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200节
她乐呵呵地凑过去,一会儿给老爷子捏肩,一会儿又给他按摩穴道,又吩咐厨房去晚上一定要做老爷子爱吃的清蒸鲈鱼。 等天色完全暗下时,萧烁就从承恩公府回来了,还带着一箱子的账册。 一家子都在宴席间里等着他用晚膳,顾非池也留下来蹭了一顿。 用过晚膳后,老爷子与顾非池又继续对着账册,这回只看了一个多时辰,萧燕飞就无情地把老爷子赶去休息,又亲自送了顾非池出门。 夜幕降临,庭院里静谧安宁,通往大门的一路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花香浮动。 夜晚的气温恰到好处,萧燕飞与顾非池手牵着手施施然地走在郁郁葱葱的树下,惬意而又舒适。 整栋宅邸都笼罩在清冷的夜色中。 萧燕飞一边走,一边偶尔轻轻地晃晃两人交握的手。 她每晃一下,他就忍不住垂眸去看她。 少女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似是泛着冷光,表情生动活泼又俏皮,漂亮精致的眉宇间透着几分慧黠,微笑时,犹如春光般光彩照人,显然很是愉悦。 她的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卷着垂在胸前的大红丝绦。 白生生的手指映着鲜艳夺目的大红丝绦,平白生出几分艳丽。 他知道这是她心情好时的小动作。 所以,与他在一起让她很欢喜吗? 这个念头方起,顾非池不由停下了脚步。 萧燕飞也跟着驻足,抬眼去瞧他。 他凝眸看着她,无声地笑着,眸子灼灼发亮。 笑意止不住地从他眸底溢了出来,柔和了他的面庞,平添几分秾丽风流,眉宇间露出满足愉悦的神色来。 他这是怎么了?萧燕飞微一抬眸,见他已倾身而来,轻轻地吻在了她的发顶,柔柔地,缱绻地。 夜风轻拂,直到一阵嘹亮的鹰啼声,撕破了夜晚的寂静。 一头展翅的白鹰划过漆黑的夜空。 白鹰悠闲地在半空中转了两圈,就徐徐地落在了顾非池的左肩上,如钩的鹰爪毫不客气地攥紧了他肩头的衣料。 顾非池就把一张刚刚在里头写好的绢纸藏进一根细细的竹筒里,绑在了鹰脚上。 白鹰雪白无瑕的羽毛在月光中闪着莹润的光芒,油光水滑。 雪焰真是威武。萧燕飞悄咪咪地抬手撸了一把鹰的羽翅,又摸了一把,斜睨了鹰爪上的细竹筒一眼:“给谢公子的?” “嗯。”顾非池点了点头,从荷包中摸出一块肉干随手抛给了白鹰,白鹰看也不看就一口叼住,冰蓝色的鹰眼闪着锋利的光芒。 顾非池淡淡道:“既然留吁鹰已经知道了表哥‘可能’还活着,自然得再造一把势。” 说到“造势”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神凌烈,似出鞘的剑般寒气四溢,面上一片傲气如霜,充满了一种渊停岳峙的气势。 顾非池抬手指向了北方,朗声道:“雪焰,去找表哥。” 他抬臂打了个利落的响指,肩头的白鹰便腾空而起,展翅朝夜空飞去。 鹰喙微张,发出一声雷霆般的长唳。 白鹰展开强健的双翅,越飞越高,直冲云霄,哪怕是暗夜,也丝毫不影响它的飞行。 成年的鹰可以日行八百里,不过一天一夜,白鹰就来到了幽州尚古城,在守备府的上方盘旋着,发出雄浑有力的鸣叫声,丝毫不觉疲倦。 下方守备府的人也注意到半空中的白鹰,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从树上敏捷地跳了下来,对着里头高喊着:“公子,雪焰来了!” “咳咳,咳咳咳。” 东次间方向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不一会儿,咳嗽声止。 那青色的门帘被一只清瘦修长的手从里面掀起,慢慢地走出一个身着一袭月白道袍的青年。 温雅的青年面容苍白如雪凝,眸子深邃幽静,笑容温和,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月白风清的风华。 那宽松的道袍愈发衬得他清瘦文弱,仿佛一阵风就会吹走似的。 第115章 “啁——” 半空中的白鹰在看到谢无端的那一瞬,发出愈发高亢的唳鸣声,欢快地在屋外来回地飞了一圈又一圈,似在跟他打招呼。 待谢无端迈出门槛走到檐下,白鹰就慢慢悠悠地开始下降,往他飞去,轻巧地往他肩上一停,亲昵地以鹰首轻轻蹭了蹭他的鬓发,喉间发出咕咕声。 谢无端温柔地摸了下白鹰,就飞快地取下了绑在某只鹰脚上的细竹筒,从中取出一条折成长条的绢纸,将之展开。 绢纸上,那龙飞凤舞、骨力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 哪怕信上没有落款,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顾非池的字迹。 谢无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随即又细看了一遍。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捏着绢纸,低垂的眼帘下,那乌黑的瞳仁愈来愈深邃,仿佛没有星月的无边暗空,黑得没有一点杂质,脸上的表情凝然不动。 