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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人了[星际] 第194节

    前提是他得从萧羊星溜出去。

    他已经计划好了,驾驶私人星船趁乱飞出去,然后在萧羊星的平民街区里混一夜。他已经下令重新开启民用航空港。从明天开始,所有航空港都会照常开放。今夜,因为星盗袭击事件而不安的民众肯定会争相离开萧羊星、去其他星球申请避难,到时候他就启用另一个伪装身份,然后混在那些人之中离开……

    邱扎打开光脑,开始登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账号。从激活星船驾驶系统开始,他就必须用这个新身份,以免被人追踪。

    他正忙着处理系统,就听见星船的窗户被人“扣扣”敲了两下——那是两声不疾不徐的、从容礼貌的敲击声,却让邱扎的警戒心提到了最高。

    他下意识开启了驾驶系统,一脚油门发动了星船。刚刚飘起来一点,他就感觉整艘星船的尾部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他调开监控一看,发现一只银紫色的狼形机甲正叼着他的星船尾巴不松口。

    邱扎骂了一句:“萨尔默?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马上反应过来,用一种打商量的语气说:“要我带你走也不是不行,但你的机甲不能一起带上。同意就松口,我给你开舱门。”

    哐当。

    星船狠狠摇了一下。驾驶座上的灯光霎那间变成红色。驾驶台不断冒出报错信号,光屏显示星船的尾部已经损坏了不少。

    疯子,这个疯子——

    邱扎烦躁无比,不得已打开舱门,走下星船,想和萨尔默理论。

    迎面一阵淬寒的风袭来,锋利的金属割开空气,传出淡淡的机油味。

    是另一台机甲,持着长枪,枪尖稳稳对准他的双目。

    “想跑到哪里去啊,邱扎先生?”

    对方没有对自己的声音做掩饰。

    邱扎微微睁大眼,他明显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因此格外觉得不可思议。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似的,他面前银光一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雪白的小鸟,黑色的豆豆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邱扎:“……”

    那只鸟一扇翅膀。原本小巧的翅膀突然变大,随着一道流溢的银蓝色光芒,直接把邱扎扇了出去。

    咚地一声,邱扎结结实实地撞在星船的金属外壳上,然后落地,躯体发出沉闷的微响。

    原本叼着星船的狼形机甲一顿。

    刚才那一下,看似轻巧,其实杀伤力挺大的。

    邱扎脑下缓缓淌出一点鲜血来。

    凯辛甩开星船:“殿下,您没把他直接砸死吧?”

    “不至于。”白沙回答道,“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何况,舰队的随行人员里肯定有医疗兵。他死不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随着邱扎的落网, 白沙他们来萧羊星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帝国的军队接到白沙的信号后马上赶到,给昏迷的邱扎带上电子镣铐,把人抬走。

    “萨默尔的尸体和机甲就先由凯辛做主安排, 在星舰上给他空出个位置。”白沙吩咐完, 顿了顿,望向身边的凯辛, “需要我们顺便通知格雷兹家的人吗?还是你自己联系他们?”

    事关十几前的那场意外,在审讯邱扎的时候, 罗宁家、格雷兹家、韩家等等有密切牵扯的家族必然都会到场, 消息是早晚要传出去的。

    “我会和家族的元老们沟通的。”凯辛说道,“谢谢您。”

    不知为何,白沙觉得凯辛的语气比起从前谦逊许多。

    她的上唇微微抬了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抛弃了那几台临时搭建的机甲——除了“七杀”之外,这几台临时机甲都被军队原地销毁, 以免留下驾驶数据。白沙几人换上舰队的制服,登上帝国的星舰。

    亚宁和静怡先白沙一步回到星舰上。他们也穿着舰队的白色制服。亚宁对着胸前的军徽瞥了又瞥, 时不时陷入沉思。而静怡把外套脱了,只穿着白色长袖,把袖口卷到手肘上,不断调整着领结。

    白沙走过去,伸手帮她把领结系好。

    严静怡配合她的动作,轻轻抬起头,视线往上飘:“你们帝国的军服也太讲究了。”

    “没什么大区别,只是多了领结而已啊。”白沙笑着说道, “是穿着帝国的军服让你感觉不自在吧。”

    严静怡沉默了。

    “放心, 我没打算让你们以叛逃者的身份留在帝国。”白沙叹息一声, “虽然我个人是很想让你们留下……但现在的联邦明显更需要你们。”

    说着, 白沙视线一转,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说起来,奥洛斯,你不是雇佣军团的首领吗,怎么也跟着我们一起上星舰了?不管你的军团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军团无限期休假前的最后一单。”奥洛斯倚着墙面,低头弯腰,十分熟稔地打开储藏食物的隐形柜,从里面挑拣出几种食物和饮料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柜子给推回去,金属墙面瞬间又恢复了平整无痕,“我的本意,是让团里的兄弟们好好考虑将来的去向。有我这个首领在,总有几个顾念着情份的兄弟觉得退出军团就是背叛了我……我不想让这种原因影响他们做决定。所以就干脆消失一阵子啦。”

    他撬开一瓶饮料的盖子,把那些零食往白沙等人的方向推了推:“你们还没饿吗?折腾这一晚上,我是饿的不行了。”

    几人围坐在桌前,伸手去拆那些吃的,味道都不错。

    严静怡:“看你这样子……以前也是混舰队的?”

