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春令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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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气壮山河震耳欲聋。 薛盈一双凤眼,被头发扯得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薛盈也被她感染笑个不停。 最后等两个人好容易收了笑,从屋子里出来,找到一处地方坐下吃包子的时候,卫听春还是时不时抽风一样笑几声。 然后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搓了搓,严肃对薛盈道:“我可能病了。” 薛盈认真听着,“怎么了?” 卫听春摇头,“你不懂,是一种很时髦的病。” 精神病。 “你就是那个病引子。”卫听春啧了一声,咬了一大口包子。 “今天回村里,明天我带你进山去抓兔子,小鸟和松鼠。” 薛盈闻言十分开心,和卫听春两个人吃了十来个拳头那么大的包子。 他依旧是吃不出味道的,可是他凭借想象,愣是想出了这包子有多好吃。 两个人回山,第二天早上又穿了厚厚的熊皮大氅,去山里玩。 卫听春拉着薛盈的手,用云大娘给他们找的兽夹和米粮,抓了两只兔子几只野鸡。 才下完雪,漫山遍野都被雪封着,猎物特别好抓。 他们还遇见了一同进山的村里的人,一群人围着一个火堆,烤了一只兔子一只鸡分食,天南海北的聊着,扯东扯西。 卫听春只说她和薛盈都是来皇城走亲戚的,暂时在附近落脚等消息。 老乡们也不刨根问底,一群人喝着一个老乡带的水囊里面的烈酒,两口下去,薛盈的脸比雪还白。 “你怎么越喝酒脸越白?” 薛盈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双手也是白玉一般的色泽。 卫听春抓了发现不凉,这才笑着小声说:“老话说,喝酒不上脸的人,不好交,性子阴呢。” 薛盈没吭声,眯了一下眼睛,笑着说:“上的,有时候就上脸,酒好的话。” “嘿,”卫听春撞了下他的胳膊,“你小点声,一会儿带酒的大哥揍你。” 玩到天色彻底黑了,卫听春才和薛盈艰难跋涉回村子。 当然了,艰难的原因,是两个人拿了猎物。薛盈拿的比较多,卫听春主要拉着他的手,免得他摔了。 但是他的属下不怎么能看下去,认为这齐辉是恃宠生骄,把太子都当苦力了,太子脖子上挂着一堆死的东西,这像话吗! 有人自告奋勇现身,要帮薛盈拿。 结果被薛盈一眼就瞪得跪地,再没敢说话。 “把你能耐的。” 卫听春拉着薛盈慢慢朝着炊烟袅袅灯火幽幽的林子里走,喘息之间都是白雾,口中还泛着烈酒的热辣之气。 她突然就觉得,这样的人生,也许才是人生吧。 无论路多么难走,身边有个一起跋涉的同伴,愿意分担你身上的重担。 灯火就在前面,哪怕路途漆黑,他们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依旧会对那片灯火充满了渴望。 紧握的手像命运相交的那个点,明明永远不可能回头的直线,却因为彼此相似的渴望,重叠在一起,紧紧扣住彼此。 卫听春不知道他们这段路能走多久,严格来说,她是没有生命尽头的。 但是她明白人生本来就是渐行渐远的过程,结局不重要,过程才重要。 她就算是走后门,故意压男配的前期身份作弊,也想拉着薛盈的手,走这一段。 就这一段。 不需要什么言语,也不需要什么目的,她甚至无法定位她和薛盈之间,到底算是哪种感情,她只想在这样漆黑的夜里,风雪覆盖的原野上,和薛盈并肩而行一段路。 “你什么时候走?”薛盈快走了两步,到了卫听春身侧,偏头看她。 “这两天,你得回皇城了吧,太子已死的谣言昨天咱们坐花船都听到了,你要是再拖下去,大皇子举行了仪式,你回去怎么办?” 薛盈闻言几乎毫不迟疑道:“那就杀了他。” 卫听春侧头,用另一只手弹了下薛盈的脑门,说:“把你能耐的。” “回吧,明天早上启程。” “我得在两天后的夜里,为你而死。” 