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谓之相思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顾紫朝除了面色红润脚步稍有些虚浮以外，看着并不像是吃醉了酒。

    虽不用人搀扶，但顾紫朝却紧紧牵住了晏清歌的手不肯放开，晏清歌没有办法，只得陪着去了他的摇华院。

    采薇将醒酒汤端上来的时候，晏清歌已经让丫鬟给他脱去了衣裳，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换上了干净的里衣。

    晏清歌想着把醒酒汤灌下去，自己就可以先离开了，哪里想到喝完了醒酒汤，顾紫朝便叫众人退下，却专门留了她一人在房中。

    “卿卿，陪孤躺一会儿。”顾紫朝闭着眼睛，好似很累的样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榻。

    晏清歌是不情愿的，奈何在这珩王府中，他顾紫朝的话就是命令。他贵为王爷，又位极储君，他与她之间不但是夫妻，亦是君臣。

    她只得脱了绣鞋，褪去外衫，动作轻慢的在顾紫朝身侧躺下。

    他伸出手给她当枕，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那是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晏清歌觉得顾紫朝是真的喝醉了，除了他身上溢出的酒香，他竟然搂着她说起从前的事。

    “第一次见你，是在宫里的中秋宴……”

    说起初见，顾紫朝沉吟的语气颇有些感慨，只是晏清歌记忆中的初见与他不一样。

    她与顾紫朝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宫里没错，但却根本不是中秋宴，而是皇后操办的亲蚕礼，她四岁时随母亲一同入宫，因为贪玩差点摔进锦鲤池，是顾紫朝伸手拉了她一把。

    那时的顾紫朝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锦鲤池边青苔湿滑，一不小心他便因为惯性被她带着摔进了池子里。

    听到落水的声音陪伴他的宫人才慌忙赶过来，一边有人叫着七皇子，一边有人叫着晏小姐。

    她不会游水，在水里便一直紧抓着顾紫朝的袖摆，被他拖回到岸上时也害怕的不敢松开。

    似乎，又是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的俗套剧情。

    因此听到顾紫朝说中秋宴，她便以为他回忆的是与姜莞的初见，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姜莞的身份如何能进宫参加宫宴？家里能随父母入宫的孩子，只有她和哥哥宴清明。

    晏清歌满腹疑惑，却听顾紫朝摸着她的头发说道，“那时你尚在襁褓之中，是个粉雕玉琢似瓷娃娃般圆润可爱的婴孩……”

    “……？”晏清歌一时没能控制住表情。

    “父皇抱着你，笑得眉眼俱弯，叫我们几个都来看你，问这个妹妹好不好看？我们都说好看，父皇又问，等这个妹妹长大了，父皇便将她指给你们兄弟中的一人当妻子好不好？”

    他低声笑了，满脸红晕，“我那时也还是个孩子，并不明白父皇的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是妻子，但我却抢在几个皇兄前面，最快说了那个好字。”

    “因为那个好字，不，是因为遇见了你，我的运气便在那日慢慢变得好起来……”

    “我被记在母后名下，由母后亲自抚养教导，再没有宫人欺我无母敷衍苛待，也无人再敢设计暗害……”

    他确实在回忆着和她的过去，但他诉说的记忆却让她觉得陌生，不是因为那时她尚且是个不记事的婴儿，而是因为顾紫朝对她的态度和记忆都与她经历的有着很大的出入。

    晏清歌面色沉凝，满眼疑虑，听到顾紫朝用极温柔的嗓音对她说道：“但最好的事，是娶到了你……卿卿，娶你为妻，朕……（真）甚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