    奥洛斯耸肩,不置可否。

    “你没必要跟着我们上星舰。”白沙说道,“如果你是怕后续的调查会牵扯到你和你的军团,所以才主动留下来,那我向你保证,帝国这边不会找你的麻烦,你选择离开。”

    “你无法保证,殿下。”奥洛斯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商谈计划的时候吗?你说,实在打不过了可以叫家长来帮忙,还说可以用拐带皇储的罪名来威胁我们。”

    白沙失笑:“我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打算这么干。”

    奥洛斯:“我知道。但你后来联系了帝国的舰队,事情才被摆平,否则我们雇佣军团的人会损失惨重,这是事实。皇储殿下固然有调动舰队的权力,但你的权力和责任是一体的——皇储不能随便就玩消失,殿下。”

    白沙略一沉默。

    奥洛斯也顿了顿,才接着说:“之前看你出现在兰纳星的时候,我还没回过劲儿来,但之后和你们接触了几天,我就明白,这次你大概是瞒着其他人私下行动的。”

    “突然失踪的皇储,又突然调动舰队,即使你带回了非常有价值的线索,你也必须接受皇帝的质询。你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么搭上雇佣军团的杀入萧羊星的——这些问题统统都会被调查清楚,然后追溯相关人员的责任。我是雇佣军的一员,但我也是阿瑞斯人。我明知道你的皇储身份,却选择隐瞒不报,和你一起执行高风险计划——简而言之,我也是有责任的。我很容易就会被陛下查到。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自首,争取个宽大处理。”奥洛斯笑了几声,“不过还好,你们都安然无恙,事情也办得圆满,我的罪名应该不会很重。”

    “说了半天,你是在怕我舅舅?”白沙说道。

    “有谁能不怕陛下?”奥洛斯反问道,他无力地扶额,“我可是个放弃了帝国身份的阿瑞斯人啊。虽然我是为了自由才叛出家族的,但不管怎么说,陛下最讨厌的就是我这种,因为一己之私就放弃家族荣誉的人……”

    说着,白沙的光脑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白沙的动作一顿,犹豫几秒,这才摁下接听键。跳跃出的光屏上赫然映着塞西尔·罗宁的脸。

    白沙有些忐忑,但神色还算从容,她挥了挥手:“嗨,舅舅。”

    塞西尔原本板着脸,看见白沙这副毫不心虚的模样,又被气笑了: “马上给我滚回来。”

    “好的。”白沙干脆地答应,“我马上回来。”

    即使舅舅不找她,她也会主动去见他。

    她不打算再隐瞒,想把和白银中枢有关的一切信息,全部告知塞西尔。

    包括她那些不知真假的记忆。

    白沙刚想说什么,一扭头,发现奥洛斯居然一个滑铲以卧趴的姿势缩在了桌底,冲她疯狂摇头。

    白沙:“……”有这么夸张吗?

    她就发了一会儿愣,被眼尖的皇帝逮到,却见皇帝拧起眉头,语气却温柔了许多:“怎么了?累了?”

    白沙摇头。

    “回来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皇帝叹息一声,“把你关起来,本意是让你好好休息,你却偏要折腾。”

    “我回来跟您解释。”白沙放软了语气,低头认错。

    “我知道,你的异常行为无非是和白银中枢有关。但白银中枢的存在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所有人都要面对的。你想逞英雄也有个度,明白吗?”

    “是。”

    直到挂断通讯电话,奥洛斯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白沙:“你至于么,反应这么夸张。我舅舅的脾气没有那么坏。”

    奥洛斯苦笑一声,心有余悸:“实不相瞒,我和陛下其实参加过同一场军校联赛。”

    白沙:“?”

    奥洛斯深吸了一口气:“我在赛场里被陛下殴打过。”

    白沙:“……”

    她忽然想起自己翻到的那些影像资料——亲王时期的塞西尔·罗宁确实性格冷漠孤僻,打人的时候更像个阎罗煞王。

    搞了半天是年轻的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啊?

    ……

    邱扎被压入了军事情报部的审讯室。

    鉴于他牵涉到的案件关系重大,军情部请来了许多重量级别的见证人来监督审讯过程。各大家族的代表挤在一间会议室里,连皇帝也亲自到场。而白沙和凯辛作为重要的证人,也被邀请参加——因为只有他们能转达萨默尔·格雷兹的遗言。

    邱扎被绑在审讯椅上,身上的伪装已经卸下。他的真实面目是个清瘦的男人,半侧脸颊上有无法治愈的烫伤痕迹,另一侧脸完好无损,白皙的肌肤与柔和的侧脸轮廓隐隐透出养尊处优的气息。没有半点茧子的手脚也能证明,至少这几年,他应该没吃什么苦头。

    这种人的嘴应该很容易就被撬开。

    但专业的审讯人员却拿他有些束手无策。

    因为他是个白银中枢的极端崇拜者,视白银中枢为真正的神明。无论帝国人怎样刺激他、诱导他,他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纯白审讯室内的一角,仿佛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坐在那儿的只是一具空壳。

    “我们已经采用了一些极端方式,但他还是不肯透露我们想要的信息。”

    审讯室里的邱扎还算衣衫整齐,但脸色苍白、眼球充血,嘴角干裂起皮,一副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考虑启用一些特殊的药物和仪器了。但各位都明白,那些手段使用起来并不能保证受刑者的清醒。但我们的目的不是让他招供,我们需要的是绝对的、真实的信息——稍有不慎,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很大的误导。”

    尤其根据专业人员的评估,邱扎为人偏激,意志却不怎么坚韧。目前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是走在钢丝线上,在强烈的刺激下,他可能会直接疯掉。

    问题来了。

    谁能让他开口?

    邱扎不可能为了活命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需要的是定向审问。可大部分人对白银中枢的情况都是一知半解,根本不清楚该问些什么。

    “我去吧。”白沙主动请缨,“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邱扎平等地仇视所有帝国人,殿下。”军情部的官员委婉地说道,“我觉得等我们抓到他的同伙,用同伙来刺激他会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