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历史小说 - 炮灰庶子重生后去考科举了在线阅读 - 第43节

第43节

    如今静心苑配置起来了,平安已经不需要为了保暖睡在董章庭屋里的小塌上。董章庭让他睡在另一处厢房,房子也更大一些。

    但是平安不愿意,只愿住在董章庭旁边的房间。

    平安的声音将董章庭从复杂的思绪中拽回了现实。

    是六十出头的老狐狸,还是十五岁的青葱少年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都只是想把日子一步步走好的董章庭罢了。

    他将书收好,扬声应道:“睡啦。”

    等第二天清晨醒来,董章庭照常完成自己的早课,又做了一天的复习资料,一直到夜里,等院子里其他人都睡着后,才从院墙翻了出去。

    况礼感觉自己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在这个漆黑的屋子多久了,好像只过了一两天,又好像过了很多天。

    刚开始他还在心里骂骂咧咧,让关着自己的人出来,和他战个痛快;后来,他用他能想到的恶毒词汇辱骂房子的主人,希望能把人骂出来;到最后,他已经什么都骂不出来了,脑子空空的。

    在听到嘎吱一声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抬起头来,只以为又是自己的幻听。

    一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对方的下摆被屋外的风拂过他的手臂。

    他愣愣的顺着下摆向上望去,一个少年现在他面前,少年身后的月光衬托的他飘飘欲仙。

    太久没有见过光亮了,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挡一挡。

    然而,绳索依旧默默的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董章庭将况礼口中的布拿了出来。

    屋内又安静了许久,况礼终于开口了:“你是谁。”

    况礼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我的声音何时变得那么粗粝。”

    董章庭笑道:“想喝酒吗?”

    况礼愣愣的点头:“喝。”

    董章庭将一坛酒放在他面前说道:“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这坛酒就是你的。”

    况礼鼻头动了动,一股熟悉的味道出现在大脑里:“这是酒。”他的心中渴望一点点翻涌起来:“给我酒,我什么都告诉你!”

    第五十四章

    况家三兄弟自小在匪寨长大,老大和老三都和其他人一样,从小的愿望就是长大了继续当山贼,若是能占的地盘更大一些最好。

    然而老二况义因为生的时候难产,身体比其他两兄弟弱了一些,不爱动,成日里和山寨里的账房先生待在一起,学些算账的本事。

    账房先生是一个秀才都没考上,还被抓上山入了贼窝的倒霉书生。

    成日里不是在算账,就是在哀叹自己命运多舛,把自己没考上秀才当不上官都归咎在被抓上山错过仕途。

    半点不提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半点读书考学的天赋,考了七八年连秀才都没考上,把父母都拖死了,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混得一个穷困潦倒。最后遇上山匪缺了一个账房先生,自己半推半就就入伙了。

    其他人把账房先生当个笑话,从不理会他的抱怨,但是况义信了。

    因为没有其他两兄弟强壮,他在山寨中远没有其他两兄弟的地位高。但是账房先生的话,仿佛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他可以读书,去当官老爷!

    他找上已经当上少当家的大哥况礼,要求去山下书院读书,以后考功名,当官老爷。

    并且承诺等他当上官老爷后,就让他管附近所有的山崖。

    况礼没忍住心动了,他竟然真的安排人给况义造了户籍送他去山下书院读书。

    然而,况义很快发现自己的读书考学天赋也不怎么样。他考了七八次,一个秀才都没考上。

    况义只能暂时回了山寨,想别的办法。一直到山寨劫了一个回乡祭祖的举人时,一个念头出现在况义心中。

    既然这个软脚虾都能当举人,以后能当官老爷,为什么他况义不可以。

    更巧的是这人还和况义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况义把人抓回山上,把人折磨了几日,把所有信息都掏出来后,就把人都解决了。

    为了免除后患,他还顺着这人透露的线索,设计让他的家人纷纷意外死亡。

    如此一来,况义就成功取代了那人的身份。

    然而,一个举人的身份无法满足况义的野心,他想成为进士,想当官老爷!

    因此,在把自己装的像个读书人后,况义进午京了。

    况义走了三个月,才一脸兴奋的回到自家山寨,告知他的两个兄弟,他搭上了一条贵人的路子,只要帮贵人一个忙,他就会当上进士,当上进士他就可以当官老爷了!

