡了,他在大年初一起了个大早,期待地拨出电话。 “喂?喂?哪位啊?”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背景有些嘈杂。 “爷爷,我是小宇。” “诶,小宇啊,爷爷正听戏呢!今天唱得特好!”爷爷扯着嗓子回答。 “您开心就好!昨天吃年夜饭了吗?” “吃啦,和你二叔他们一起吃的。” “那就好!爷爷,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爷爷那边,音乐响得很大声。 “那爷爷您继续听戏吧,下周我再打电话。” “好,好。小宇你要好好学习。” “我知道,照顾好自己,爷爷。” 许明昭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没课,一直在家待到三月才回学校,实习结束后,他忙着毕业论文的事,连游戏都很少再打,平淡忙碌的日子持续了没多久。 卫宇消失了。 三月十八日的下午,许明昭在图书馆写论文的第三章,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我最近都不回去,饭你自己好好吃。杯子和碗这些东西先洗过再用。” 回到住处,许明昭开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卫宇放在门口的拖鞋没了,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是,每个窗户都大开着,一些日常用品上面包了保鲜膜,许明昭往卫宇的房门里看了看,床叠过,衣架上的衣服少了卫宇常穿的那几件。 回家的话,不至于连拖鞋都要拿走。 他发短信问卫宇去哪了,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卫宇不想说的,他从来问不出来。 卫宇早晨起来感觉头昏昏沉沉,许明昭还在睡,他接水刷牙,发现左臂肘弯边长了个透明的粉色水泡。他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沾了水的左手碰了一下,水泡的表皮瞬间破裂,在手臂留下一个浅浅的内凹创口。 他感到不对劲,往镜子里看去,额头上也长了一个和手臂上一样的包。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戴上口罩,匆匆走向了学校医务室。 校医取回体温计看了眼,在就诊意见上签下龙飞凤舞的字。 “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 “大概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怎么不来看?” “以为只是打工太累了。” “小时候长过水痘没?” “水痘?应该没有。” “去年的疱疹疫苗你是不是没打?” “对。” “你这是发热引起的水痘,要马上住院隔离,等会儿有车正好去校医院。” “马上要去?就现在?” “对。” “要在医院住几天?” “21天。” “要这么久?!” “不然你传染给其他人怎么办?”校医十分不耐烦,“你寝室号多少,我们还要去消毒。” “我不住寝室,我在外面住。”卫宇想到了许明昭。 “学校外的消毒我们不管。给你消毒药水,自己去喷一喷。” “好。顺便我去拿住院需要的东西。” “你可快点啊,等会车走了,你自己去校医院。” “嗯。” 卫宇收拾完东西一个人往医务室走,边走边给给辅导员打电话说明情况和请假,辅导员的态度并没有比校医好多少,还一再确认他没有和其他同学待在一起。 学校正值教学检查的关键时期,每个人的弦都紧绷着,没有耐心去管一些节外生枝的事。 卫宇向打工的地方请了假,还不得不托之前的室友告诉他之后上课的进度和作业。 到医院办完住院手续,卫宇把包里的东西整理出来放到柜子里,换好睡衣躺在床上。 校医院的隔离区有三个病房,每个病房两张床,公共区域有饮水机和一个简陋的卫生间。 没一会儿,护士拿了两个吊瓶来帮他输液,说了一些叮嘱事项。 他感受着液体因滴落太快而在手背上晕出的冰凉和微痛,闭上了眼睛。 不能出去,一日三餐只能叫外卖,外卖送到隔离区外的护士台,护士时说会帮忙拿进来。 水痘不能碰水,怎么洗头洗澡呢?脏着吧。可衣服总得换。麻烦护士送去学校附近的洗衣店应该可以吧。 想了一会儿,他有点困,刚才的忙碌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安静下来后他才感觉到没停过的头痛,他订了半小时的闹钟,提醒自己输完液后还要按呼叫铃。 第二天下午他才明白医生说的“成年人长水痘比小孩子更严重”的含义。 他的头皮、脸、手臂、身体和背后都开始冒出水痘,而且非常痒。 洗脸时手臂上破掉的那个凹痕,并没有愈合的迹象。 住院的前四天,卫宇反反复复地发烧、输液,彻夜难眠,难以忍受全身发痒而默默流泪,双手握着床沿努力让自己不去抓。 他很想许明昭,他很想许明昭坐在他旁边说话,说什么都行,只要不让他一直记着身上的痒就行。他想看见许明昭,听见许明昭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许明昭在那个夜晚略带哭腔、软软糯糯像年糕一样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和许明昭平常说话的样子都不一样。 不该这么想的,那天,对许明昭来说是个相当悲伤的日子。而且,还是别让许明昭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吧,卫宇想。 住院第五天,校医院忙着职工体检,卫宇终于不再发烧也不用再输液,一个人在隔离区待着。 他把手机插上充电,睡了一觉,醒来时手机的电量反倒减少了。他拔掉插头来来回回试了很多次,手机屏幕的右上角始终没有显示出表示在充电的图标。 他借了护士的数据线试了试,发现是他的数据线出了问题。 看着护士脸上显露的疲态,他不好开口让她帮忙买条数据线。护士也在他说完“我再试试”之后露出表示“感谢理解”的表情,转身出了门。 他闭着眼睛思考了很久,拿出手机给许明昭编辑了一条短信:“明天早上能买条安卓头的数据线带给我吗,我在校医院隔离病房,没法出去。” 上一条短信是许明昭问他去哪儿了。算是回答了。 在手机自动关机之前,他收到了许明昭的回复,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许明昭什么也没问。卫宇在想许明昭见到他时会是什么情绪,是生气他瞒着生病的事?还是担心会这几天过得不好?或是嫌弃他现在这种见不得人的样子?亦或是漠不关心而且想要远离?他全身像是爬满蚂蚁般的痒,又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护士敲开了病房的门,把一个装着数据线的透明方盒递给卫宇便离开。 手机屏幕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