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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他(校园)

    

少年的他(校园)



    比赛结束,队员下场收拾东西各回各家,江无站在篮下抬手擦汗,英俊精致的脸上汗水淋漓,赵梦丽递过来一瓶纯净水,他道了句谢谢没接,另外自己拿了一瓶,揭开瓶盖仰头倾倒,喉结滚动,看得旁人肾上腺激升。

    赵梦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一口气喝完一瓶五百毫升的纯净水,塑料瓶一拧准确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里,又是一阵惊呼,因为他还在,很多女生都没舍得走。

    江无朝她方才站的位置看,已经没了人影。

    “江无,今晚我们补习物理是吧?”

    说这话的是赵梦丽,他的同桌,江无点头。

    他最近想攒钱,因为有自己的课业,加上未成年,实在没什么合适的兼职,就接了赵梦丽的课后辅导,按小时收费,一小时70块,周结。

    一周四次课,不能再多了,否则他会被对方的愚蠢气死,这还是自己考上四中的。

    花钱买进来的,那不得更蠢。

    但是,他偶尔会想,如果让他去辅导那个买进来的,他会厌烦吗。

    没有机会尝试的事情,答案是不知道。

    江无每次辅导赵梦丽的功课,情绪都在爆发的边缘,只差一个火星子就能引燃,又是一个帮她补习的夜晚,当他拿出一道老师昨天才讲过的数学题,对方却磕磕碰碰地写错了答案时,江无的耐心磨光了。

    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他已经帮她补习近两周了,几乎每次课都有这样的情况,他拿出初中的物理题,对方一脸懵逼地看他,江无都忍下来了。

    可是今晚,他状态特别不好,他归结为外面下了雨的缘故。

    雨声淅沥。

    江无不喜欢下雨,雨水落在身上黏腻的触感,他真是受够了。

    心情奇差无比,他勉强给赵梦丽上完一个半小时的数学课,临出门前,婉言表达了自己很忙,无法再继续辅导她功课。

    江无的脸是孤傲冷漠的,可他的心温柔至极。

    即便是拦路跟他告白的女生,他也会客气地跟对方说句抱歉。

    谢绝了赵家司机送他回家的好意,赵梦丽的伞都没接,他从她家门口走到公交站台,身上已经湿的彻底。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接受一把别人的伞了。

    江无没有直接回家,经过一次转车,他在她家的小区正门前下车。

    偌大的别墅区,门禁森严,雨势比他上车时小了不少。

    蒙蒙细雨中,他站在小区门口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渴望她会出现,再送他一把伞。

    这次他会妥善珍藏。

    可是天公不作美,他才等了十多分钟,连最后的小雨都停了。

    江无换了新的兼职,还是给学生辅导功课,辅导的对象是楼下快餐店老板一家的儿子,在上五年级,这个年纪的小孩调皮好动,静不下心来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即将面临小升初,老板想给孩子找个家教,知道他最近在找兼职,干脆就让他来教,工资一分不少。

    这让江无特别地难为情,他都瞧不起自己。

    江亦薇本来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离婚后更没正经煮过几顿饭给他吃,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刚开始连煤气灶怎么打开都不清楚,别说自己开火了。

    这样的情况下要是有钱也好说,可韩家给的抚养费被江亦薇吃喝嫖赌花了个七七八八,到了他手里就那么几百块,正要长个子抽条的时候,只能紧着肚子。

    楼下的快餐店有个包餐制度,一次性订一个月的饭比每次单订要便宜很多,他每个月都把这几百块全付给经营快餐店的夫妻俩,管一天中饭和晚饭两顿,早餐忍一下不碍事。

    可江亦薇总有喝酒喝昏头的时候,有一回到了该给他生活费的日子,她一连三天不着家,预付给快餐店的餐费早就吃光了,他饿了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下午放学走回家的路上人都是飘的,经过油烟呛鼻的快餐店时就走不动路了,站在门外望着一盘一盘炒熟的菜端上桌,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即便是没有父母的离婚,他也是沉默安静的性格,他注视着可口的饭菜被吃掉,望梅止渴地假想吃东西的人是他自己。

    再看一会,再吃几口他就上楼。

    他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掩藏得很好,可那逃得过火眼金睛的大人。

    他每天雷打不动来吃两顿,快餐店的夫妻俩早就忍得他,见他杵在门口,老板一边颠勺一边笑盈盈地问他:“小江,吃饭了没?”

    他那时还小,不知道这是惯常的国人打招呼的方式,即便是没吃也该说吃。

    江无诚实地摇了摇头。

    还没吃呢。

    老板颠勺的动作顿了一下,又问他,“中饭吃了没?”

    他往常都会来这边吃中饭,今天中午没来,老板以为他去其他地方包餐了。

    他继续摇头。

    对方愣了愣神,长长地叹息一声,喊他进门。

    江无没动,他知道自己的餐费用光了,没钱消费,不能进去。

    可又舍不得走。

    他太饿了。

    那边刚好炒完一盘菜,见他不肯进门,关了火出门来拉他,把他的书包放在长椅的一头,问他:“炒个芹菜香干?”

    他下意识地点头,完了又急忙告诉店老板他的窘迫:“可是我现在没钱。”

    他当时一米四几的身高,老板一手搭在他头顶,“先欠着,以后有钱再给。”

    这一欠就是许多年,还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