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师妹每天都想反水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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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心竹脚下一滑:弟弟啊,还以为是儿子孙子或者外孙。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须阎那个老家伙,怎么会有长得这样年轻的弟弟? 不过须霍一开口,和上次须阎说的一样,墨心竹身边还有魔族埋下的眼线,并且这个人在时时刻刻监视自己或者整个苍云宗的动向,在云游上也是,须阎对她的处境了如指掌,要么是有人通风报信,要么除了赤目黑蛾,须阎还安排了其他东西在一旁监视。镇民吗?云游船在镇外树林升起,很多人都看见了,这样一想,若是镇民报信也说得通。 墨心竹冷下脸,张口就问:“大长老在何处。” “魔族有诸多事务等着大哥处理,他日常忙碌,所以把水月镜放到我这儿。” 墨心竹漠然地望向镜中:“那我不找他,我找二长老。” 须霍慢条斯理:“二长老也忙。你先别急,我大哥让我给你带话,让你放一百个心,先前的约定是二长老千叮咛万嘱咐过的,魔族还不至于是我大哥一人在管,他肯定不会爽约。前提是你必须救出被困苍云宗的族人。” “救出他后,我该找什么样的人接手?长老说得含糊不清,谁知道你们的判断标准如何。” “见到那位族人后你自然知晓,救他是最重要的。”须霍没有隐瞒,“不用多想,除你之外,我们确实还在苍云宗有其他眼线,但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底层弟子,互相之间也不知道身份,他们仅会传达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而已,挖不了太深。希望你与他们有所不同,别那般无用。” 须霍影像消失,墨心竹没忍住,又摔一次水月镜。 他果然和须阎是兄弟,一样阴险,一样语焉不详。 墨心竹仔细回想方才须霍所言,什么叫见到那位族人自然知晓?他们要自己救的究竟是谁? 墨心竹烦躁地收起水月镜。 “和魔族打交道好累啊,我总共才这点精力,谁愿意浪费时间去揣测他们心思。” 山楂用翅膀拍拍墨心竹手背:“坚持,一切才刚刚开始呢,你马上就要正式受业了,努力修炼,说不定到时候连长老都不是你的对手,咱们直接一统三界,到处吃喝都不用花钱……” 墨心竹戳了戳它脑袋:“里面空空的,好简单。” 好羡慕。 山雀只要有吃喝就能满足,想法单纯,墨心竹却做不到安于现状,她注定要和那些人形生灵一样去猜去想。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山楂那般简单自在? 墨心竹知道此等念想遥不可及:“下辈子吧,我也做一只头脑简单的山雀。” 或者一株简单山竹,只要吮吸雨露沐浴阳光就能活。 现在呢,只有把这些畅想带进梦里,墨心竹被子一卷开始睡觉,她第三百次发出感叹:苍云宗太好睡了。 * 花草繁茂,枝叶翠绿,一瓢甘泉洒将下去,叶片被洗涤干净,花草就着暖风摇头晃脑。 逍遥上仙拂过一支灵草,仔细察看上面被虫蛀的小洞,简直心如刀割。 脚步声近了,逍遥心疼地将木瓢扔回桶中,正了正神色,问:“凶兽发狂的原因找到了吗?” 谨华君说:“没有,我早说那只不适合拿来筛选弟子,就算被怨气侵蚀程度不深,它也是货真价实的怨兽。怨兽敏锐,谁知道嗅到什么气息突然开始发狂。又或许是天气不合心意,生气了想闹一顿罢了。” 逍遥摸着下巴,问:“它是受哪里的怨气影响?” “少说活了几百年,那段时间魔族禁地异动,人间也不太平,谁知道呢。” 逍遥望向远方:“谁赢了赌约?” 谨华君说:“池韵。” 池韵是琼音女君的名字。 逍遥摇头叹息,不知在对谁说:“又输了啊。” 作者有话说: 苍云秘事:逍遥上仙退休老干部再就业,当了掌门后依旧没人给他照料花草,因为他舍不得,不放心。 —————— 第14章 梦境 最后几缕薄云被寒风吹散,眼前雾气也散了,抬头时,沉寂的夜空没有星辰,只剩一轮圆月银寒刺骨。 少女站在一处低矮山腰,向上走了几步后,忽觉鞋底踩踏感奇异,挪动脚步会发出脆响,肯定不是沙土碎石,也不是枯枝。她低头看去,月光流泻下,她竟身处一片白骨堆成的山坡。 冷风猝不及防从颈边刮过,若有若无像在骚挠,她环抱双臂,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少女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这里,我要回去。 可是她从何处来,又能回哪去? 寒风依旧在吹,它由上至下送来一阵有气无力地低吟。 身后是一片黑暗,没有退路,少女勇气来得莫名,她顺着白骨堆攀爬。 顶峰将至,她终于看到一个朦胧背影。 长而乌黑的头发从那名女子身后垂下,几乎将身体遮去一半,她微微侧坐,能看出身资窈窕。顶峰女子肩膀不住地耸动,她双手掩面垂首啜泣,口中断断续续念着三个字。 “将晚矣。” “将晚矣。” 