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打开门，冬夜的寒风吹散室内的暖气，我冷得一哆嗦，连忙拦住要走出去的狗。

    “进来进来，外面太冷了，你就在床尾乖乖的，晚上不要爬床。”

    第三章

    夜里空调开得太高，房间里变得干燥很多，翻了个身，我就醒来了。

    视野中看到床尾一抹莹莹绿光，我迟缓的脑子受到惊吓，连忙将手伸向床头柜。动作开合太大，将柜面上的眼镜扫到了地上。

    黑暗中，我冷静了下来，应该先开灯的。

    反手将头顶的感应灯划亮，我模糊地看到从床尾走来的物体，绷紧的身体松缓下来。

    是的，我晚上的时候将老板娘家的捷克狼犬请进屋了，因为它很懂事乖巧，甚至都不会流口水、胡乱喊叫。

    或许是知道自己吓到了我，安静走来的大狗叼起地上的眼镜，轻轻地搁在床头。

    看着它的行为，我的心头一软，“谢谢，你真是个乖宝宝。”

    虽然我没有多么夸张丰富的表情变化，但我语气很轻柔。

    看着它竖立的耳朵，我有点想揉弄，但它看到我抬起的手掌后，又自觉返回了床尾，拉开了与我的距离。

    这是不给摸的意思？总觉得它不喜欢被摸。

    我还是觉得奇怪，怎么会有狗狗不喜欢被摸呢。是不喜欢被主人以外的人碰？可它都跑出来玩，还装什么贞洁烈狗？

    口感地舔了舔嘴巴，我拨打了床头的座机。没有用房间内的热水壶烧水，我让前台又送来一大罐，给自己灌饱水以后，顺便给大狗解解渴。

    大狗又喝了罐子三分之一的水，看起来是很渴，但它都没有吵闹我，而是默默忍耐了这么久。

    自控力惊人。

    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三点多，我睡了至少三小时。这只狗可能一直没睡，我现在重新躺下，它还是坐立在床尾，像个尽忠职守的保镖。

    喝过水后，不怎么困了，我垫起枕头刷手机。室内的温度调低几度还是又热又燥，将被子掀开，露出穿着睡裙的双腿。

    床尾的大狗转开脑袋，再不看我这边，而是专注地望着门口。

    聊天群里静悄悄的，欧阳菁和柳眉都已睡熟，我想到她俩白天聊狗的话题，将手机镜头对准这只漂亮健壮的狗。

    我特意取消了灯光，还静音了，但在我按下拍摄的刹那，狗趴下身体，巧妙地避过了我的偷拍。

    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没拍到就算了，也不是非要发群里。轻易地放弃后，我随便逛着论坛，看到几个训大型犬的帖子。

    点进去浏览，我又瞄向重新坐立起来的大灰狗，它看起很有教养的样子，或许一些简单的指令是能听懂的？

    命令要清晰，态度要稳，不要一下说太多，免得狗狗分不清。

    又看了几个视频学习，我装模作样地盘腿坐在床头，这次直直地看着它的侧脸。

    这柔顺的灰色毛发，冷峻的侧脸，锐利的金色眼睛，不得不说是我见过最酷的大型犬，真的好帅。

    睡不着的无聊女人当然会招惹房内唯二的活物，我对着狗子打了个响指。

    它的耳朵动了动，但并没有将目光转过来，好像门更具有吸引力。

    没有一招就让它看过来，我有些没面子，挺直腰板，将睡裙整理好，字正腔圆地命令道：“听话，看我这边，乖乖。”

    “……”

    我听到尾巴扫过地毯的轻微声响，岿然不动的狗在静默几秒后，它转动脑袋，看向我。

    “哇哦。”

    我惊喜地笑了，如果狗回应了指令，是不是该给奖励，好形成良性循环？

    左右看了看，我下床趿拉着拖鞋去翻背包，找到了一包猪肉干，吃一点点应该是没事的。

    拆了大包装，再拆开里面的小袋，巴掌大的肉片撕了几块，确保不会卡喉咙，我就放心地递到它面前。

    大狗蹲坐在地，目光集中在我的指尖上，它没有急吼吼地上来衔走肉干，像是在等待着我往地上放。

    想了想，我又命令道：“可以这样吃。”

    它好像有点无奈，耷拉着眼皮，张开嘴，锋利的獠牙小心地避开我的指甲，这才将肉给叼走。

    它这一嘴的牙，怎么和一般狗不太一样？是不是太尖锐了？不过捷克狼犬确实是和狼混血的，像狼也不奇怪吧。

    不再纠结这点细节，我将肉干给它喂完。它吃完了也不会舔我的手，在吃的过程中也是极力避免碰到我的手指。

    与其说是训狗，不如说是它在哄我。

    虽然脑子里冒出这种念头有点奇怪，但我就是这么觉得。不过因为狗的配合，我反而会得寸进尺。

    “给我摸。”

    朝着它伸出手，这次狗没有退开，而是忍耐着定在了原地。

    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它的眼睛在看我悬空的手，对于不知道我的手会落在哪个身体部位，大狗表现出了一丝紧张。

