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都市小说 - 一念一千年在线阅读 - 第119章

第119章

    这个不能剁。

    这是个人。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几章都是石头记。

    还有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注)有没有都ps上,不管啦抽空再补吧。

    第46章 七惦 命若石火

    和梁落尘的初遇,后来回想起,并没有多少天崩地裂,和夜梦惊回的宿命感。

    想来宿命就是寻常事吧。

    寻常到像阳光与水,从指尖轻易地漏开,又随时抓起。只要缺少一点,就会感到窒息。

    灌木丛里,假石头把真石头绊倒了,无知无觉中又被赏了一身的芬芳。当时碎叶群花,暖阳如絮,连梁落尘血迹斑斑的衣服与泛青的脸色都显得格外干净。

    时想容爬起来后,审视此落难美男片刻,第一反应并不是把他拉回去,而是思考把他变成石头的可行性。

    ——当时她那分身术还不熟练,破庙里的石像时常会自动消失,让前来礼拜的凉珂人好是失望。时想容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乐于当块石头,但很少的时候,还是想到处走走的。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替身,拿凡人做最好了,男人身量高,点瓷后可以磨掉,更好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命不久矣,点瓷更省力,越发好了。

    美色,那是什么,不能吃吧。

    时想容想完,就打定主意,那只素白的毒手就十分阴险地落到梁落尘的颈部,准备当场把他的颈骨拧断。

    谁知道还没碰到,梁落尘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一偏头,脸蹭在了她的手心。人的身躯即使是中了毒,也比石头要温暖得多,一碰上来,时想容就跟被热水烫了一下似的,猛地缩回那“毒手”。

    梁落尘有了点儿意识,朦朦胧胧间只看见一个人的虚影,手一拉,就扯住了时想容的裙角,瞬间她全身上下就炸起来,好像梁落尘攥的那玩意儿是根隐形了许久的尾巴似的。

    她严肃地一扯,没扯动,梁落尘命中八成缺心眼,那手一巴掌又顺势一捞,覆住了时想容的手。她整个人都一哆嗦。

    他刚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心里七拼八凑,凑出了一个跟情况八竿子打不着的结论:“大哥……救我……日后……必有重谢……”

    时想容:“………………”

    这大哥不能白当。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梁落尘一会儿,打了个响指,地上的浮土就钻破草根扑出来,成了只蠢头蠢脑的白鹿,把梁落尘驮在背上,带了出去。

    这时的天色就像一枝含苞的梢头豆蔻,春风一来,也许就要蔓开一片酡红了。

    三月摇啊摇,恍惚过几秋。

    梁落尘后来有意识时,已经身在一间小木屋里了。

    这屋子坐落在梯田东坡,是农人有时干活太晚,不归的暂居之地。不带院子,整个屋子站四个人刚好,两个人张开手就费劲,十分逼仄。

    不过里面有多窄,出门看见的风景就有多宽。

    自打梁落尘被时想容安在里面,农人也都不住了,爬都要爬回去。大家都知道他是被“圣女”垂怜的,时不时还来问个话,带口吃的,拿他当珍稀动物投喂。

    梁落尘最初并不知道是谁救的他,无他,时想容把他丢木屋里自己就走了,自以为是个十分仗义的“大哥”。他奄奄一息,行将毒发身亡时,被一个农夫发现,大惊失色地背到了山顶破庙里,时想容一个瞌睡醒来,就看见善良的大哥背着梁落尘,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圣女大人,求你救救这小伙子吧!我家闺女还差个夫婿,我看他就挺不错的!”

    时想容:“…………………”

    忽然想起这位大哥闺女足有二百斤,梁落尘这身板怕是不能吃得消。

    她下了张揭子,让大哥:“自去阴凉之处。”俗话说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便终于大发慈悲地打算给梁落尘解毒。

    时想容很快发现那种毒是属于芈族的,很难解。好在她当过大神的跟班,恰巧就知道怎么解,凉珂此地也有解毒所用的药草,不由得感叹梁落尘命大。

    且命巧。

    这种毒是用药浴配口服丸解的,十日一次,需要泡足半年,前几次会格外痛苦。时想容捣好第一剂药给梁落尘放下去,发现他身上还有刀伤——皮肉伤倒是好疗愈,念力最适合疗伤了,便顺手给梁落尘抹掉了。

    梁落尘就是这时候,在药浴里睁开眼睛的。

    他中的就是盲毒,视线却不是全然抓瞎,而是能看见点影影绰绰的轮廓。这一看,就看见了一个白裙女子忙前忙后地为他擦肩抹背……

    那手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他,但一片温柔的“水”从她指尖漏下来,浇过的地方痛楚全都冲没了。

    梁落尘好险没发出一声良家妇女的惨叫,在大白天的悠悠春风里,时想容无意间一偏头,发现他整个人开成了一朵盛开的醉玫。

    她还以为毒发了,心想降真能那么不靠谱吗?……其实还真不一定……又想,要是没气了干脆做成她的“守将”算了,一边一个,还挺美观。便伸手去碰梁落尘的颈部大动脉,还没碰到,就被他抓住了。

    时想容顿时浑身一颤。

    “姑……姑……姑娘……”梁落尘返祖似的,喉咙里可能安了只鹦鹉,好不容易想起来人话怎么说,头冒蒸汽道,“不劳烦你……垂侍愚俗……可否另寻一人前来相助?”

    这位“愚俗”窘迫得太明显,时想容知道他看不见,兀自平复了一下,反而冷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