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戈宁不知他要做什么,慌神片刻迅速垂下眼眸,避免与他四目相接。 只是这样视线难免要落在他的手上。 掌心粗糙,指节粗大,握刀的手果然不适合拿着帕子,违和又突兀。 她正走神,倏地,脸颊传来冰凉凉的湿润感。 他低声说:“这里沾了血。” 帕子覆在滚烫脸侧,萧松烈的动作极轻极慢,缓缓擦拭额角、鼻尖、下颌。 痒得厉害。 即便是在假扮她的夫君,也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吧! 羞耻心猛烈冲击着五脏六腑,戈宁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帕子,语气拘谨又急促:“我自己来。” 然后半侧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萧松烈想,她一定是生气了,是气他的隐瞒还是气他差点连累她再一次受伤? 萧松烈尝试揣摩她的想法,但一无所获。 戈宁捏着帕子在脸上胡乱擦,擦了一会,萧松烈还是一动不动地蹲在她身后,没有离开的打算。戈宁耳根子一烫,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擦脸。 帕子在她手上数次翻折,擦得脸蛋刺痛,戈宁差点装不下去的时候,她听到了掩盖在噼啪声下的轻叹。 不多时,笼罩着她的阴影挪开,火堆有被拨动的声音,随即是几根枯木砸进了火堆,焰火噌的一下高涨,周遭好似一下子亮堂起来。 戈宁松了一口气,脊背微弯,赶紧收起帕子。 这时,萧松烈突然起身,再次走到溪流边。戈宁没能忍住好奇心,余光偷偷瞥了一眼。 水光粼粼,萧松烈脱下布甲随手丢在岩石上,露出一身匀称腱子肉。 “嘶啦”一下,他从衣角扯出一长条布沾湿,囫囵擦洗伤口,肩颈手臂的肌肉随动作膨胀、起伏,充满了力量。 转过身,血洞一样的伤口跃入眼帘,鲜血混着溪水滑过紧绷脊背,没于精壮腰身。 萧松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触目惊心的伤疤极具压迫感,而她所见的这些,她都曾亲手触摸过。 霎时间,戈宁面红过耳,呼吸急促,她腾的一下起身,踉踉跄跄跑开。 刚迈出步子,戈宁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佯装淡定的坐回去。 是了,她现在是个瞎子,失忆的瞎子,她什么都看不见,不应该有任何反应。 戈宁捂着脸,听着哗哗水声,一动不敢动。 她不由得想,假扮她夫君,应对她无礼纠缠时,萧松烈是不是有过和她一样的为难与羞耻。 作者有话说: 戈宁:就很社死! 第52章 ◎亲密得过分◎ 萧松烈止住后肩的血便穿回布甲,迅速回到篝火旁。 一坐下,萧松烈下意识去瞧戈宁,正瞧见她托着红彤彤脸蛋,红唇紧抿,眉心差点拧出一朵花来。 沉吟一会,萧松烈问道:“怎么了?” 戈宁紧闭眼眸,心脏怦怦狂跳,不知过去多久,耳边传来萧松烈的声音,她保持着僵硬坐姿,不敢抬头,不敢吱声。 戈宁反应着实古怪,萧松烈难免多想,遂挪到她身侧。 上下打量寻找一番,他又问:“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萧松烈想了想,自马车里失手让她磕着脑袋,后来他便格外小心谨慎,一直将她护在怀里身后,避开所有刀枪剑戟。 萧松烈不敢吹嘘什么万无一失,但绝不会疏漏到令她负伤。 可戈宁的神情分明像是在忍受痛楚一般。 萧松烈疑惑一会,不由反省,戈宁到底是身子纤弱,躲避刺客追击时他们在林中急速穿梭,或许是在此时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这才害她受了伤? “受伤了为什么不与我说?”萧松烈厉声说道。 说着,他伸手去解戈宁身上的披风,好让他知道到底伤了哪里,重不重。 戈宁吓得差点跳起来,忙捂着领口躲,边躲,她边羞恼的说:“你这是做什么,我没受伤!” 萧松烈不太信,但戈宁否认了,他不好摆出强硬态度逼迫。 他退了一步,和缓语气:“是我会错意,夫人莫怪。” 戈宁见状一怔,不禁怀疑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我只是、只是……饿了!”戈宁灵机一动,随口胡诌为自己辩解,说完她还重重点头,“都怨你,非要让我想晚膳吃什么。” 萧松烈从善如流:“夫人说的是,怪我,我去猎些兔子野鸡来。” 戈宁本就是随口一说,见他信以为真并打算付诸行动,险些哽住。 缓一会,戈宁弱声弱气的说:“这……倒也不必。” 使唤大将军为她打猎,戈宁真没那个胆子,何况她也不好意思折腾一个伤患。 萧松烈自顾自起身:“不会走太远,夫人唤我一声便能听到。” “不许去!”戈宁急呼出声,临时想了个蹩脚的借口阻止:“……我、我害怕!” “好,我哪也不去。”萧松烈见她皱着一张脸,紧张极了,他迟疑一下,坐回去。 戈宁偷偷睁开一条缝,看他低头擦拭刀刃,神情如常不见一丝厌烦情绪,不由轻舒了一口气。 她是强撑着才稳住心态,像往常那般自如的与他说话。 能看清萧松烈的模样后,戈宁无法对他的冷峻威严视而不见,亦无法忽视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对待他的态度必定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