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绑定了女主系统 第17节
姚毓秀察觉他的分神,吃力地架着剑,顺着他微怔的目光看过去,亦看到了砖石裂缝中露出的女子身影。 她心中醋味顿时翻涌,嗔怒地喊了他一声,“师兄!” 与此同时,竟手腕一转,剑刃从裴惊潮的烈虹剑上擦下,划出清越剑鸣。 一道白练似的剑光竖直劈过墙上裂缝,直朝虞意斩去。 裴惊潮匆忙回神,并指往剑上划过,鲜血在锋锐的剑刃上染出一条血线,赤红的剑光一瞬间大亮,急匆匆地追上那道白光。 虞意手中已然握住青竹剑,架在身前防御,眼见着一白一红的剑光呼啸斩来面前,剑光未至,元婴修士锐利的剑风先一步击溃了她的防御。 只是那两道剑光袭至身前时,却忽的缠绕到一起,来势汹汹的白光被红色剑气绞碎,猝然消散。 残留的一缕红色剑气从她脸颊上划过,像一缕轻柔的春风,拂过她眼角,再吹动她鬓边青丝,温柔得几近缱绻,没有伤到她分毫。 虞意于消散的红色剑气中,惊讶地抬起眼,与裴惊潮望过来的目光,隔空相碰到一起。 系统都快疯了,可恶,看看原男主,再看看它这个没用的现男主! 它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阴差阳错地和他绑定在一起? 它觉得《穿书后我和反派he了》的小说里,要不是女主绑定了系统被迫去攻略反派,薛沉景真的很难能有老婆。 更何况,原男主可不是普通的男配,真要细究起来,《惊潮》的内容才是这个世界最基础最底层的剧情! 而在《惊潮》的剧情里,虞意和裴惊潮才是一对儿,是原配男主,它家主子都只能算是横插一脚的第三者。 系统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提醒道:“主人,求求你回头看看你老婆吧,有人在打你老婆的主意。” 薛沉景从墙外回过头,视线飞快在裴惊潮和虞意身上转一圈。 他嘴角微微上扬,趁着这个机会,掐出一粒血珠甩到蛮牛眼前。 蛮牛横直的瞳孔立即被那粒血珠填满,双瞳变得通红,浑身魔力暴涨,猛地冲撞上去。 咬住血珠的同时,也将一个心不在焉,一个气急败坏的元婴剑修,同时撞得倒飞出去,陷入半空紊乱的剑气极光中,暂时不见了踪影。 薛沉景趴在墙上,从外伸手进来掐住虞意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目光上下打量,赞扬道:“没想到,你还能使美人计。” 系统:………… 烂泥扶不上墙,这个男主没救了,毁灭吧。 第16章 镇剑石(7) 蛮牛这种魔物,在万年前也称得上是高阶魔物,一双牛角可掀山裂地,只是神魔之战后,神族陨落,魔物也不复存在。 世间陷入长久的蛮荒寂静,之后才有了姬氏仙族得神佑发迹,人族开始兴盛,成就了今日人修鼎盛之态。 眼前的蛮牛并不是那大魔实体,只是大魔残留的一口魔息,借由薛沉景的血阵临时显影,魔力早不复当年。 裴惊潮和姚毓秀被双双撞飞后,蛮牛凑到薛沉景手边,又讨要了他一滴血,才乖乖化为黑影被他收回。 虞意想起之前见到的,那座清透阵法下的四不像黑影,那庞大的影子里有着数不清的兽影人影,与薛沉景共生在一起。 灵台心海是一个修士最重要的地方,他却将那么多危险的魔物残影豢养在心海里,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魔的怪物,可见他真是疯得没边,当真不怕自己被魔物反噬,最终沦为一个装载魔物的工具吗? 虞意想到此处,越发想要远离他。她可不想以后和他在一起时,每天还要猜测在这具皮囊下,装的到底是方才的蛮牛,还是那血红的骨魔,抑或是一团蠕动的触手。 很有可能,现在这个薛沉景的躯壳内,已经是一个魔物了。真正的薛沉景的魂魄被囚禁在了他心海深处那座山腹神庙中,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一天。 薛沉景收完蛮牛一回头,便见身后人手中符纸化为灰烬,符光沿着她的手指迅速裹住全身,将她的身影从原地化去。 传送符。 她倒是随时都想跑。 这一回薛沉景却没有阻止她,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一副胸有成竹,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的模样。 