    饶是如此，也没有对我龇牙，有的狗狗对人类的包容力真强。

    半空中的手落在它的头顶，耳朵被我的掌心压折，我来回搓了搓，看到它身后的尾巴像钟摆那样摆动。

    由此我又推翻之前的猜想，它其实是喜欢被摸的吧。如果不喜欢，肯定会表达出来的，至少会躲开，或者对我龇牙。

    手掌下的灰色毛发略有硬度，揉得用力了，还会掉落一些浮毛。

    从头顶顺抚到脊背，感觉还不错，起伏的骨骼肌肉让我更加感受到它的结实，安心感满满。

    顾忌着它有伤，我才没有念出打滚、坐下、跳跃之类的指令，明早见了老板娘得说一说她家的狗受伤了。

    撸到了狗，心情很美好，我轻轻拍着它的脑袋，“睡吧，晚安。”

    第四章

    睡得正迷糊，耳边传来时远时近的闹铃声，我没有理睬，但知道自己该起来了。

    和欧阳菁她俩约了八点去吃早饭，想着这件事，我又抱着被子翻个身。

    翻来覆去几分钟，室温调低的房间依然很干燥，现在还有点冷意。又将双腿缩回被子，我拿过床头的手机，七点半，正好够我收拾。

    缓了一会儿，我将睡裙脱了穿内衣，当我扣上后，我抬头，看到背对着床尾的捷克狼犬。

    我先是愣了一瞬，然后想起昨晚的事情。我半夜还醒来过给它喂水，还下了指令互动。

    一件件地把衣服都穿上，将长发从高领毛衣里拽出来，我下床走到床尾，蹲在它身旁。

    “早啊，乖乖。”

    确认我穿戴整齐，大狗扭过头看我，像是在回应我的话。

    这么乖，不揉两下都对不起自己。对着它上手摸了一阵，我又去卫生间洗漱。

    弄完这些，我准备戴眼镜，可是没在床头柜上看到。在可能的地方都翻了翻，还是没找到。

    要是哪天眼镜也能发明追踪技能就好了，就像手机那样，叫一声还能答应的。

    难不成掉床底下了？我趴下身体，尽可能地去观察。

    小腿被碰了碰，我小心翼翼地从夹缝中退出脑袋，回头就看到大狗叼着我的眼镜腿。

    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又感到一阵佩服，我接过眼镜，上面还没有口水。

    “你好厉害，在哪里找到的。”

    前一句是夸奖，后一句是我的自言自语，可它听懂了，脑袋对着枕头的方向点了点。

    视野清晰后，我揉着狗头，“趴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说完，它就温顺地趴下，除了用尾巴挡着的关键部位，其他地方是任撸的意思。

    虽说一开始不太习惯我的触碰，现在也接受了。

    这条狗子对于指令的服从性非常高，又不吵，还没有精力旺盛地拆家，老板娘实在是很会养。

    虽说也可能是因为受伤了，所以才不拆，这么想着，我去扒开它的毛发。昨天还肉眼可见的创伤，今天结痂了，狗的自愈力这么强？

    我还是给它重新擦了碘酒，照这个趋势，过得两天伤疤一掉就会好，好像也没必要给老板娘说受伤的事情了。

    我去吃早饭，狗当然也要吃，不过我这里没有狗粮。

    想了想，别人家的狗也不应该收留太久，免得主人家以为丢了。

    出门后，我将狗也带出来。

    原本担心没有狗绳难以控制，可它一路跟着我去到餐厅，不喊叫，也不会被别的事物吸引而跑开。

    一路跟着我来到三楼餐厅，我都忍不住想夸夸它。

    看到我和狗过来，柳眉吃惊地指着，“咦？哪来的这么大的狗！”

    “哇！这狗好帅啊！而且真的大，比老板娘家的那几只还大！”欧阳菁也是一脸惊讶，她想要揉揉狗，但对于对方不熟悉，还是没有冒然下手。

    可我看她俩这个表现，发现有些不对。

    “眉眉、小菁，这不是老板娘家的狗吗？”

    “不是啊！”两人异口同声。

    这回轮到我震惊了，骇然地低头看着贴在我腿边的狗，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爬上心头。

    所以这是野狗？没有主人的？度假村靠近山林，难道是山上下来的？

    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家养宠物犬，虽然大但是很聪明听话，对于人的服从与适应性也很好。

    但现在告诉我不是老板娘家的？

    我默不作声地原地平移一米，拉开和狗的距离。察觉我的小动作，狗的耳朵动了动，始终低垂的尾巴也晃了一下。

    欧阳菁说：“这狗不是你捡来的吗？”

    “我以为这是老板娘家的狗，所以昨晚就放进房间。之前烧烤也看到过，还喂了吃的。”心里有点犯怵，面上还是镇定地说完，我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

    柳眉看看狗，又看看我，她哭笑不得地说：“阿姿你胆子可真大，你好歹和我们说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