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历史小说 - 炮灰真少爷科举升官日常在线阅读 - 第345节

第345节

    “他不是偷看,他是光明正大的看。一个太守,便已经可以只手遮天到如此地步,庆阳兄以为今日他那般模样,难道就不想早些知道结果吗?他想看什么,我便让他看什么,人赃俱获,方是铁证如山。”

    虽然那座茶楼并未打探到什么消息,可是一郡太守能放任那样一座茶楼存在,本身便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果然,等到第二日的晌午,宛阳郡太守派人送来了一只大箱子,徐瑾瑜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整箱被提炼妥当的硫磺。

    赵庆阳更是瞠目结舌:

    “瑜弟,这,这宛阳郡太守也太,太……”

    赵庆阳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而徐瑾瑜掰下一小块硫磺在掌心中仔细端详。

    现如今的硫磺提炼的纯度并不够,里面还有一些细碎隐约可见泥沙,还需要重新提炼一番。

    但这么多硫磺送来,徐瑾瑜已经心中微定,这会儿看到赵庆阳难得这般模样,徐瑾瑜将那小块硫磺放回箱子,缓声道:

    “晨起时送出的信,到现在收到这箱硫磺,如今仔细盘算,只怕那封信一出门便被送到了太守府啊。”

    “那可是密信,宛阳郡太守这怕是不要命了!”

    赵庆阳气呼呼的说着,而徐瑾瑜闻言不由一笑,指着那箱硫磺看向赵庆阳:

    “那庆阳兄可知,这一整箱的硫磺价值几何吗?”

    赵庆阳愣了一下,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而徐瑾瑜随后道:

    “宛阳硫磺矿是大盛最大的一座硫磺矿,自起被封至今已有两百余年。

    而硫磺在各个方面都有不少的用途,即便是此前尚有存量,这两百年下来,也已经不剩什么了。

    是以,这些年硫磺的价格水涨船高不说,也一直有价无市……而今日宛阳郡太守送来的这一大箱硫磺,便价值纹银十万两。”

    徐瑾瑜话音落下,赵庆阳整个人只觉得脑子一阵嗡鸣,差点儿炸开:

    “就,就,就这些就十万两?!!”

    赵庆阳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便是出身高门显赫的镇国公府,可也做不出轻而易举拿十万两银子送人的事儿!

    硫磺的种种价值之中,要说收益性最高的,便在于其的药用价值。

    其有壮阳之效,颇为受人追捧,从古至今,这样的东西都一直价值不菲。

    “看来,宛阳郡太守是很满意那封信了。”

    徐瑾瑜面色平静的说着,赵庆阳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圣上自然知道瑜弟这趟出来的主要差事是什么,这会儿瑜弟亲笔写了一封褒奖宛阳郡太守的信送回京中……要说没鬼只怕都没有人信。

    瑜弟送出去的,哪里是褒奖信,那是催命符啊!

    赵庆阳和徐瑾瑜正说着话,外头传来刘平禀报的声音:

    “徐大人,陆安求见!”

    陆安便是昨日里那个见义勇为的客人,两人虽是萍水相逢,但因其昨日的仗义相助,徐瑾瑜倒是对其颇有好感。

    “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陆安跟在刘平身后走了进来,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昨日多亏你仗义相助,否则吾还欣赏不到宛阳郡官商沆瀣一气的好戏,怎么今日见了吾竟是连头不抬了?”

    徐瑾瑜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陆安下意识的抬头,但见少年这会儿穿着一身月白常服坐在桌旁,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可那通身的气势,还是让陆安下意识的重新低下了头。

    “昨,昨日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也,也不知可有耽搁大人的要事?”

    “不妨事,吾本只想领略一下宛阳的风土人情,故而只是微服出行,你又岂会知道?倒是不知,你今日上门可是有事要报?”

    徐瑾瑜抬眸看向陆安,陆安的口音与本地人有着一定程度的出入,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他直接寻上自己一定临时路经此地的官员?

    陆安听了徐瑾瑜的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时红了眼睛:

    “大人,求大人做主啊!草民家中做药材声音,家兄旧闻此地硝石物美价廉,故而特意前来此地进货,却不想一去不回……”

    “先起来说话吧。”

    徐瑾瑜看了一眼刘平,刘平立刻上前去将其扶了起来,陆安站起来后,道了一句谢,徐瑾瑜这才语气平缓道:

    “你且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道来。”

    陆安狠狠点了点头,随后道:

    “草民乃是凉州城中一间药材铺的二东家,与家兄一道经营。凉州的一到夏日,暑气颇重,是以家兄特意来此购置消暑药材。

    此地的硝石物美价廉,家兄便是冲着此物而来,当时凉州外战火不休,家兄也是想着省一个是一个,这才来此,可谁能想到,一连两月,竟是杳无音讯!

    我在家中苦等一月有余,心中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又来了一趟宛阳郡。”

    据陆安所言,他来此后并未直接摸到茗缘楼,而是多方打听之后,因为诸人皆对于茗缘楼讳莫如深,且据他描述的兄长模样,有好心的百姓里偷偷告诉了他,他的兄长最后一次出现在茗缘楼。

    “家兄对于医术也略有涉猎,因他热心相助,草民才能寻到他最后的踪迹,可却没想到堂堂安阳郡之中,竟然会有这等黑店!”

    陆安哽咽出声,泪眼婆娑的看着徐瑾瑜:

    “家兄一向勤俭,那十两银子一壶的茶水定然是舍不得花销的,可……银子哪里有人命重要?”