薛盈没有再说话,又落后了卫听春两步。 当天晚上回去,他就十分沉默,这些天到处玩的时候明明很开心的。卫听春不太理解,问了问,薛盈只说累了。 早早的睡下,然后半夜这人发起了高热。 卫听春只感觉自己身后有个火炭儿贴着,迷迷糊糊伸手一摸,薛盈人在外面晾着,身上滚烫滚烫的。 于是她半夜三更折腾起来,找不了那个一把年纪的张大夫,也不好冒着大半夜的折腾去镇里,就只好物理降温。 一直也降不下去,薛盈后面要去雪地里面躺着。 卫听春怎么可能答应,她伸手搓开薛盈紧皱的眉心,问他:“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儿?” “那老大夫我也不知道他是厉害还是不厉害,但是他说你的毛病,是抑郁难解。” 卫听春摸了一把他湿漉漉的额头,皱眉问:“都陪你玩了这么多天了,你还郁闷什么啊?” 卫听春见凉水退不下来,去找云大娘要了一些酒。 然后给薛盈用酒擦身。 薛盈烧得晕乎乎的,人也软绵绵的。 前襟敞着,一身的小排骨就那么晾着,让抬胳膊抬胳膊,让翻身翻身,还挺听话的。也没有说胡话,更没有出现精神恍惚的状态。 只是他看着卫听春的眼神,有点深暗,有点发直。 卫听春折腾了大半宿,给他把热度退到差不多了,也没弄明白他怎么突然犯病了。 难道是山里太冷了? 也是,闹了一天了,回家的时候鞋袜都湿了,把薛盈冻着了吧。 还真矫情啊。 小祖宗。 卫听春困得要死,感觉到他温度降下来了,就给他把被子盖上。 结果他被子潮乎乎的,直皱眉,卫听春也不好这个时间去折腾云大娘那一把老骨头。 只好把薛盈给捞进自己被窝。 两个大男人,盖一床被子,实在是挤,一动不敢动,一动就漏风。 卫听春要不是看在薛盈身上还算热乎的份上,是真的会把他蹬出去。 好容易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呢,薛盈一翻身,抱住了卫听春。 烧了一夜的低哑干涩的声音传来,“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你一定会回来吧……”别骗我。 薛盈想说你别骗我,但是他不敢。 卫听春闻言大手照着他后背砸了一把,“原来就这点屁事儿,你别折腾了行不行,我答应你就肯定会回来啊……” “我都答应你了。” “祖宗哎,睡觉吧,我睡眠不足会死。” “睡吧睡吧。” 薛盈还要说什么,被卫听春捂住了嘴。 然后她浑浑噩噩的,低头凑近薛盈的脑门,“么”地嘬了一口,又捂住薛盈的眼睛,像给人瞑目那样撸了一把,说:“睡觉!” 薛盈其实想说,我知道这一次你没打算跟我相认。 薛盈七窍心肝,对很多事情敏感的离奇,也正是靠着这种敏感,才能在十几个兄弟之中平安到如今。 但是他现在顾不上说了。 他瞪着眼睛,根本无法去反应。 这一个敷衍的、安抚的、不耐的、甚至带着点警告意味的吻,像一记重锤,把薛盈砸傻了。 这世上、这辈子……从没有人亲过他。 第41章 四穿 上一次卫听春穿越成婢女的时候, 也是“亲吻”过薛盈的。 只是薛盈从来没有认为那是吻,那种带着目的性的肌肤接触,怎么能算作是吻? 但是卫听春在薛盈脑门上胡乱“么”的这一下, 无论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无论带着多少敷衍, 甚至是处在困得神志不清的状态,这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吻。 亲吻大多时候, 能表达太多的情绪。 爱意, □□,甚至是逼迫和索取。 但是薛盈躺在那里, 只觉得脑门上那一触即分的混乱柔软的触感还在。 这不是一个带着任何异样情绪的吻, 这只是两个灵魂无限趋近的相贴。 隔着白骨上面三寸而生的皮囊, 轻轻的,也柔柔的,触及到了对方的灵魂。 一种难言的亲密, 在他们之间弥漫, 迅速将薛盈淹没。 不过卫听春压根什么都没有想,也实在是困得狠了, 所以她没有体会到任何的感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 薛盈的烧退了, 他们启程去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