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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你的!放下,你听见没有!!!” 息栈惊惧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对上了镇三关双眸中铁水一般通红炎热的光芒,四目交汇片刻,痉挛佝偻的手指终于渐渐松开,剑鞘滑落在炕上。 黑色墨玉瞳仁的光彩淋漓破碎,那一刻的伤痛和绝望,如同寒风江雪中折翼坠落,垂垂等死的雏鸟。 隐忍的屈辱和无助的悲伤倾泻而出,羽睫之下缓缓划过了两滴泪痕,清冷如梦,寂寥如尘,滚过苍白无色的面颊。 镇三关怔怔地看着这少年此刻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恍惚,心口像是被那雏鸾刃戳中了一般,猛得一阵刺痛,收缩,惊悸…… 隐隐作痛,后劲绵长…… 子弹穿右侧胸膛而过,从少年的脊背中取出。 后背有一块很大的创面,跟那细瘦的脊背比起来,创面大到恐怖。红的白的一堆血污、烂肉和骨头渣子被子弹巨大的冲击波震荡,从创口翻了出来。 疼…… 太疼了…… 胸口如同被一根通红、炙热、滚烫、坚硬的烧火棍捅开了一个洞,翻滚搅动、撕裂破碎一般的疼痛! 意识渐渐模糊,剧烈的痛楚却每每将息栈从虚无缥缈的深渊拽回到兵荒马乱的现实。 在痛苦和更加痛苦之中选择,在不如归去和隐忍挣扎间徘徊。 太累了…… 真的撑不住了…… 救我,谁能护我…… 无数条银枪向少年袭来,鲜血迸射纷飞。 铁盾砸断了脚踝,再也飞不起来。 耳畔隐隐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微弱的呼喊:“亭儿,不~~~~~~~~~亭儿,不要,快回来~~~~~~~~~~~~” 凤剑泣血,鸾刃哀鸣。 转头的一瞬,漫天发丝之间,隐隐看到了心中时刻惦念的身影。 殿下…… 快逃…… “噗哧~~~~” 银枪划破天空,洞穿水雾,没入后颈,从喉头穿出! 下巴缓缓扬起,发丝垂垂而落,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涛涛碧血染红了如丝如幔、如诗如画的一副青衫, 数十只利矛齐齐扑来,“噗哧”、“噗哧”、“噗哧”,纷纷戳进了青衫少年纤细的身体,那一刻将坠落的凤鸟用一圈尖矛利刃牢牢钉在了空中…… 飘荡在空中的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这个妖人!!!!!!” 火焰腾起,血光冲天! 烈焰焚空之际,一只火色淬炼的凤鸟破云而出,无所依存的魂魄缓缓飘向西方天际…… “嗯……唔……嗯…….” 少年口中不断呻吟,那一刻痛不欲生,却又死不甘心! 军师用烧红的小刀剔开皮肉,再用镊子深入骨头缝中,夹出了那一枚带着铜锈的子弹。 息栈自始至终都没有陷入昏迷,却还不如干脆昏迷不醒。 镇三关解下脖颈上的白布条子强迫他塞入口中咬住,怕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少年的全身被汗水湿透,十只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扒住床褥,胸中因剧烈疼痛而传出阵阵沉重的喘息和呻吟。 那一双痛苦颤抖的眼睛瞪得镇三关几欲不忍,几次抽身离去,在门口徘徊了几圈儿,再沉着脸低头回转。 涂了土方的金疮药,盖了一片干净的白布,再缠上白色绷带。 伏在床上的受伤小凤奄奄一息,惴惴可怜。 镇三关吁了一口长气,摇头皱眉道:“这傻小子,看见上了膛的枪管子,咋不知道躲呢……” 军师抬眼说道:“他不认识枪管子。” “没见过盒子炮?看他拿个小锥子戳人可是不含糊!” 军师摇摇头:“当家的,你还没看出来,这娃子就不知道枪这玩意儿!” 镇三关诧异地看着军师,再看看炕上的少年,眉宇间仿佛豁然了悟。 少年默默伸手,虚弱的指尖拨弄过自己的剑,抱在怀中紧紧攥着,脸颊枕在剑柄之上,灰白的嘴唇碰触着鞘口的玉纹凤鸟。 阖上双目,身子瑟缩成一团儿,一副等死的决绝表情,那架势分明就是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油灯的昏黄光晕打在脸侧,细长的眼角残余星星点点的泪光,布满齿痕的下唇吐出一丝嫣红,如粉唇之上的一粒朱砂般刺目。 镇三关蹲□来,注视着少年的脸庞,目光忧虑,低声问道:“告诉俺,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 息栈睁开眼看向他,眼眶里“唰”得一下迸出了泪水,难以抑制的哽噎呜咽之间,胸腔疼得气息奄奄。 半晌提了一口气来,声如飞絮,气若游丝:“你……你放了息栈吧……主人有难,我要去救,你放过我…….求求你……” 满面泪痕,怆然落下,掷碎于地,划破了一双惊悸震撼的瞳孔,惊碎了一颗热烈搏动的心房。 ------------------------------- 注: (1)跑排:枪走火了。 10、 敞心怀静日生香 第十回.敞心怀静日生香 第二日,聚义厅内呱呱唧唧,闹闹轰轰。 人头攒动,争先恐后,如同在大锅里煮到沸腾漂熟的一堆饺子。 “当家的,那小羊崽子他娘的太嚣张了,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当家的,他伤了咱们人,又坏了红当家的手里的鞭子!” “当家的,那小子躺了没有?要是没躺,老子再去补上他几梭子!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众人叽叽喳喳吵了半晌,吵到口干舌燥,声音终于渐息。 镇三关身子歪在躺椅上,等大伙都消停了,这才缓缓直起后背,转头问道:“红儿,手没伤着吧?” 红袄女子道:“没,好着呢。” “鞭子还能整不?” “废了……” “没事儿,回头老子再给你买一条好的!啥‘素裹银装鞭’,听得就不太吉利,回头给你整个……红星缵头鞭!” 红衣女忍不住“噗哧”一乐,面相唇红齿白,姿态甚是妖娆,笑骂道:“什么狗屁玩意儿!” 黑狍子一旁忍不住叫道:“当家的,这儿,这儿,我呐?” 镇三关俩眼一瞪:“你咋的啦?你爪子被削啦,还是裤裆被捅了?” “俺……俺好着呢,当家的别咒俺呐!厨房烧水那俩伙计怎么算?” 镇三关皱眉:“那俩人怎么着了?” “让那小崽子给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