    徐瑾瑜听完了全程之后,指尖摩挲了两下:

    “也就是说,你兄长可能因为不愿意被黑店所宰,报了官,那现在应当是在太守府中了?”

    “回大人的话,草民也不知。昨日重新打听过,那茗缘阁里带走的人,便,便没有再出现过,草民实在走投无路,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安自己说着说着,那种无力感已经蔓延至四肢百骸,这会儿他含着泪的眼睛满眼茫然。

    “好,此事吾记下了,你且等上两日,吾会给你一个答复。”

    徐瑾瑜这话一出,陆安的眼睛终于重新凝聚了光芒,他愣了一下,随后直接跪了下去:

    “草民多谢大人!草民多谢大人!”

    陆安一时激动但失声。

    徐瑾瑜忙让其起来,随后等陆安离开后,徐瑾瑜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瑜弟,安阳郡的水,还很深啊。”

    监守自盗开采的硫磺矿,堂而皇之的宰客黑店,消失的异乡行客,一样一样的,都让赵庆阳觉得呼吸都要凝滞。

    “既然看到了,便不能不管。宛阳郡太守一个人只怕也撑不起这么大的局面,他的上面只怕还另有他人。

    劳烦庆阳兄去打探一下,那座硫磺矿的所在地,那日我听宛阳郡太守所言,其只怕与晋州官员也有所勾结。”

    赵庆阳沉声应下,陆安兄长之事只怕不是个例。

    赵庆阳这边动作很快,且当地人一直以当初硫磺矿还在时的宛阳而自豪,是以从多方证实之后,赵庆阳很快便带来了新的消息:

    “瑜弟,这是我根据打探来的消息所画的硫磺矿分布地,其中青州宛阳郡、承平郡,晋州的平重郡皆有所分布。”

    “平重郡?”

    徐瑾瑜不由动作一顿,无他,这个平重郡乃是晋州驻军之所,可在这种种事宜之下,颇有几分微妙之感。

    “正是平重郡,初时听闻此事时,我亦有些不信。”

    平重郡是晋州唯一依山傍水之地,是极其适宜的驻兵之地。

    而晋州守将姜兴乃是成帝手下为数不多的非勋贵武将,其虽然一直并未有太大的建树,可我一直凭借军功稳步晋升。

    再加上晋州属于仅次于凉州的屏障之地,驻兵虽不及凉州,却也有三万之数,姜兴可以将这些兵将统领妥善,也算是个妥善之人。

    这是成帝对于姜兴评价。

    “那,便只能再走一趟太守府了。”

    徐瑾瑜如是说着,赵庆阳有些不愿意让徐瑾瑜以身犯险,但徐瑾瑜却道:

    “庆阳兄,如若只是陆安之事,那还好说,可是这平重郡之事,若是没有摸清底细……只怕会影响大局。”

    徐瑾瑜本以为此行最大的障碍可能会是郑二郎,可却没想到他仔细谋算好用来制作秘密武器之地,竟然暗藏如此之大的玄机。

    他不得不慎重以待。

    “那我陪瑜弟一道去。”

    徐瑾瑜没有拒绝,随后向宛阳郡太守递了帖子。

    宛阳郡太守收到帖子后便立刻应了下来,徐瑾瑜观其态度,只怕那日酒席的会谈,只是其目的的一小部分。

    但即使如此,徐瑾瑜还是按照时辰与赵庆阳一道去了太守府。

    不过,今日不光宛阳郡太守在,还有一位从位见过的新面孔。

    “徐大人,您可算来了!快坐快坐,这位是赵大人吧?您坐这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平重郡的长吏姜远。”

    姜?

    徐瑾瑜与赵庆阳目光看似无疑的交叠了一下,随后姜远立刻重新二人行了一礼:

    “下官见过两位大人。”

    “既然是太守大人引荐之人,便不必这么多礼了。”

    徐瑾瑜这话给足了宛阳郡太守的面子,让他一时心花怒放,随后众人纷纷落座。

    “昨日的礼物,不知徐大人可还满意?”

    “满意是满意,就是……是否有些太过贵重了?”

    徐瑾瑜犹豫了一下,宛阳郡太守顿时哈哈一笑,拍了拍徐瑾瑜的肩膀:

    “徐大人还是年轻啊,这才哪到哪儿?”

    宛阳郡太守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看着徐瑾瑜的目光里却满是赞赏,送礼的最怕的就是收礼的不知价值,而徐瑾瑜这话,一看便是了解过内情的。

    许是因为徐瑾瑜收了礼,故而宛阳郡太守今日分外放松了一些,这会儿他直接道:

    “咱们这些在外做官的,治理一方,手里总是有些压箱底的东西,可是啊,就是愁京里无人,徐大人一看就是敞亮人,不知徐大人可愿与我等一道而行?”

    宛阳郡太守说这话的时候,平重郡长吏一直盯着徐瑾瑜看,徐瑾瑜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忽而一笑:

    “太守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您这诚意只怕有些不够啊。”

    徐瑾瑜看了一眼平重郡长吏,淡淡道:

    “硫磺矿场横跨三郡,太守大人今日一家之言,只怕做不得数吧?”

    徐瑾瑜这话一出,显然是没把平重郡长吏放在眼中,平重郡长吏闻言不由道:

    “徐大人,我家大人乃是不方便来此,并非有意怠慢,您莫要见怪,有些事,您与我说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