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耽美小说 - 世间清景是微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不是看出了,虽然我没生气,但我真的有点儿不舒坦了,就为金大福那句“就他当个宝”。话其实没错,我是把花花当宝了,宝贝弟弟,别人动不得,更欺负不得,但今儿个我才发现,原来连嫌弃也不成了。不能嫌弃,不能看不起,必须把他当普通人来对待,我知道这有些过分,而且花花也未必喜欢这待遇,所以除了一个人坐床上生闷气,别无他法。

    刘迪的话题就算掀过去了,后来我又和花花聊了些旁的。说是聊,其实拢共没几个回合,因为花花坚持用肢体语言,弄得我每句话都要猜上好几分钟,有时候还猜不对。但花花好像乐在其中,到后面动作也丰富起来,跳舞似的。好几次我没憋住,直接乐了,花花有点小尴尬,但居然没怒,而是依旧莫名耐心地一边又一边重复我看不懂或者理解不了的手势。

    好容易挨到要熄灯,花花总算有了结束谈话的趋势,虽然意犹未尽。

    我颇有一种解脱感,但面儿上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佯装不经意地咕哝一句:“下回还是写字儿吧,这么比划多费劲。”

    花花刚走出两句,闻言停下来,回头,略显兴奋的表情还没有彻底从他的脸上散去,衬着愣愣的表情,有些滑稽。

    我咽了咽口水,任由他看,等着回应。

    但花花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我,脸上再瞧不出任何情绪。

    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便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瞅什么呀,赶紧睡觉去!”

    终于,花花眼里的光黯下来,像清晨的街道,路灯一盏又一盏的熄灭。

    第 30 章

    那天晚上之后,花花再没跟我比划过手势,无论何时何地,要么,他写字给我,要么,他就宁可不说。我这叫一个烦躁,但“比划费劲”这话是我说出去的,总不能再捡回来。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过日子,好在除了这个,花花倒没别的变化,该怎么还是怎么的,偶尔我打趣让他喊我哥,他还会没大没小地扑棱我脑袋,就像我总摸他头那样。

    刘迪的行踪慢慢稳当下来,不再夜不归宿,每天正常上工,收工,出操,放风。有一次我聊天,我随口问,那阵子你总晚上不回来是不是跟谁构思越狱计划呢?刘迪大为惊讶,半张的嘴能塞进去四个鹌鹑蛋,路子你还有这计划呢?赶紧敛吧敛吧收起来,不然容易吃枪子儿!我黑线,彻底丧失继续深聊的欲望。我烦他吊儿郎当那劲儿,虽然我自己也不怎么正经,还有我很烦我叫我路子,冯哥,一路兄,哪个不比路子好听,所以礼尚往来,我坚持叫他盲流。

    一年中最冷的节气,三九天,悄然降临。

    起初谁也没感觉到,因为一入冬,监狱的温度就始终维持在冻不死人但也绝不温暖的恒定状态,每天睡觉蜷成虾米是我们特有的保温措施。但这天不一样,早晨起来洗脸就发生了异常——停水。

    “停啥啊,”金大福过来弄两下,定了性,“拧都拧不开了,这是水管子冻住了。”

    刘迪已经把牙膏挤出来了,于是这会儿举着个牙刷二了吧唧地问:“所以呢,这是让哥们儿干洗?”

    “拿热水浇开不就行了。”小疯子懒洋洋挤过来,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唉,这同一个屋檐下的智商差距咋就那么大……

    刘迪等半天,没等来下文,不耐烦了:“那你倒是浇啊,光他妈说顶屁用。”

    小疯子不乐意了,叉腰瞪眼:“你见过诸葛亮拿青龙偃月刀?你见过吴用上阵杀敌?我是智囊,智囊懂不懂,就……”

    刘迪生生后退两步,估计是觉着自己再听下去容易口吐白沫。

    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可能真把谁当成透明的,但刘迪的兼容性还是让我叹为观止,随便跟谁都能扯上两句,嘴欠,人得瑟,没多久就成功融入十七号,我仿佛看见了刚出道时的自己。

    早知道这样,我还动员大家接纳他干啥啊,整得现在俞轻舟都管我叫居委会的。

    清晨时光宝贵,不能由着学龄前儿童白白浪费,于是我和周铖还有金大福人手一个暖水瓶,埋头就在那儿浇,花花则是时不时试试水龙头,看能否拧得动。

    隔了夜的暖瓶只保留下一半温度,好在最后弹尽粮绝之际融冰计划终于成功,然后就看着俩袖手旁观的死孩子第一个冲过来享受胜利果实。

    我看周铖,周铖看金大福,金大福把指关节握得咔咔直响。

    要是全屋儿就他俩三十岁以下我们也就忍了,可是还有个花花呢,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我得是多有眼光才能认这么个讲文明懂礼貌识大体懂谦让的弟啊!

    厂房里的温度比之宿舍要好不少,可能是考量到工作效率。刘迪就在我身边儿扎根了,起初是光聊天不干活儿,后来貌似觉得无聊了,才真正开始研究加工制作。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乐趣,干活的速度蹭蹭往上窜。我觉得他挺有劳动改造的天赋,小疯子说这是处理器升级了,单核变双核。

    “其实做一做也挺有意思,你看这个怎么样?”

    得,学龄前儿童又来显摆作业了。

    “好,非常好,全车间就你这灯最漂亮。”

    “你他妈都没抬头……”

    我黑线,只得从百忙之中抬起头,语重心长地说:“刘大师,我建议你出去之后办个私人艺术工作室,真的,你特适合搞这个。”

    刘迪磨牙,半天挤出来一句:“你这张嘴,能损到西伯利亚。”

    我坏笑,低声道:“其实有个简单的法儿,你让监狱给咱号把活全免,分数照加不误,我发动大金子他们一起来陪你研究手工艺制品。”

    刘迪特平静地看着我,语调都没有特别的起伏:“行啊,你们要不想干就不干。”

    我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总算明白那种逮着好车就想划两道的仇富心理了。

    刘迪忽然乐了,好像知道我想什么似的:“跟你开玩笑哪。知道你不是咱这种好逸恶劳的人,你多勤劳质朴啊,监狱要选个先进模范,我肯定投你一票。”

    跟这孙子说话太累,你妈他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有一点,我真没办法把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和杀人犯结合起来,更别说是光天化日拎着大刀的形象。可能人被逼急了都会干点儿出格的事,我想。

    “对了,十五监有个叫西瓜的,你认识吗?”我忽然想起了这位故人,没什么感情成分,纯属八卦好奇。

    “西瓜?”刘迪念叨着回忆半天,茫然摇头,“没印象。”

    我不甘心,又形象地描述了一下其外貌,虽然我也记不太清了。

    刘迪还是摇头。

    得,记不住就算了,想来也不是啥明星分子。

    “他和我一起进来的,分到十五监,刚进去的时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