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历史小说 - 我见诸君多有病在线阅读 - 第118章

第118章

    黎楚川终于抬眼看我,“成心便说是成心,何苦撒这黄口小儿都不信的谎。”

    “这不是为黎楼主着想么。”

    我歪歪倚在桌边,挑眉,轻蔑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若本尊说确是成心之举,就是故意在落黎楼主的面子,楼主又奈何不得本尊,岂不是徒生火气。”

    黎楚川面色沉沉,抬眸看我,“如此说来,黎某还得多谢尊主才是。”

    对上他的眼神,我一怔,随后便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毛。

    今天的黎楚川不太对劲。

    在青城见面时,他是游刃有余地与我扯皮,甚至还能占个上风。

    后来再相见,他虽是做错了事,在我面前低一头,却仍是端着那么两分风度,除却被我逼急了时候的疯狗样子,其他时候也还算是有礼。

    可今日,我不过就是杀了他几个弟子,泼了他杯茶,他便是一副耐不住的凶相。

    如此看来,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你急了。”我倾身到他面前,伸出手指在他胸口上点了点,语气轻佻,语调嘲讽,“让本尊猜一猜你在急什么。”

    “是连曲轩和铁衣局在找你的麻烦,还是因为得不到后沙藏金的藏宝图,亦或者是傀九将你丢出来做了颗弃子。”

    话音落下,黎楚川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惊疑不定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又释然地笑,“你的动作真快。”

    他这一笑,才有了从前的影子,我也有了继续与他说话的兴致。

    我揪着他滚着金边的衣襟,盯着他的眼睛说:“今夜,你为何而来?”

    黎楚川攥住我的手,直视着我,缓缓吐出三个字。

    “藏宝图。”

    果然如此。

    我心下了然,却又生了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这烦躁从何而起我不得而知,也懒得去深思。

    我缓吐出口浊气,垂眸瞧着他手背上的疤痕,忍不住上手去摩挲,“若本尊没猜错,这道疤,并非是白家人所留吧。”

    黎楚川轻笑,桃花眼微眯,荡漾出两分旖旎,“是谁不重要,玄之觉得是白家人就好。”

    是了,当初我心疼他,又有萧祁的身份横亘着,一怒之下就屠了白家。

    如今想想,他们的话也并非是滴水不漏,当真是被美色迷了眼,猪油蒙了心。

    “无耻。”我拍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夸他”。

    黎楚川欣然接受了我的“夸奖”,转而恭维起我,“尊主也是半点不差。”

    那夜在谢府屋顶上的酒,终究还是没喝到黎楚川心里,他如今看着我的眼神,还是灼灼似火,像是随时要将我吞了一般。

    果然是疯狗。

    我站起身来,慢悠悠走到窗边,将那扇窗开了一半,正对着街上那热闹的夜市。

    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不可见的黑暗里,不知还隐藏着多少人。

    “黎楚川。”伴着窗外的喧闹,我轻声地唤他。

    黎楚川走到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倚在窗边,“我在。”

    我勾了勾唇,抬眸看向他,“图,你是拿不到了,死路,本尊倒是能赐你一条。”

    “你觉得如何?”

    黎楚川拉住我撑在窗台上的手,用力扯了一把,直等我落进他带着淡淡香味的怀里,才带着笑意地开口。

    “不怎么样。”

    他暖烘烘的大手落在我的颈侧,掌心的薄茧蹭得我肌肤微痒。

    只要他想,他立刻就能扭断我的脖子,叫我悄无声息死在这里,可他不会。

    挣脱无果,我也不再白费力气,只后仰着,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箍在我腰间的手上。

    我挑了挑眉,“那你想如何?”

    黎楚川低下头,鼻尖几乎都与我蹭在一处,他微张开唇,带着茶香的热乎气便喷洒在了我的脸上,“这话不应该问我。”

    他又凑得离我近了些,微压低磁的声音一寸一寸充入我的耳道,“连萧祁,你都肯饶了,更遑论是我。”

    “玄之,你该问问自己。”他搭在我颈侧摩挲的手下移至我的胸膛,在我的心口处打起了转,“你该问问自己,你要的,究竟是我的尸体,还是旁的什么。”

    他像是吃准了我会心软,眼角眉梢都透着志在必得,叫这张原本俊美无铸的脸看着生厌。

    我嗤笑:“你怎么就知道,本尊一定会心软?”

    黎楚川反问:“难道不是吗?”

    说罢,还不等我答,他便低下头来,封住了我的嘴唇。

    这次的吻依旧是与他儒雅外表截然相反的粗放狂乱,他像个色鬼,急急地撬开我的齿关长驱直入,仿佛我嘴里有什么甘霖。

    我迷蒙着眼,从鼻子里哼出两声欲拒还迎的气音。

    平心而论,跟黎楚川接吻的滋味的确不错,但还不足以叫我沉沦。

    我狠狠地咬了一口黎楚川的舌头,与此同时,我袖中的短刀出鞘,刺入了他宽厚的后背。

    趁着他吃痛的空档,我一脚踹翻了他。

    “现在,你觉得自己还了解我吗?”

    我捋了捋腮边的乱发,朝着黎楚川露出一口阴凉的笑。

    黎楚川后退两步,稳住了身子后,反手摸向背脊,粘了满手的血后,脸上的笑终是落了下去。

    他瞧着指尖上的猩红,目中划过丝迷惘,“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