虞意的传送符是自己所作,她在符道上的天赋比不上剑道,传送符也很普通,在传送过程中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扰,先前这里到处都是紊乱剑流,她不敢使用。 蛮牛和裴惊潮二人那一番打斗,倒是将附近肆虐的剑气搅得消散许多,不用担心会被卷入剑流中,她这才敢使用传送符。 传送符的光芒消散后,眼前出现竹林绿涛,这一回传送符终于安稳地将她送到了目的地,那一座竹林秘境之外。 云端的漆黑大山绵延百里,将这附近地界都笼罩在阴云下,林子里昏暗无光。虞意刚从镇剑石中出来,便听见头上大山轰隆剧震。 镇剑石上空出现了一座环形阵法,阵法中的灵力灌入漆黑山峦中红色“镇”字,镇字大亮,庞大的山峦开始一寸寸飞速缩小。 等到头顶黑影移开,虞意才看到环绕在镇剑石外御剑而立的离山修士,还停留在山中的修士都开始御空往外撤,离山剑派的修士也并没有阻拦他们,当真是遵守了掌门的诺言,任他们取剑离开。 虞意储物袋里装满了薅来的高阶灵剑,在这群薅羊毛的大军当中,绝对属于佼佼者。 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离山剑派的修士,她不想和裴惊潮产生瓜葛,也担心薛沉景会找上门来,当即也不停留,从这里离开。 先前为了躲避剧情,虞意虽然在此隐居五年,最常去的地方也就只有柔南县这么一个小县城,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要游览四海之心。 光是九州四海的地图,她就收集了好几个版本,有只流通于人间的凡俗州郡图,也有花高价钱从修士手中收来的仙门舆图,再加上她看过不知多少遍的地理志、游记、仙门轶事等书籍,她早就为自己规划好路线。 虞意出了柔南县地界,往东行,想去往鄞州府城。 鄞州城是一座仙凡混居的大城,归属于十二大仙门之一的照花宫辖地内,最为有名的就是它的集市。 修真界中有两大集市,一为海市,每年在蓬莱仙岛上举行。另一大集市是陆市,陆市的所在地便在这鄞州府城内。 虞意坐在鹤师兄背上,取出储物袋里的灵剑一字排开,她从镇剑石中丨共计薅出来十六把灵剑,都一一拿在手里舞动了几下,感受灵剑上的剑气,打算从中挑选出与她灵根属性不合的灵剑先行卖掉,用它们去换点盘缠。 她原本是先天的雷属单灵根,因青玄道人主修火行剑,死前将自己毕生修为过继于她体内,便又在她体内催生出一后天灵根,是为火灵根。 这五年间,虞意为了炼化师父灌注于体内的灵力,修的也是同种剑法。 她的剑气炽烈,以木剑生发,雷火双行,最是耗损灵剑,先前对付薛沉景时,强行唤出师父遗留的丹顶鹤剑灵,已经使得这柄青竹剑上裂出两条裂纹。 在秘境修行的五年,秘境里的千年竹叫她横扫了一大片,全用以削制青竹剑。 现下手中十六柄高阶灵剑,刨除掉与她属性不合的九把,剩下的灵剑可以重新进行熔炼,锻造进青竹剑中,提升青竹剑的品阶。 身为剑修,就已经注定了要在练剑、锻剑和寻找锻剑的材料上奔波一辈子,能一下得到这么多锻剑材料,虞意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现下不论是人间的小镇还是途中遇上的修士,大家嘴里的话题都是离山剑派。 修士们得了灵剑,对信守承诺的离山剑派自是赞不绝口。 普通人将那一座云间大山视为老天降下的灾祸,大山压顶,随时可能坠下,让人惶恐无比,从大山显形那日起,被大山阴影笼罩其下的民众就开始拖家带口地逃命。 等到离山剑派的修士赶到,将镇剑石重新封印收回,又四处安抚受到影响的村镇,流离的民众才又陆陆续续地折返。 民众对拯救了自己家园的仙人感激不已,回乡的第一件事,便是组织祭礼,向着离山方向烧香叩拜,青烟袅袅攀升,风里都是檀香的气息。 不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凡尘当中,离山剑派的声望都暴涨了一波。而作为处理这次镇剑石事件的主事人,裴惊潮也赚取了一波好名声。 柔南县中街,祥福客栈内。 裴惊潮临窗而站,将手中文书翻到最后一页,一目扫完之后轻轻阖上,问道:“已将所有受到镇剑石波及的民众都送回了么?” “是。”身后弟子应道,“我们已按照大师兄的指示,将流离民众全部送回,修复了他们受损的房屋,对受到剑气波及的庄稼田园,都进行了赔偿,百姓对我们无不感激。” 裴惊潮颔首,“那就好,此间事处理完,你领着余下弟子同你毓秀师姐一道,先行回离山去。” “那师兄你……” 身后弟子没有问完,裴惊潮已抢先解释道:“淬器台崩塌,御魔之人又还没找到,我要留在此地继续查探,否则回山之后也无法向师尊交代。” 