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上心头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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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还在狡辩:“我可没说你不是什么好女孩。” 姜语懒得应,也从没在意过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印象。神醒了一半,劲儿没提多少,懒瘫瘫歪在副驾,风从头顶刺咧咧刮,刮向驾驶位。 这个时候的风还挺冷的,特别北海近段期间都在下雨。 姜语瞥眼他冷硬安静的侧脸,烟扔出去,阖上窗,半眯眼,瓮声瓮气:“要去哪?” “我住的地方。” “然后?” 李京肆看了她眼,“哄你。” 第6章 雅居地如其名,依山傍水,在较偏的市郊,难得清静雅致的好地方。 规格广阔,却不高调奢华,沿着双开大门进来一条青砖红瓦围布的大路,四处掌灯,院落清冷,中央绿树繁花,沿途修置的类似于旧时代的宅门。 一般也是老一辈爱好这般清静地,不知是不是夜深缘故,姜语张望一圈,只觉古板,死气。 跟在男人身侧,无意悄声吐槽:“你喜好也挺特别,住这种又大又冷清的偏地方。” 李京肆悠悠说:“我是个算不上家财万贯的生意人,这房子,能住到老,享个清闲。” 姜语从下至上打量他,笑:“噢,省出来的养老地啊。” “也可以这么理解。” 沿廊庭走向尽头阶梯,复古暖灯吊了一路,扭头能看见偏院凉亭,亭中木质桌椅整净,茶具一丝不苟摆在桌上,姜语对这儿倒不好奇,无非是些风雅设计。 阶梯很短,连接到一间独立的茶室,宽而空,茶香飘逸,现代工艺与上世纪的复古风结合,几件古董、挂画摆饰,处处简置。 值夜的佣人两个,年迈妇人,花季少女,一大一小见到来人,毕恭毕敬唤声先生,随他们一同上茶室,先准备好两双棉拖鞋在门口,引两人入座,准备两杯茶水,站在一边。 木屋踩着有股空空落实闷响,室内光线昏暖,主灯悬挂桌正顶,色调护眼,映在一层木蜡油张铺的地板,造一种昏寐氛围。 李京肆捏起瓷杯,如玉的指节悬着杯壁轻啜,问:“夜班不是就到九点半么?你们怎么还没去休息?” 妇人说:“张助理也没说您今晚不回来,总要等等的,两位吃过了吗?” 李京肆看向姜语,意思问她。 姜语精神稍欠,闷声:“不想吃。” 李京肆目光放到两人身上:“去找些感冒发烧的药来就歇下吧。” “好的。”一大一小应声离开。 而后室内一段时间里,谁都没讲话,电话铃声截住吊诡的氛围,李京肆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有事喊我。” “……” 前门掖开一个小缝又阖上,姜语被留在这里。 李京肆下楼接上了张博的电话,直击重点讲些要事。 “招待所这边的事基本摆平了,我跟马总打了半个大小时的嘴炮,让他把当日来客和上下接待人员都清点一遍,封锁消息,确定没留下任何一张照片。” “嗯。” 这种私人招待所隐秘性也很高,保密工作一向不错,处理起来也很容易,主要是张博没想到李京肆真会去露面,好在旁敲侧击后,现场是没人识得李京肆,虽然被认出来也无关紧要。 一个姜家三小姐,一个李氏李先生,位高一寸压死人,任何一位都不是随便开罪得起,圈里头这点默契还是有,大家明面上和和气气,台面风光,私底下什么人什么样也就互相通个消息的数。 张博又问:“老大您这会儿是在徽——” “雅居。”李京肆截住他的话。 “噢……没跟三小姐在一块儿啊。” 在阶梯下停住,李京肆回头看了眼紧闭门扉,一点幽光从朦胧窗面透出来,笑说:“我什么时候说没跟她在一块儿?” 张博才惊叫出半声,断开的通话就封了口,李京肆将手机抄回兜里,顺摸盒好彩特供,衔一支,莹蓝幽火燃进眼瞳,忽明忽暗,深吸一口,摊开手,那扇竹木门在烟雾中模糊。 - 李京肆走后一阵,妇人拿着一盒布洛芬回来,跟着一起的女孩倾身去重新倒了温水,递放在桌上,忧心看着姜语,“您发烧了呀?” “嗯,北海气候不好,反反复复好几天了。”姜语顺嘴应话,叩了两粒药片在手心,就着温水下肚。 “最近是有点阴晴不定,您注意身体。” 俩人都不问她是谁,或者是自觉地没问,只当先生带回来的都下意识亲切厚待。 前后门应是同时推拉开,李京肆抽烟回来,妇人直起身,对上李京肆目光,恭敬点了点头,去拉女孩,肩挨着肩绕身出去。 “一老一少。”