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苏幕亦将马匹交给年修,“候着!” 二人对视一眼,缓步朝着老者走去。 “你便是带我来看他?”沈东湛道,“李时归?李老大人。” 苏幕瞧着湖边的老者,“当年江利安还没上任,李老大人便是这煜城的守官,后来生了一场病,便跟朝廷请了辞,煜城守官的位置,便由江利安接任。” “所以说,对于煜城的事情,他估计比谁都清楚?”沈东湛会意。 苏幕低低的应了一声。 “什么人?”两个护院拦下了去路。 李时归回头看了一眼二人,默默的放下了钓鱼竿,“不许无礼!” 听得这话,两个护院当即让开一条道。 李时归扶着膝盖起身,慢慢悠悠的走过来,冲着沈东湛和苏幕拱手,“没想到,沈指挥使和苏千户会来此地,老朽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李老大人!”苏幕拱手回礼。 沈东湛亦如是,“客气了。” “两位今儿到这来,是特意来找老朽的?”李时归低低的咳嗽两声,他已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耄耋老人,老态龙钟,但精神头还算可以,只是行动迟缓。 苏幕上下打量着他,“李老大人,咱们今儿来,其实是想问点事情。” “老朽不问世事太久了,两位怕是要白来一趟!”李时归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二人领到了小方桌前,“两位请坐。” 说着,他转身去沏茶。 微风习习,湖光潋滟。 此处,还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煜城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老大人可知晓?”沈东湛问。 李时归笑了笑,“沈指挥使是问税银被劫一案吧?这么大的事情,只要不是聋子,都知道。不过,老朽如今无官无职,解甲归田,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自然也不去打听。” “是吗?”沈东湛瞧着不远处的鱼竿,“古有姜子牙直钩垂钓,愿者上钩,也不知李老大人的鱼钩,是直的还是弯的?” 李时归沏了两杯茶,嗓音略显沙哑的解释,“都是自己摘的茶叶,自个炒的,许是没有殷都的精贵,两位凑合着喝!” “直钩钓鱼,倒是有趣。”苏幕勾唇,“李老大人当年在煜城,业绩斐然,只可惜天道不公,一场重病让李老大人看破了一切。” 李时归颤颤巍巍的放下手中小壶,摆摆手,示意两个护院退下。 见状,两位护院行礼退下。 “苏千户这是什么意思?”李时归不解。 苏幕头一偏,歪着脑袋斜看着他,“幸好得煜城一位名医救治,才得以活下来,据说这位名医祖上是太医,其后告老还乡,造福乡里,在煜城也是颇负盛名。眼下,我倒是想见一见这位名医,只是听说这名医性子古怪,素来不怎么见生人,想让李老大人引荐。” “名医?”李时归顿了顿,眼神略有些闪烁,低头又是一阵低咳,“煜城内名医众多,若是苏千户有什么不舒服的,老朽可以……” 苏幕轻呵一声,“我就是想要见那位,给李老大人瞧过病的江大夫。” 指名道姓,避无可避。 李时归幽幽的叹口气,“苏千户来得不巧,这位名医早在十数年前,就已经身死,您怕是见不到他了,如今想来,倒也是真的可惜了。” “这么不巧?”苏幕敛眸,指尖轻轻捻起杯盖,瞧着杯中绿芽,“青山绿水,极尽岁月静好,断不该沾染上这些尘世污浊,倒是真的可惜了。” 李时归心下一怔,“苏千户?” “江大夫没了,那他的后人呢?”沈东湛追问。 李时归摇摇头,“江府一场大火,早已无后,两位来得不是时候。” “缘何会起火,又是因何断了江府一脉?”沈东湛面无波澜,“好歹也是你的恩人,李老大人就没有查过?” 李时归哑然。 一句恩人,便如同上了镣铐枷锁,让人挣脱不得。 “此番税银被劫一案,似乎跟江府脱不了关系。”沈东湛字字诛心,“若不查清楚江府的事情,怕是不好彻底剿灭水寇,只是这十数年前的事情,知道得人太少,免不得要劳烦李老大人,如实相告!” 第330章 又想诓她进屋 沈东湛言之凿凿,所说句句在理,以至于李时归有片刻的晃神,好半晌没能答上话来。 “看样子,李老大人并不是很情愿。”苏幕呷一口杯中清茶,虽不似宫中佳品,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指尖一松,杯盖“砰”的一声落回原位,苏幕幽幽的放下手中杯盏,好整以暇的望着李时归,将东厂那股子阴戾之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与沈东湛是完全相悖的两种代表,即便手段相似,但所表现出的气质却大相径庭。 一个游离于黑暗之中,眸中尽显阴狠毒辣。 一个生长于光明之下,周身唯见肃然正气。 李时归迎上苏幕的眼眸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掩在袖中的手,下意识的轻颤了一下,“老朽不问世事已久,且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委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还望两位海涵。” “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压根就无心?”苏幕偏头看他,“李老大人,我可不像沈指挥使这么还说话,东厂想要办的事,一定会办到。” 李时归拱手作揖,“苏千户所言甚是,只是老朽、老朽委实年迈,记性诚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