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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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场变化后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卫子夫都没有再次见到皇帝,直到皇帝打算将年迈体衰,无用的宫人放出,有幸再次得见的卫子夫,哭着祈求皇帝将她放宫回家,没想到再次得到临幸,又极为幸运的怀了孕,这才使得卫家逐渐走了上坡路。 不过,这些和卫青仍旧没什么关系。 建章营虽然是宫廷禁军,但整个营队的组成极多,在宫中负责的范围也很大,能在御前侍奉,时常得见天子的侍卫,都是优中选优的精锐,是建章营中最少的一部分人,卫青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无论年龄还是能力,都没这个资格任职,他被人安排到了五兵处,又称‘孤儿队’,也就是培养那些父亲从军死亡半大少年的地方。 卫青很感谢安排他的那个人,因为从未得到教育资源他,此刻终于有人教导,还是国家最顶尖的军事培养。 彼时的卫青对未来仍极为迷茫,但他知道,学到自己身上的本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拼了命的练武学习,而当时的皇帝出于各种原因,多带着禁军出去打猎,武艺越发精湛的卫青,这才逐渐入了皇帝的眼。 自身能力过硬,配合姐姐卫子夫因有孕而更加受宠,卫青得到了更多的资源倾斜的培养,只是这时,他还是一个普通的侍卫。 只不过,一升必有一降,随着卫子夫宫中受宠,直面损害了陈皇后的利益,不满的窦太主派人绑架要杀了他,幸而被公孙敖带人救下,卫青方才活了下来。 知晓此事的皇帝,对卫子夫卫青公孙敖等人大肆提拔、封赏、卫青数日间积累了千金的家产,而这样的动作也让周围人嗅到了极强的政治意味,不少人闻风而动,开始对卫青示好。 那时窦太皇太后仍在,陈公主仍是陈皇后,窦太主依旧嚣张,众人的示好显得畏缩许多,完全没有今日这般车马塞道的景象。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形出现在丞相家门口才算正常,出现在他家,实在是不可思议。 站的太久,旁边衣衫华贵,竟是以狐皮做裘的僮仆看卫青离自己这么近,又不过是一个胡子拉碴,羊皮大袄衣角满是泥灰,内里衣衫看着也不是什么高档货的骑马青年,便立刻呵斥道: “你这邋遢的粗人,还不快快离开此地,若是让我家的贺礼染上了你身上的臭味,你十条命都陪不得!” 冬日寒冷,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减少洗漱次数防止生病,更不要说驿站这种设施不足的地方,卫青一路回来,形貌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懒得与僮仆计较,只道: “你动下车马,让我过去回家就是了。” 卫青停这儿好几分钟不进去,除了一时间不敢确定是不是通向自己家街巷外,还因为此处车马塞道,他没办法骑马过去。 这是件小事,只消驱赶一下牛,让它拉着车让个过道出来而已,只可惜这狐裘僮仆惯会踩低捧高,仗着自己是权贵家仆,看不起这幅模样的卫青,嘲讽道: “此处乃权贵居所,你一个粗鄙之人,谈何回家?依我看,还是滚远点老实等着再说吧!” 此话一出,前后几个同是送礼的僮仆纷纷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人专门扭过头来看他的窘态,不过也有好心人看不下去,更外围尚书令府上的一个仆人开口对卫青说道: “壮士,他们在此巷中被风吹的久了,心中窝火,拿你泄气呢,你若是里面的人家,想牵马过去,我看不易,若是不急回去,我这儿有火炉借你,你拿着去外面无风处等等,要是急着回家,你将马先拴在那边的马桩上,给我指指你家门府,我帮你看着这好马,等送上礼物,临走之时再敲你家门给你说一声。” 此话一处,又惹来周围人一阵嘲笑。 “送礼?你进得去门吗?” “不过一个武仆罢了,称什么回家啊!” “快离我远点,这味道当真是恶臭扑鼻!” 接连不断的耻笑,让卫青突然想起了之前韩盈宴请他时,那个在街边指桑骂槐的老翁。 果然,有些事情不落到自己头上,还是没有那么深的体会,等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令人如吞了苍蝇的恶心。 天寒地冻,好不容易从山阳郡返回长安,卫青一点都不想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小人身上,他对着给自己释放善意的仆人问道: “多谢帮忙,不知你是哪个府上的?” 这仆人看卫青不骄不躁的态度,此刻又问及此事,心中突然一动,隐约猜到面前人的身份,他忍住激动,保持着平稳的声音回道: “我家主人任职尚书令。” 卫青点了点头,又撇了眼那狐裘僮仆马车上的徽记,将上方的太宰令记下,随即将马绳递给这仆人: “劳烦你帮我看下爱马了。” 