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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净

    011

    就很烦。

    真是鬼迷心窍,都怪他昨夜吻了她。

    她差点就忘了该如何扮演一个无情无义的婊子了,明明是作为冷漠的旁观者游荡这些年,难道现在开始重拾人类素养?

    提上裙子拿钱就走才该是她的职业品德,最好是把存在过的痕迹一起抹消掉。

    指上卷的发尾褪了些颜色,钟听终于赶在烟被风抽尽之前吸上最后一口。

    手肘抵住车边,捏着的烟杆停留嘴边一刻。

    还有点份量的。

    钟听忽然扬了手,眯眼审视起他的赠予。

    说是伴手礼,可哪儿他妈产金产钻当纪念品啊?

    没听说他最近去哪里。

    哦,她忽然明白了。

    他是在说昨晚进她身体游了一圈。

    妈的,不多长个心眼都想不明白他的揶揄。

    车辆停止,耳边响起司机的问询。

    钟听转着烟杆,往唇上点了点:“你亲我一下呢?”

    吓得人把她当神经病。

    无趣,本来想试试是不是太久没接吻才对畜生有动心。

    转头坐进奢侈品店的丝绒沙发里,一面墙一面墙地指,能多花点他的钱也是好的。

    专柜SA当然乐得,还管什么隐性配货规则,恨不得什么贵拿什么。

    不过送往她手的途中让人截了胡,声音娇得呀,像黄鹂像夜莺,刚刚才出现过屏幕里,“我想要这只哎。”

    面前矮桌上放了一块蛋糕和一杯香槟。

    钟听掠过叉子,一指挑起蛋糕上的白色奶油含进口,继续翻开杂志下一页。

    人进来前她没抬头,人进来后她还是没抬头。

    兴许幕前站久了,总是光彩夺目的,难得受到无视。

    那只鸟又往她面前走了走,高跟鞋清脆地响。

    舌尖上的奶油化开在这一时,过于甜了。

    钟听随手把杂志丢到一边,头依然没抬,只瞳仁往上移了移,打出一道看见的人都不可能从中感受到半分尊重的目光。

    手指还叼着,一点白染在嘴角。

    像极了解及州性格的具象。

    也许两个狼狈为奸太久的人就是容易沾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反正叶鹂莺莫名而来地寒了一下,一步没落定,也不敢再往前。

    挺邪的,明明眼前的女人并没有上过专业体态课,更不可能胜过每一帧表情都严格遵循表演指导的她,连发尾都有些褪色了。

    怎么反而精心打扮的气场弱下一截?

    甜腥味顺着喉管咽下去了,吞咽之前钟听还用舌尖卷走了遗留在嘴角的一点,丝毫不收敛。

    这只鸟比刚刚思绪里的假想敌还差了点。

    钟听好想提醒她啊,你既然想跟解及州混在一起还要什么脸?

    他是那种兴致来了能在人前插你穴的狗,你在他眼里跟一花一叶一草一木没什么差别,不适合所有怀揣恋爱幻想的公主。

    因为就连繁复的裙摆在他眼里都是麻烦,主要是脱起来麻烦。

    还来挑事呢,对象都没搞清楚。

    她钟听能按得住解及州那根东西了?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糊涂,想不明白退的那一步哪是畏了她,是畏解及州呢,她顶多装一下狐假虎威罢了。

    钟听由衷叹了口气,脸上变得厌厌,递给SA一张卡,“刷了送她,别的送货时间随你们方便就好了,我赶时间弄头发。”

    离开时两点三十分,逢上一场太阳雨。

    在这场雨里,除了因潮气而骂骂咧咧的钟听,还有另一个人在烦,不过烦得挺精妙。

    难得一件特别笼统的正事找上解及州,茶室里谈到一半看他态度不对又准备换地方。

    是个人都知道换地方也没差,他今日注定就是游离的,又或者他每日都游离,点点花逗逗鸟,总之有求的永远不可能是他。

    坐在他对面的人问了呀:“解公子喜欢鸟?”

    他点头:“养了。”

    “是绿尾虹雉,蓝鹇,还是赛鸽?”反正什么贵说什么。

    结果他挺戏谑地哂笑一声,“乌鸦。”

    给人难住了。

    要说叶鹂莺这通电话来的也挺巧,不想理男人的时候可不代表解及州想理女人。

    他直接将手机丢给跟着的人,一手别到西裤边,起身,“不是换地方?”

    下楼两点三十分,雨落下来一滴,有求的伞没及时撑上,赶忙瞧他脸色。

    没皱眉,没撇嘴,还是一副不经心的闲淡样子,笑意的眼尾天生会让人觉得他脾气好。

    前后不出一分钟吧,雨猝然变大了,似是提醒着某种意会错的误差。

    可人哪会因为天气多想,又将伞往他的方向偏了偏,“有点大,别淋到您。”

    他没理,那人又说一句:“怪事,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仿佛是这一刻才回到人间,解及州悠悠地侧过脸,“刚才说什么?”

    “啊?”那人顿了一下,踌躇着重复,“这天说变就变?”

    解及州缓缓摇头,“不是,上一句。”

    “......有点大,别淋到您?”

    好似有一片乌云借机藏进他的眼角,因眯细而落透亮雨。

    “对,淋到了,怎么办?”

    顺势有视线投往他皮鞋,的确是刚下楼时坠来的那一滴,将黑晕成墨的点染。

    而他语调里顽劣的盛气也终于在这一笔里睡醒,“是不是该现在给我擦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