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燕珏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什么心思,但一看到他那种谄媚的脸就让他想起了他爸的话——“外面那些人叫你一句谢少都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不了,这挺好。” 赵平海碰了壁也笑呵呵的,转移话题道:“您住的习惯就行,俞良这人听话肯定能把您照顾得舒舒服服。” 这话听得耳熟,刚来那天村长也说过,谢燕珏提起兴趣,坐起来靠在床边问道:“俞良结婚了?” 他从早上听见俞良说老丈人就好奇心涌起,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衬衫,长相又清纯,难得和高中生一样,没想到居然结婚了。 赵主任见他来兴趣了,抽了把椅子坐下,“早结了,高三没毕业就结了。” 谢燕珏瞪大眼睛,“都没成年怎么结婚?” “山里人都这样,摆个席拜个堂就算结婚了。” 谢燕珏递给他一支烟,赵主任受宠若惊双手结果,转着烟蒂看了一圈,富春山居,两千一包,有价无市。 谢燕珏点了烟,靠着床柜上,“他媳妇呢?” “早死了。”赵主任将烟点燃,轻轻吸了一口,味道醇厚,入喉没有阻碍感,好烟。他眯着眼想了一阵,“结婚第二年死的吧,梅毒,小县城治不了,死了。” “梅毒?”谢燕珏听过,他眉头紧皱,“这怎么得的?” 赵主任压低声音,“在外面乱搞。” 谢燕珏惊得眉头一挑,“俞良知道吗?他不管?” “他哪里敢管?”赵主任抖了抖烟灰,见谢燕珏感兴趣,不由多说了一点,“他媳妇叫徐梅,徐梅的爹当时是村长,又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个是悍妇,没人敢管。当时俞良爸妈死了,没钱下葬,徐梅瞧着他长得不错,就说你跟我结婚,就借他下葬的钱。” “强娶啊?”谢燕珏吸了一口烟,眉头越皱越紧,“他同意了?” “没办法啊,这人死后都讲就入土为安,不然黄泉之下没办法闭眼,俞良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就同意了,但洞房的时候就出事了。” “什么事?” “俞良他硬不起来。”赵主任压低声音,“阳痿。这徐梅气得要死,在外面找男人乱搞,俞良就在家伺候她那一家子,心里都知道,但没戳破。” 赵主任叹了口气,“这俞良也是可怜,原本成绩挺好,按道理可以考个好大学的,一辈子就这么废了。” 谢燕珏保持着举烟的动作一动不动,等烟灰落到腿上才回神。 赵主任说完才发觉自己不该多这个嘴,笑哈哈解释道:“我也是听村里人说的,真假就不知道了。” 谢燕珏点头表示明白,等送走赵主任,俞良正好回来了,脸上挂着笑,将装花露水的袋子递给他,“止痒的。” 谢燕珏涂得心不在焉,后背被咬的几个包涂不到,于是俞良接过来帮他仔仔细细涂上,谢燕珏盯着他头顶的发旋,没忍住问道:“听说你结过婚?” 俞良错愕望着他,谢燕珏看见他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了,像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失去光芒,俞良慢慢低下头,转过身将花露水放好,磨蹭着不回答,借口说做饭逃走了。 谢燕珏啧了一声,懊悔不已,不应该问的。 第5章 005 五月一,林秋结婚的日子,林叔千挑万选的好日子。 谢燕珏落在俞良,慢悠悠打量着村子,他很少出门,今天才看到村子的全貌,山村地势不平,房屋零零散散坐落在山脚下,荒凉萧索。 一路看过去,谢燕珏才发现村子大多都是红砖墙的平房,但只有俞良的那间尤其破旧,一件家电都看不见,一猜就知道是他爸特意安排的。 他转头看着俞良的后脑勺,撇了撇嘴。 俞良不理他了。 自从那次他问过俞良是不是结过婚后,俞良就开始躲他,故意错开时间和他起床吃饭,眼神对视上会马上躲开,谢燕珏叫他时他会应,但不说话。谢燕珏烦得要命,干脆也不理他了。 两个人一路沉默走到赵刚家,也就是林秋的婆家。屋前支着一个简陋的红色喜棚,门口摆着龙凤图案的拱门,上面写着——“父亲林铭祝新娘林秋,新郎赵刚新婚快乐”。 林叔站在拱门外迎客,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黑西装,笑得满脸褶子,远远看看俞良,招了招手,“来啦。” 俞良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浅笑,“恭喜林叔,今天穿得真气派。” 林叔有些局促地整了整西装的领口,“我不懂这些玩意儿,林秋挑的,都说别浪费钱,她硬要买。” 俞良见他嘴上念叨,眼里却满是自豪和欣慰,笑了笑,“那林叔我们先进去了。” 谢燕珏也道:“恭喜。” 村里人知道俞良家住了个人,平时见不着都好奇,没想到今天出来了。来者皆是客,林叔热情招呼道:“进去坐,吃好玩好啊。” 大棚里坐满了人,两家的亲戚以及村里的人,见他们进来都抬起头盯着他们,不是直视,是用余光斜视死死盯着他们,那是一种审视、带着敌意的眼神,如草原里看见兔子的饿狼,眼神闪烁着绿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生吞活剥。 谢燕珏讨厌这种感觉,皱着眉恶狠狠瞪回去。 俞良躬着背,低着脑袋沉默路过,领着他坐着一个无人的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