那弟子说道:“我们也可以留在这里同师兄一起查探。” 裴惊潮摇头,回身将手中文书放进他手里,“你们在这里实在太显眼了,那些牛鬼蛇神又岂敢冒头?莲清,你毓秀师姐受伤颇重,需要回山入灵池调养,我分不开身,需要你护送她回去。” 祁莲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姚毓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眉间紧蹙,即便是在昏迷中面色看上去也十分痛苦。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姐这般虚弱,像他窗外那株被暴风雨吹打过后的蔷薇花,娇颜零落,令人心疼得紧。 感觉到裴惊潮看过来的视线,祁莲清连忙低下头,垂睫敛容,挡住自己眼中神色,恭顺地点头道:“是,莲清一定会将师姐平安送回离山。” 裴惊潮欣慰地拍拍他的肩,“你先去准备回程,我再为毓秀梳理一下经脉,明日一早,你们便出发吧。” 祁莲清听话地退出厢房。裴惊潮坐到床边,伸手扶起姚毓秀,将她摆以盘坐姿势,双手握住她手腕脉门,渡入灵力化解她体内紊乱的剑气。 他们二人那一日被那蛮牛冲撞,从淬器台中飞出,裴惊潮也受了内伤,但没有姚毓秀这般严重。 他这个师妹,性子骄横,又冲动易怒,嫉妒心甚重。要不是生于姚家,以她这样的心性,在修行路上根本到不了现在的阶段,她这身元婴修为大多都是靠着天材地宝堆砌而来。 师尊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在外说一不二不苟言笑的剑尊,在姚毓秀面前却成了个毫无原则的凡夫俗子,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将她骄纵得不成样子。 姚毓秀自小便爱慕他,处处都想跟上他的步伐,却又天生懒怠,吃不了修炼的苦楚。她想筑基,绝尘子便舍弃自身百年修为,为她筑炼剑基。 待他结丹之后,姚毓秀也想结丹,绝尘子亲自去药王谷请来丹药,又联合门中长老,闭关三月助她结丹。 如今裴惊潮结婴,姚毓秀自然要紧跟他其后,绝尘子甚至寻来了姬氏仙族遗留下来的白灵丹,一日喂服一粒,耗时三十日,才助她顺利结婴。 只是揠苗助长而来的修为,终究空有其表,姚毓秀的剑基筑造得不够扎实,剑气虚浮,经蛮牛那么一撞,剑气登时逆流,绞伤了经脉内府。 裴惊潮运转灵力,将她体内剑气疏通,姚毓秀痛苦的面色终于和缓些许,软软地倚倒在他肩头,于睡梦中仍气恼地呓语:“师兄,不准看别人,我不许你看她……” 女子浓郁的脂粉气息扑来鼻间,裴惊潮眼底露出不加掩藏的厌烦。 这种话他听了太多遍,姚毓秀见不得任何一个女修靠近他身边,不论是在内还是在外,都一副将他视作囊中之物一般的模样。 她想要他,所以他便只能是她的。 裴惊潮眉目冷漠,手上却十分轻柔地托住她的肩,将她放平回床上,声音一如既往温润柔和,“安心睡吧,有你在身边,我又怎会去看旁人。” 姚毓秀眉头舒展开,又呓语了几声,将他的手拉入怀中,以一副满含占有的姿势抱住,这才沉沉睡去。 裴惊潮坐在床沿,看着自己与她十指交握的手,缓缓调整手腕位置,从被紧扣压在下方的姿势,调转至上方。 这样看上去,倒像是他主动握着她的手,而非被迫为她占有。 这么多年都忍耐过来,他也并不急于这一时。他的师尊修为停滞不前,近些年来越发醉心于俗欲,心境已是一日不如一日。 从这次他会被魔物所施幻境困住,导致精神剧损,才勉强挣脱出来,就可见一斑。 再过不了多久,离山的掌控权落入他手,到时他就可以全凭自己心意决定,这双手里想要握住的人是谁了。 窗外斜阳西坠,暮色很快笼罩住这座小县城。 与祥福客栈遥遥相对的一座酒楼上,薛沉景坐在酒楼屋顶,脚尖点着一片生有苔藓的青瓦。 他手指间夹着一条肉嘟嘟的小黑虫,虫子被他捏得蜷缩,似是承受不住一般挣扎着吐出一个气泡。 气泡里显出一扇榉木花窗,窗内的景象赫然便是裴惊潮温情脉脉守在姚毓秀床前的一幕。 薛沉景看着他们亲密交握的手,嘴角扯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你确定这位原配真的对她余情未了,能威胁到我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