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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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哭?嗯?”他收紧掌心,虎口更用力的抵在对方下巴上,“庄念,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一句实话。” 庄念浅色的瞳仁乱撞在瞳孔里,像受惊的兔子,抵触着,只想要钻回洞穴。 顾言上前一步,几乎胸口贴着胸口,不给他逃脱的机会,“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发烧?伤口又为什么会感染?” 庄念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骤然失去了下一次呼吸的权利。 “不...我不想。”他惊恐的看着顾言,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一次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 会为了见一面就跑去撞车的疯子... 他不来就不吃药,他走了就放弃治疗,还能是为了什么... 顾言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见他,留住他... 一次,又一次。 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庄念乖顺的原因,顾言嗤声一笑,“你都知道了,你从进门起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的话像一句疑问,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笃定。 庄念被逼退至墙板,退无可退只能直面顾言的逼问。 “你不看我的伤口,你害怕,是因为你知道我只是为了找个正当的理由见你。”顾言压低声音自嘲似得呵笑一声,拭去他脸上的泪,“所以你呢庄念,你为什么来,又为什么要哭?” “疯子。”庄念近乎无声的吐出两个字,眼里浓稠的难过也遮不住眼底的惊慌。 “我是疯子。”顾言看着他,愤怒、不甘都变成了说不尽的委屈,“我只想听你一句实话。” “什么实话!”庄念猛地推开顾言,歇斯底里的吼道,“实话就是我讨厌你,厌倦了你,七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你忘了吗!” “什么前途,什么变成我的前途。”庄念像旁边踉跄了一步,撑着墙面勉强站稳,他胡乱抹掉眼泪,嗤笑一声,“可笑。” 顾言颀长的身形因这两个字僵住,落在身侧的指尖几不可见的颤抖,不得不用力攥成了拳,为自己留存下仅有的体面。 “我会哭,呵呵,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哭?”庄念侧头看着他,淡漠的眸子被挡在水雾当中,“因为我烦透了!” “什么前途、名声,那些不过就是我厌倦你的借口而已!是我为了摆脱你的纠缠而找的借口!”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有闷在耳朵里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每一次响起都疼到骨头发颤。 “你能不能不要再发疯了,能不能放过我,我已经有爱人了,我的男朋友对我很好,我爱他...我...” “爱他?”顾言突然出言打断,垂眸审视着他,不知为什么,刚刚脸上的难过和绝望淡了些许。 他上前一步,点墨似得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庄念,“那为什么不去照顾你生病的男朋友夏青川,要跑来我这?” “什么?”庄念一时哑然。 拙劣的谎话被当众拆穿,庄念的脸上出现一丝无助的茫然。 七年前他亲口说出这些违心的话,差点死在去追顾言的路上。 七年后他还要再重新说一次,这无疑是又一次凌迟。 他疼的无法在思考,所有的挣扎都在刚刚的歇斯底里中倾尽了,如今只呆呆的问,“你怎么知道?” 顾言那双阴沉的眸子终于明亮了些,坦然道,“因为是我的人看着他给你打的那通电话。” 顾言不易察觉的扫了一眼庄念疤痕凸起的右手手腕,皱了皱眉,转回办公桌前抽出一只烟点燃。 吸的太急偏头咳了两声,脸色似乎更白了一些。 这一场谈话仿佛耗尽了两人的心血。 一个极力试探,一个拼命隐藏,最后清醒过来又都觉后怕,陷入裹足不前的境地。 “你走吧。”顾言说,“我明早要飞一趟临市。” 成年人的世界里存在着许多心照不宣的回避。 不把话说尽,不把事做绝,永远有回旋的余地,小心翼翼的让人难过。 庄念蜷了蜷激动过后余颤的指尖,过了好一会才哑声说,“你的伤口,我要看看。” 顾言不再向他讨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让他短暂的松了一口气,也清醒了一些。 怕对方又以什么不好看为理由拒绝,庄念又补充道: “你应该不想因为伤口影响明天的工作。” 他脸上还带着过激反应后的木讷,眼睑透着粉红,浅色的眸子还是湿的。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让人看了心疼。 可他的语气却已经先一步恢复了冷静,甚至疏淡。 顾言睨着他,撵灭烟蒂,勾手脱了上衣向外走。 出了书房,外面摆着一张双人床,斜对面是纯黑的真皮沙发,对着的电视墙上放了两台音响,靠窗的位置还有一架钢琴,音响的遥控器摆在上面。 外面的灯光亮一些,他腰侧的伤口看上去更加刺目。 不但没有结痂,周围还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红肿。 顾言打开音响放了一首轻缓的音乐,缓步走向沙发,趴在上面,一副不会再开口的模样。 庄念带上医用手套在他伤口周围轻轻按压,操着专业的口吻吓唬不上道的病患,“再耽误两天就可以切开进行引流,清除创面坏死组织了。” 他在来的路上买了利凡诺,湿敷促进伤口炎症的消退,大部分患者可取得较好的治疗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