说完,卫青也不提自家住在什么地方,直接就往里面走去。 能够出来送礼讨好的仆人,基本上都是主人器重的,纵然有踩高捧低的人,但大多眼力和分辨力都不差,卫青的反应,让他们突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看着对方径直朝着队伍的前头走去,不知道何处传来一道低语。 “说起来,卫统领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至今未曾归来?” 此话一出,还想说些酸话的人顿时停住,就连那狐裘僮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这怎么可能?如卫统领那样的人物,出门应该是前呼后拥,奴仆成群的才是!” 虽是这么说,可周围过来送礼的仆人都没有说话,而狐裘僮仆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不放心的离开马车,站到路边眺望门口,心中反复祷告这猜测千万不要成真。 卫青家庭简单,只有母亲,妻子,外甥,他们家是奴仆翻身,没什么底蕴,买来的仆人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么多送礼的人,卫媪一个内宅妇人同样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更不敢贸然收取,索性直接闭门不出,谁都不见,这也是为何汉武帝说了拜将封侯到现在快一个多月,还会有这么多人来送礼,甚至将巷子堵住的原因。 礼物越是送不进去的时候,送进去的那个才能被记得深刻! 在狐裘僮仆的注视下,那扇旁人怎么敲都敲不开的大门,就这么轻松的被自己羞辱过的男人推开,而后轻松的走了进去。 狐裘僮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其它眼力尖的仆人也看到了卫青走了进去,立刻将自家的马车拉远了狐裘僮仆。 过了一会儿,卫青家又走出来两个仆人,他们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狐裘僮仆硬着头皮想要上前询问,可这两个仆人完全不予理会,只是对着尚书令家的人请道: “我家主人让我等前来取马,今日天寒,请汝进入寒舍,喝碗热汤暖和片刻再回吧。” 这哪里是请他喝热汤休息,分明是接受了主人命他送来的礼物! 尚书令家仆完全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善意,此刻会有如此大的回报,他嘴角止不住的翘起,连声答应道: “好,好,我这就去!” 这话定了尚书令家仆回去的大赏,也定了狐裘僮仆的惩罚,想着主人能将犯错奴仆鞭苔致死,而今自己也犯下这样的大错,他不由得两股战战,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回家的卫青很快将这点小事抛到了脑后,他着实急着清洗一番,这就使得家里仆从忙着生火烧水,烤暖房间,而每个母亲对于离家归来的孩子都只有一个感觉——瘦了,尤其是卫青真因为赶路征战瘦了不少,惹得卫媪心疼不已,连忙带人操持餐食,好给他补补。 这一补,便补到好兄弟公孙敖过来看他。 “卫青你厉害啊,两月平两郡,如今可是真的简在帝心了!” 能救命的兄弟,不会因为对方发达而生分,公孙敖高兴的上前不轻不重的拍了卫青两下肩膀,又‘豪气万丈’的说道: “过往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兄弟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这次不提,下次可一定要带上我啊!” 苟富贵勿相忘的话说完之后,公孙敖左右看了看,又疑惑的问道: “对了,你既然回来,为何还不收外面那些人送来的礼物?” “不想收。” 卫青摆了摆手:“一群趋炎附势之辈,今日轻收这礼,明日便要从我身上获取百倍的回报,何必与他们牵扯?” “这……” 公孙敖觉着这样有点不太对,毕竟这么做有些太得罪人了,但想想卫青是外戚,又走的武将路子,做这么一个不与其他权贵多交往的纯臣反而是正确的,便也不再多说,只道: “你本事大,自己拿主意就好。” 卫青应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我刚回来,这两日也未曾出门,你在宫中消息灵通,可知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庆贺?” 公孙敖解释道:“你两月平定两郡的功绩被陛下看到后,对丞相说你未来能拜将封侯,听到消息的人自然要过来讨好于你。” “是这么回事么?”卫青微微皱眉: “长安未曾有人提昌亭侯之功?” “这倒是未曾。”公孙敖有些疑惑:“你提她做甚?” 卫青经历过一次险些丧命的权力斗争,在这方面自然多了不少小心,而身为赏罚分明的将领,他对功劳划分更是极为认真,此事总让他觉着有古怪,公孙敖他信得过,便直接说道: “平定两郡之功,我顶多占四分,剩下六分皆是昌亭侯所为,要是细细算起来,她一人平三郡的功劳远超于我,不提她,将这功绩全归我身上,又因陛下一句夸赞出现这么大的声势,你不觉着奇怪吗?” “怪我!