姜语盘在桌上,百无聊赖,“你这儿招人没有固定标准呢。” “那是对母女,大的年迈,小的患病。”李京肆踱步在她对面,脱了大衣担在椅背,开始解袖扣,捞起,“早几年收留在这儿,我不常回来住,她们平常就做些打扫活计。” “那是两个可怜人了。”姜语肘撑桌上,抚一边晕红小脸,迟疑说:“你这么善心?看不出来。” 这是个印象模糊的男人,所有标签堆在他身上都有点模棱两可,但姜语直觉,他不见得是个多么柔软的人。 李京肆坐上主位,脸色凝着笑,说:“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 姜语盯起他眼睛,紊乱思绪让她无从深思起他那抹笑,“不常回来。”她回过头想起这话,“想也是在外边快活得多,怎么会把我带回来?”8一4巴一696伞 他一时没接话,茶夹又捏一撮龙井入杯。 “我是特殊的,还是芸芸之一。” 不太清醒,人就会变得格外执着。 壶水沿杯壁绕圈,水流推动茶叶旋转,冲完,他将茶壶放下,视线终于看过去,“你希望呢?” 暗里疯狂试探,拼命挣动那一根连接关系的丝线,表面一派云淡风轻,漫不经心折腾起茶艺。 他们的关系,彼此明净,只是一时新鲜,各自图乐,或稍有得利,不用说得太明白。 哪怕有天凭空断了联系,也没什么稀奇。 这种牵系最忌讳的就是特殊,过多的例外特殊就会寄生出很多杂乱的,难说的东西。 “我对你不抱希望。”姜语冷言说。 室内有暖温,拢得人也暖烘烘的,姜语穿得严实,比之汗蒸室那身,她裹得没半分惑人意思,偏偏是烧上来那片薄红,在脸颊,耳尖,半露脖颈,依次晕开,整个人如沐在清透的水蒸气里。 抬眸合眼,都搅扰人心,“不是要哄我?”姜语又想了想,“只是你看起来不大有经验……但你确实可以哄人开心。” “怎么说?” 姜语抬抬下巴,“衣服脱了。” “在这儿?” “在这儿。” 李京肆旋着杯口,迟疑了。 茶室,静美肃穆之地,井井有条,高雅之堂,似乎容不下什么瑕疵。 荒唐。 这两个字倒应景,可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荒唐的。 姜语笑:“不想?” 下一秒,男人默许了她的话,开始解下马甲、领带,顺着半敞领子往下开扣,利落干脆。 “我以为你要正经多久。”姜语笑意不退,脱了大衣搁边上,贴身是件没什么特色的白领毛衣,徐梦挑的衣服一向风格简约。 她起身绕近男人,椅子被他挪后几寸,前身正好能容纳一个人,她偏不坐他身上,往后一撑,坐上茶桌,桌上的杯具、茶水一并挪推,涌出茶渍溅在她衣上。 衬衫扣开到一半,姜语伸手覆上去制止了他继续的动作,就着那个开口,往旁边扒拉,曲线性感的胸肌顺下衣料半遮半掩的,块垒分明的腹肌。 另只手里握来一支口红,姜林语咬住盖身,单指顺势一抚,随意慵散叼着,弯身,深红色染在白皙的、张驰有力的肌体上。 “画什么?”李京肆问。 姜语不答,拿下口红盖扔一边,喊他别动。 “我没动。” “也不要说话。” “……” 姜语上半身的支力点都在那只撑着他的手上,全神贯注于画图,过于相近,李京肆低眉就是那张精致而漂亮透红的脸蛋,认真,一丝不苟,微张唇瓣吁出气息在他前胸处烧——姜语看见了,他忍着吞咽的喉结。 几笔简约线条勾勒,冰凉触感滑过皮肤,一朵有形有体的红玫瑰印在上面,在靠近黑金龙头处鲜活。 “看看。”姜语自信抬起眼,向他展示,“我画技不错吧?” 然后拿起手机,对着那处杰作拍摄,连着龙头一起截入框内,与那抹鲜红相互呼应,衬一股难以言说的意境。 ——獠牙之下,玫瑰生长。 姜语想到这么句话,难得文艺。 李京肆声音放低:“在男人身上作画,也是你的趣味之一?” “你该庆幸,目前享有这个机会的男人……”姜语直起身,这个角度能与他平视,轻佻,玩味,流转在那双难以看透的眼,“只有你。” 李京肆哑然失笑,少有地主张拉了话题:“其实你不是头一个同我牵系这种关系的人。” 姜语不以为意:“我知道。初见就混上床的人,能是什么善类?”她伸手,指间轻点那朵玫瑰,逐渐加重了劲力,“你要说我是独一个,我才不信你。” 最后滑开,未干透的色泽拉出一条艳红晕开的长线。她兴致拐了道,沾在指腹的色开始在大片肌体上抹划出杂乱无序的红痕。 他们都不是什么道德感太强的人,对于性,只追求那份刺激,而非感情。这一点,从一开始两人就互相清明的。 李京肆莞尔:“我是想说,你跟我见过的那些也有不同。” 姜语挑眉。 “你最漂亮,也最难哄。” “难在哪里?”姜语觉得好笑,“给你画幅画就算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