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玄幻小说 - 图南未可料在线阅读 - 第167章

第167章

    和张靖苏蹲在一起的甘小栗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管都要炸开了,他偷偷将身体重心在左右脚上来回交替,汗从他的尖脸滴到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洼。在水洼里他看到自己的样子,活像龙宫歌舞厅后门那条黄狗。

    “你是简桑的养子吧?”东乡用吸管吸着汽水走到甘小栗面前,弯下腰问到。

    甘小栗抬起眼睛看向他。

    东乡说:“我在你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怎么,是鄙人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吗?换个场合鄙人一定向你赔罪。不过现在控制权在我手上,你可要注意分寸。”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挑起了甘小栗的下巴。

    甘小栗觉得那股力气几乎是冲着折断自己脖子而来的,就在跟他说话的这个当口,东乡的手下过来踩住了他的背,叫他直不起身。

    “这样舒服吗?”东乡明知故问,脸上洋溢着一种变态的痴笑。

    一旁的张靖苏说了句:“东乡,你放开他!”

    “噢?这位小朋友才吃了这点苦头你就坐不住了?诶,我发现一件事——”东乡收回了手,也蹲下去和甘小栗形成水平高度。“这位小兄弟是不是长得有几分像那位……金君?”

    即使听到过去曾经担任过自己老师的人提起了金岁寒的姓名,张靖苏的表情也不为所动,他又说了一遍:“放开他!”

    东乡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顿时踩在甘小栗背上的脚给挪开了,但是下一秒,张靖苏的头被人用枪托狠狠撞了一下,他整个人扑到地上,眼镜也从鼻梁上掉下来打碎在地,鲜血慢慢地从他的头顶流了出来。

    甘小栗见张靖苏面朝下倒在自己身旁,这场景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宁波老家那间合院里的茅草棚里,一位素不相识的批脚就倒在那儿,是他亲手将酒洒在尸身上看火焰燃起。他突然感到像是置身火海一般的滚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下一个就轮到你。”东乡狠狠指着甘小栗说,“把这人给我带走!”

    “放开他。”又一个声音说。

    简行严孤身走进会议室,对面数个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他冷静的像一颗钉在铁板上的星星。

    第101章 公子哥的冒进(五)

    【上文关于“拿地契”的部分内容已修正。】

    简行严的到来叫东乡大为惊讶,这绝不是他和简桑安排好的——在简桑的设计里,留在会场的甘小栗本当为简家吃点苦头,最好再伤得重一点,以此消除众华商对简旌立场的猜忌。东乡知道简旌在南洋这一房只有简行严这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万万动不得。

    可眼下,简旌这个宝贝儿子已经风度翩翩地走进来了,迈着富有韵律的步伐,不知哪里来的的风鼓起他的衣襟,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现场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该死的艺术沙龙吗!东乡想。

    “你把大家扣在这里无非是逼我们把地让给你,他不过我们家一个养子,现在有我了你大可把他放了,老简不会赖账的。”简行严义正言辞地说。

    东乡不敢正面接他这话,说到:“地契呢?”

    简行严两手一摊,回答:“什么地契?不在我手上。”

    “你们搞拖延战术是吧?是怕我下手不够狠吗?”东乡威胁到,眼睛瞟了瞟地上的张靖苏,后者刚刚被枪托击中头顶已经昏死过去,但是比起其他华商来,只是一个“代表”的张靖苏要更适合一个下狠手的目标,于是东乡向自己带来的同党下达了指令——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燕子般的身影扑到了张靖苏的背上。

    “甘小栗!”简行严大吼,顾不上到底有多少枪口指着自己,冲上去揪着东乡的同党就是一记重拳,打得那人脸朝后飞旋出去。

    好在原本要给张靖苏吃的不是一颗子弹。

    甘小栗被人在背上来了一脚,感觉脊椎都要断了,拼了命用手撑住身体,干咳两声之后他看看被自己护住的张靖苏,虽不能说他毫发无损,但至少没有加重伤势。甘小栗害怕张靖苏在章亭会馆因为自己这样一个无名之辈而草草死去,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投身到更大更了不起的舞台。只不过一时之间还未完全从老家樟树巷子的大火中抽出神来,脑子有些混乱,也不知是被何人强行从地上捞起,甘小栗几乎是脚不沾地的挂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待他看清来人,居然心情格外明媚地说了一句:“简行严?你怎么来了?”

    “你傻吧?我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吃亏?”

    有简行严在场,东乡拿不准自己还要不要按事先计划好的那样,特别的对待一下简家这个漂亮的养子。当着简家兄弟的面,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多余?

    “你们说完没有?说完了两个人去墙角蹲着吧。”最后东乡这样挽尊到。

    气氛给拉回现实,简行严的到来不外乎是多了一个人质,等待他的也是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待遇,他折起自己的长腿扶着甘小栗慢慢地蹲下来。两个人离张靖苏倒下的地方不太远,简行严看着自己的张老师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样子,尽管他有情敌之嫌,孰轻孰重简行严还是分得清楚。

    “我能说句话吗?”

    东乡放下手里已经空了的汽水瓶,踱着碎步将矮小敦实的身体挪到简行严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