少女费力上前,她将手搭载对方肩上,冰凉。 与看上去的丰腴不同,衣服底下好像没有皮肉,摸上去又硬又硌,像山坡上乱堆的枯骨。 少女犹豫着开口:“你没事吧?” 啜泣声停止,对方正要抬首,地面突然猛烈震动,少女尖叫一声,她和坍塌的骨坡一道跌入深渊。 墨心竹一脚踩空从梦中惊起。 眼前依旧是黑暗,外面虫鸣不止,还是深夜。 两天前,谭潭讲了美人坡的故事,墨心竹听完最多感叹一句大师兄好厉害,除此之外再没多想,当天晚上睡觉也香,次日依旧,本来她都快忘了,怎的突然做起这样诡异的梦? 据谭潭后来补充,美人坡那位女子自怨灵被除后消失,许多修士还特地跑去看过,得出的结论是,骨堆之下原有一道隐秘阵法,可以聚魂留魄,怨灵作祟后阵法凌乱,女子的残魂应当已经消散。 尽管如此,偶然路过那里的修士依旧时不时会产生一种错觉——满月之时,倩影仍在,她和往常一般坐在骨坡上黯然神伤,抑或是尖叫,同时念念有词,将晚矣。他们仰头望去,什么也看不见,风送来的仅剩夜间孤寒。 “以后真不能听这种故事。”墨心竹暗道,“和我又没关系,找谁都别来找我。” 屋里有些沉闷,她刚醒,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嗓子干涩,急需清水滋润。 墨心竹侧到床边,凭着记忆伸脚探鞋,探着探着,恍然觉得不对劲。 她轻飘飘的。 回头一望,自己睡姿端正,好端端躺在床上。 灵识离体?还是全部? 怎会如此! 墨心竹还不至于做个梦就被吓得灵肉分离。虽说为了完成任务,她是想过在夜间出去探查来着。可苍云宗里无时无刻没有值守弟子巡游,若是还没摸清路线就到处乱跑,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说得直白一点,找死。 墨心竹飘在半空,她试图挥挥手,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手,她不过是虚虚浮浮悬在空中的一股意识。她想回去,刚靠近身体,突然凭空出现一股吸力,她控制不住地远离床榻。 “山楂!”屋里只她一人,情急之下,墨心竹无奈求助那只窝在角落睡得正香的胖鸟。 山楂雷打不动,它砸吧砸吧嘴,翻个身继续睡。就算把它叫醒也无济于事,墨心竹绝望地想,它只会吃和睡,若是看不见我却听到声音,估计会再次吓晕过去。 墨心竹一点点往外飘。 她在苍云宗待了半月,这期间听别人闲扯过民间传闻,真假暂且不论,她觉得很符合当然下状况,他们口中厉鬼勾魂就是这样的,蛮横粗暴,不讲道理。 我被勾了。 墨心竹胡思乱想。 又或许是哪位神仙大半夜修炼,据说有一种功法,以万物灵力为引,修成之后方圆百里草木尽枯。 妖灵也是灵,我被炼了。 短短一瞬,墨心竹想了千百种可能。最后,她放弃挣扎自暴自弃,罢了,也许就是简单一场梦,等第二天醒了我还在床上。 她摆脱不了,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带着自己飘。 星辰璀璨,月光淡淡如水,墨心竹穿透房门,丝毫感觉不到梦中那股阴邪之气,草木含露,野花清新,苍云静谧安详,几只萤火顺着她飘过的方向飞舞,再往前就是山林深处。 好远,要是让她自己走回去会很费劲,假若这不是梦,墨心竹明天还得去听清闲居士授课,这是她在苍云宗的第一堂课,她不想迟到引人注意,对她来说,哪怕多显眼一分都是危险的。 想法刚刚萌芽,那股力量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推进动作猝然停止,但墨心竹太轻了,风一吹,她继续飘,并且认命一般无所作为。 飘了数十步。 “哎呀。” 一道无形屏障拦在她身前,把同样看不见的她往回推了推。 墨心竹凭空想象出一只大手,大手嫌弃地挥了挥:去去去,回去。 不带这样送客的,墨心竹看到旁边萤火流走,登时不满道:“你让我来就来,让我走就走?把我当什么了?” 妖灵也是有脾气的,倒要看看什么东西敢勾她炼她。墨心竹执拗地要跟过去,她运起气力,猛地往屏障上撞。 嗤。 周围风声流动,树叶沙响,失去意识前,墨心竹自动把这些声音脑补成不怀好意的嘲笑——这么弱,却这么猛。 弱你大爷,等我去修炼,等我一统三界…… 墨心竹昏昏沉沉地想:我要把你们都锯了,换成一片竹林。 天已亮,墨心竹躺在床上,晨光透过窗缝洒向眼睫,细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墨心竹睁开酸涩的眼,头脑沉重。 她抬起手,握拳又松开,蜜色的眼珠微转,在金芒下闪出疑惑。 “我回来了?还是依旧在做梦?梦中梦?” 三个问句连续吐出,墨心竹嗓子微痒,她趿鞋下床去喝水,很快把夜间发生的事抛在脑后。 “山楂。”一个懒腰结束,墨心竹戳戳正在酣睡的山雀肚皮,“起床啦,去听早课。” * 新入门的弟子课程繁杂,试炼结束后,苍云宗会把最初发放的木牌回收,以其中灵力为依据,给每位弟子分别做好适合他们的规划,众人所学不尽相同,直到半年后正式确定修习方向,才会有专门的师父教导。 墨心竹因为天赋差异没和熟人一起早课,趁着时间富余,她一路溜溜达达摘果子喂山雀,顺便飞速跑去藏书阁第一层借了本地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