    然而贵人是谁,况义没有告诉其他两人。带着其余两兄弟和山寨里的兄弟蒙着面一路潜伏到某地,劫杀了一户看起来就很富贵的人家。

    那户人家虽然护卫不多,但都是精锐。况义三兄弟带来的人虽然成功劫杀了这户人家,但是他们这边也只剩下了他们三兄弟了。

    况义将那户人家主人身上的一块玉佩取走后,告诉其余两人躲起来藏好,自己一定会带着好消息回来找他们。

    一年后,他们终于得到了况义的消息。

    况义成了坛城县新上任的典吏。

    见况礼已经把知道的说出来后,董章庭将人重新捆起来,又在屋子里留了一个迷仙丸。

    它散发的细微香味,可以让人一直持续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直到这颗丸子挥发干净。

    等熏个两三天,这人脑子里的记忆基本就模模糊糊,记不清今晚的事情后,就可以把人丢到官府了。

    董章庭回到静心苑自己卧房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况礼并不知道况义搭上的那个贵人是谁,但是他记得况义当年拿走的玉佩的模样。

    董章庭躺在床上,在心中思索这况礼交代的事情。

    况义是正元元年劫杀了那名回乡的举人,拿到了举人身份。正元二年来午京城,三个月回到山寨,带领其他人劫杀了一户富贵人家拿到了玉佩,正元三年成为进士。

    凭况义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考上进士。

    所以这个进士功名就是他完成那位贵人的任务后,得到的报酬。

    一个可以操控进士名额的贵人。

    若是能找出这个人,并且交给太子,他在太子心中的位置必定更进一步。

    然而没等喜悦从心中升起,董章庭面色一沉,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有个地方说不通。

    那位贵人为何要用况义,还给了他一个进士身份做报酬。

    按照正常情况下,拥有这种能力的贵人哪怕不得不用一伙山贼做事,事后一定会斩草除根,哪里还会给人家送了一个进士功名做报酬,留下后患。

    层层迷雾出现在董章庭眼前,这一切的答案需要见到况义本人才能知道。

    然而况义如今被关在刑部大牢,自己进不去;此外,刑部大牢似乎也牵扯着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不适合靠近。

    既然如此,只能另辟蹊径了。

    比如那枚玉佩,还有那户被劫杀的富贵人家。

    伴随这些复杂的心思,董章庭渐渐睡了过去。

    接下来两日,董章庭都安安分分的呆在府里完成自己的课业,没有出门去调查玉佩的事情。

    因为柯妙音的报复迅速展开了。

    正如董章庭所料,一月十一日开始,午京城内果然传扬起西平伯府小姐以一副千古绝对获得太子赏识的消息。

    “三光日月星,四时风雅颂。”一出,便引得午京城内的文人墨客惊为天人。

    太子是皇家贵人,众人自然不敢多加议论。因此他们的目光开始汇集到作出这般佳对的西平伯府小姐身上。

    经有心人提醒,越来越多人想起来这位西平伯府小姐似乎和前阵子那件抄袭的事情有所关联?

    众人心中不禁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对子莫非也是她抄袭的?”

    不过这次事情并没有一边倒,因为西平伯府小姐竟然在当众否认了抄袭的事情,并且会在一月十五日当天,在岁禾楼当面和所有质疑她的人文斗。

    西平伯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大为光火,在家中砸了数个茶盏。

    因为董南雅这个决定并没有和他商量过。

    等平息怒气后,西平伯当即严令所有人不能随意出门,更不能发表对此事的看法。

    一直到一月十三日下午,董章庭才借着要回东山书院读书的理由带着平安离开了西平伯府。

    一直等离开西平伯府很远后,平安才问道:“少爷,您说南雅小姐真的能赢吗?”

    董章庭思考了一会道:“谁知道呢。”

    之前抄袭名声能够顺利泼到董南雅身上,是因为那时候她不在午京城反应不及时,再加上西平伯府因为各种顾虑,没有及时出手。这才让董南雅粘上了抄袭的名头。

    如今她就在午京城,又有祁国公府小姐的帮助,以她如今的气运,很大可能还真的会赢。

    平安有些担心:“南雅小姐要是真的赢了,会不会影响到您?”

    他一直跟随在董章庭身边,董章庭也没有瞒他的意思。

    因此,董章庭对西平伯府这帮人真实的态度,平安是一清二楚。

    董章庭唇角微勾:“不管赢还是输,对我都没有多大影响,倒是西平伯府要倒霉了。”

    董南雅若是赢了,她会洗清抄袭的名声,成为新一届的才女,但是西平伯府不但会得罪前阵子同样粘上抄袭名声的人家,还会彻底得罪柯尚书府。

    董南雅若是输了,抄袭的名声就彻底洗不清了,哪怕有救命之恩在,祁国公府也不会愿意让这样的人和自家小姐靠的太近,西平伯府也失去了结交祁国公府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件事后,董南雅和西平伯府的隔阂将会再次扩大。双方很难再彼此完全信任,携手向前了。

    这才是董章庭坐视董南雅得罪柯妙音的真正原因,不过他确实没想到董南雅做的比自己狠多了。

    她亲手将西平伯府推开了。

    棒极了。

    心中满是喜悦的董章庭没有直接回东山书院,而是和平安先去了自己的小院。

    被关在府里两天不能出来,不知道况礼如今情况如何。

    但是他的好心情,在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彻底消失了。

    他那么大一个况礼呢?

    整个院子干净整洁,地面上没有凌乱的痕迹,就像是有人特意打扫过一般。

    用来关押况礼的屋子内的家具也被摆放的非常规整,只有桌上放着一个小盒子,一张面具和一张纸条。

    盒子内是董章庭之前留下的迷仙丸,如今被捣成了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