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玄幻小说 - 野鸢尾之春在线阅读 - 第3章

第3章

    “那那那……不打扰您了,您先休息。”他回过神,慌乱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谈桐保持着微笑,看着熟悉的脸渐渐消失在门扉的缝隙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没了练声的兴致。

    男生说的没错,这是京华的校园剧场里最小的一间化妆间,甚至连最近的一次翻修也漏掉了它。

    木制化妆桌上涂着劣质的黑色漆面,上面有经年累月遗留的磨损和划痕。谈桐伸出手,轻轻盖在最深的一道划痕上面。

    这道痕迹十年前就存在了。

    *

    十年前,是谈桐追求的段柏章。

    那时两人都因外貌和专业能力在各自的领域赫赫有名,因此即便谈桐没有刻意张扬,但再小的动作也会人尽皆知。

    追求持续了几个月,就在谈桐快要放弃时,京华大学的学生会看热闹不嫌事大,邀请谈桐作为校园歌手决赛的嘉宾,和上届获得冠军的大四学长合唱。

    两人合唱了两首歌,一首摇滚,一首情歌。

    在副歌部分,他们按照计划的动作走位、对视、牵手,台下起哄的欢呼声却比他们预想的热烈得多。

    结束演出后,谈桐回到小化妆间。刚撕下假睫毛,门就被敲响,走进来的竟然是段柏章。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段柏章就像今天这样站在门口,头发稍短,更显得青涩。

    得到允许后他走了进来,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抓住谈桐的手腕压在桌上。

    他的力量掌握得恰到好处,谈桐并未感到丝毫疼痛,却完全动弹不得。

    接着,他抽出一张消毒湿巾开始擦拭她的手指,从指甲边缘,到指骨的关节,再到指缝,不放过任何一寸皮肤。

    酒精冰凉,手掌却滚烫,烫得她想要退缩。

    但段柏章的力气比她大得多,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直到细白的皮肤被擦得泛红。起初的不适渐渐消退,冰凉的湿巾被段柏章的体温捂热,触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直到谈桐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融化在他的掌心,段柏章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她,将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看向她的眼睛。

    谈桐的眼睛又黑又亮,这样的眼睛最适合表情达意,是特写镜头最偏爱的样子。

    而段柏章的眼睛却是偏浅的琥珀色,谈桐分明就在他对面,却感受不到他视线的聚焦。

    她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更加用力地看着他。

    “你想和我在一起。”段柏章甚至没有用疑问句。

    谈桐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好,”他像是答应什么学术问题一样,神情严肃,“我们现在开始恋爱,等你毕业后我们订婚,结婚时间可以由你来定。”

    “啊?”谈桐愣在原地,她只是想追个男神谈恋爱,怎么他一下子就想到结婚了。

    段柏章尊重了她的犹豫,他问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这又不是考试,干嘛这么严肃……”看着他微沉的眸色,谈桐的声音小了下去。

    怕段柏章反悔,她连忙又道:“我就是觉得,要不先谈恋爱试试呢?我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没什么经验。”

    “可以。”这次段柏章依旧没有犹豫。

    在谈桐的眼中他向来如此,在作出决定前,他会进行缜密周全的思考,而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再犹豫不决。

    决定和她在一起是这样,决定一个人出国是这样,决定答应她提出的分手时依然是这样。

    只听他说:“请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段柏章的语气并非生硬的要求或霸道的命令,相反,他只是平静地说出一句话,仿佛最日常不过的问候。

    但谈桐却像是被引诱着,不由自主地点下了头。

    ——只是她终究没有做到答应他的事。

    十年后的今天,分手后再相逢,他们却已是陌路。

    她用指尖抚摸着那道刻痕,刻痕的边缘早已圆润,没有当年掌心覆盖时的那种粗糙,但回忆的边角却依旧锋利磨人。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谈桐留了心,先回头看去,竟是段柏章独自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手里端着两个套在一起的纸杯,杯中是半满的水。他把纸杯放到谈桐面前,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等等!”谈桐急着叫住他,但嗓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发出了嘶哑的破音声。

    “我不用。”她把水往远处推了推,手指触碰的杯壁是带着一点温度的,杯中应该是正合适入口的温水。

    段柏章驻足转身,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你的嗓子认为你用。”

    要是往常,谈桐早就用一连串的话怼了回去。但或许是高烧让思维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她竟呆愣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被难耐的焦躁包裹,只有手指无意识地抠弄着桌上最深的那道划痕。

    这点小动作没能逃过段柏章的眼睛,他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几分无可奈何:“还需要喂你?”

    第2章 偶遇

    对于段柏章的“照顾”,谈桐本是无比熟悉。

    谈桐有原发性痛经,最初几次经期面对剧烈的疼痛,她害怕又无助。

    她和妈妈讲,妈妈只是说这是正常现象。到了学校,又有许多恶劣的男生用女生的正常生理行为取笑。至于在田径队,唯一的优待就是免去一天的训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