我还有件事忘了给你说了。”公孙敖懊恼的伸手拍了拍脑袋: “宫中的卫夫人如今又有了身孕,有传闻说,陛下有意立她为皇后,你又立了战功,陛下岂不是要给你更高的封赏?说不定会因此封侯,不过……” 说到这儿,公孙敖的面容严肃起来: “前朝后宫俱为一体,若如今皇后之位空悬,想争一争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说不定真有人在其中作祟,想要令你被陛下不喜,再和昌亭侯结仇,除此之外,那两位外戚现在争的极其厉害,你也是外戚,起来就是从他们手中夺食,若是他们出手对付你……也不是不可能,卫青,你要小心些了。” 参考当年窦太主的所为,卫青觉着窦、田两位外戚不会用这样磨蹭的手段,更像是实力不足之人所做。 这样的小人,他很难揪出来,好在只要修持己身,不露破绽,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心里有数的卫青接下数天都按照以前一样,正常的点卯做事,也不表现过于自得的态度,随着他拒绝的时日增多,原本送礼的人也渐渐散去了。 风波刚刚停息,皇帝便召见了他。 相较于很久之前的不受重视,如今的汉武帝对卫青的态度显得更加亲切,如说家常般对卫青询问在梁谯两郡的经历。卫青从建章营成长、由汉武帝发掘,培养,算是有半师之谊,是妥妥的嫡系,再加上卫子夫的关系,过往态度也比较随和,如今有了这样的功劳,更亲切也很正常。 而面对一位厚黑学点满的帝王,耍心眼也是很愚蠢的行为,过往几年对皇帝也有所了解的卫青,将正常和所做的一些不合法的事情都说了遍,末尾,他还对皇帝告了个状: “梁、谯而郡平定,绝非臣一人之功,臣只不过是清剿了各地匪徒,真正稳定各地的,还是昌亭侯与她派去的那些人手,如今长安将这些功劳全堆在臣身上,着实令臣不安,这是要让臣与昌亭侯结仇啊!” 相较于文官治理功劳难以区分谁多谁少的情况,武官战争计算杀敌数量的方式极为容易,同时还有着极大的利益牵扯,功绩记载不详、奖赏出问题对军队来说是极大的问题,轻则战斗力减弱,重则甚至会导致军队哗变,卫青军队出身,思维一直难以脱离这方面,刘彻也清楚这点,听对方这么说后,他摇着头道: “那群蠢货哪里会想这么多!” 看卫青脸上浮现出不解,刘彻嗤笑一声: “你不过是无妄之灾,朝中有些人不肯接受女人能做出此等功绩,所以将其全推到了你身上而已。” 卫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操作,他怔了片刻,拧紧眉头道:“不算昌亭侯的功绩,那岂不是连她手下那些人也要不算?这可不仅是寒心,是梁谯两郡要再次动乱了!” “不然怎么说他们是一群蠢货?飞鸟未尽便要藏良弓,这辈子他们也就那点出息了。” 提起此事,刘彻对那些人也有些看不上眼,他指了指自己的安几,笑着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韩婴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十天一次奏书,连带着属下啰里啰嗦一大堆事情,看过的都忘不了她们。” 卫青顺着刘彻指的方向看了眼,发现上面摆着份长一尺出头,宽有长三分之二,厚度足足有三个指节的……纸奏书。 四个多月,韩盈竟然能写这么多东西来?这得有多少万字?! 不对,能将这些看完的陛下才更为吓人吧? 卫青的情绪太过明显,刘彻看他震惊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这种性格纯粹的人做臣子,可真是令人舒心啊。 “好了,数月不在长安,你姐姐很是想你,她如今有孕,身子不舒服,你去看看她吧。” 返回长安的卫青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姐姐,而远在山阳郡的韩盈也极为有幸的和亲人团聚——勘探黄河决堤,如何挖渠泄洪的娄叔和大哥韩粟历经小半年之久,终于回来了。 第278章 两条水道 娄行走时的任务是勘探地势,这使得他必须要四处走动,也就很难有能够停留的地方,而没有固定地址,韩盈也无法给他送信,这让娄行错过了尚傅去世的消息。 不过,随着娄行开始返回,一些来自山阳郡的传闻也让他察觉了不妙,等进入山阳郡后,更加确定的消息便将不妙便化作了现实。 娄行是个看得开的人,刚确定消息时悲痛难抑,等漫长的返回路程走完之后,那些负面情绪消散的也已经差不多了,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韩盈说,到他们这样的年岁和身体状况,走的这么痛快也是好事,若是像他父亲废人一般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苦熬数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那才叫遭罪呢。 这样的话,也只有亲近之人才能说出口,换个人,恐怕直接要挨一顿暴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