微风习习,鬓角的几丝发丝被风吹起,凌乱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整个人透出一股子怆然与悲凉。 娃娃脸的青衣少年就站在几步外,敏锐地注意到自家公子的表情有点不对,低声问道:“公子,是顾世子的信吗?” 好一会儿,谢无端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眼底夹着深切的、难以平复的激烈情绪,语声淡淡道:“阿池说,留吁鹰已经到了京城。” 谢无端的声音平静而缓慢,没有一点起伏,似乎在说一件与他全不相关的事。 皇帝请了北狄人进京贺万寿节,他是知道的。 他没有干涉,只是顺其自然,任其发展。 很快,谢无端再次垂首,目光盯着其中某一句上—— 留吁鹰已知表哥可能还活着。 “可能”这两个字可就有意思多了。 谢无端的唇角慢慢地浮现一抹浅笑,启唇道:“风吟,传令边昀点一千骑兵,我们去一趟北境。” 被称为风吟的青衣少年闻言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先前在幽州,公子强撑着身子疾驰了大半夜,这才让承恩公柳汌上了钩,后面为了保住大皇子的命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那之后,公子足足养了十天,身子才渐好。 现在公子开口只点了一千骑兵,显然是为了日夜兼程地疾奔赶赴北境。 若是从前的公子,自是不在话下,但是现在公子的身子远不如常人,怕是会撑不住…… 风吟暗暗地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抱拳应了声:“是。” 他素知公子的心性,他们的公子从来一言九鼎,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改变。 静了好一会儿,就听谢无端徐徐地又道:“去接我爹……回京。” 最后两个字平平淡淡,轻如鸿毛,听在风吟的耳中,却像是有把尖锐的刀子往他的心脏重重地刺了两下,心头一紧,抽痛不已。 “是,公子。”风吟字字铿锵地再次应道,嗓音之中难掩涩意。 谢无端那清瘦的下巴微微扬起,远眺着北境的方向, 风吟深深地望了谢无端一眼,就转过了身,步履匆匆地退出了守备府。 金鳞军已经不在了。 但是,顾家的天府军也是丝毫不逊于金鳞军的一支精兵,顾非池在回京前特意把边昀以及一千天府军精锐留给了谢无端,之后还从西北急调了一万兵马到幽州,听由谢无端调遣。 这才把幽州牢牢地握在他们的手里。 从点兵到集结也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边昀以及一千人马已经聚集在了尚古城的西城门外。 谢无端也到了,并没有换上战甲。 他如今的身体已经扛不住战甲的重量了。 只换了一袭修身的月白胡服,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 飒飒的狂风卷着黄沙迎面而来,刮得他的披风如那展开的鹰翅般飞起,猎猎作响,似随时要乘风而去。 矫健的白鹰在天空盘旋着,意气风发地发出嘹亮的啸声,率先朝西北方向飞出。 紧接着,一千骑兵纵马而出,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如雷鸣般响彻在城外的这片平原上,身上雪亮的盔甲在晨曦下闪烁着森森的寒芒。 谢无端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方。 天下人只知父亲谋反,勾结北狄人里应外合地打开了兰峪关,致使北狄大军长驱直入,短短一月之间,北境连失数城。 可事实上,谁又知道,当时他和父亲正试图自青潼谷与利突平原,包抄北狄后方大营。这一战只要胜了,至少可保北境五年以上的安宁。 然而,父亲中伏,和金鳞军被北狄人围困在了青潼谷。 北狄人在两边山脉纵火,风吹火长,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他得悉后,自利突平原浴血突围,赶回去救援,却在中途被禁军拦劫。 罪名是—— 通敌叛国。 风直直地吹进眸中,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谢无端一提缰绳,迎着风策马疾驰。 一千天府军快马加鞭地一路疾行,日夜兼程。 北境与幽州接壤,自幽州到北境,也不过两天两夜,就抵达了位于兰峪山脉东南方的兰山城。 如今的兰山城,已是一座空荡荡的死城。 城墙上看不到一个守城的士兵,只有几杆破烂不堪的军旗还插在墙头。 城门上方刻的“兰山城”三个大字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模糊不清。 两扇城门半开半闭,城内城外一片死寂。 两名天府军将士下了马,将那沉甸甸的城门推开,灰尘漫天飞起,飞飞扬扬,形成一片朦朦胧胧的灰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