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躺赢日常(清穿) 第20节
梁渠脚上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快速迈着步子,“是呀,奴才师父先前派出去的太监,可不是各宫都去通传了嘛。” 但现在已经没有弄清消息传递失误的时间了,过了大成左门,如月就赶紧给佟茉雪换上花盆底。 佟茉雪朝钟粹门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捏着如岚的手,眼中眸光闪闪,郑重其事地夸大其词:“如岚,你家格格今儿迈进这个门,就是九死一生了。” 如岚性子虽纯直,却又不是真的没有心眼,梁渠公公着急忙慌地过来传话,她就知事情不对。 现在格格又是这副要去赴汤蹈火的模样,她的一颗心急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如岚紧紧握住佟茉雪的手,表情坚定地道:“格格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如岚就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闯。” 佟茉雪欣慰地拍拍她手,勉力笑了笑,“用不着上刀山,下火海,你赶紧回承乾宫,把小贵子绑了,好好审审他今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找个纸笔记录下来,把人给我拖到钟粹宫来。” 宋姑姑想了想,又补充道:“将格格那天看的书,也翻到芙蕖香方那页,瓶里剩下的荷花花粉,一起带到钟粹宫。” 佟茉雪脸倏然一红,迟疑道:“时薇姑姑,书就不用带过来了吧?” 宋姑姑正色道:“格格,事态严峻,不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佟茉雪翕耸了两下俏丽的鼻头,罢了罢了,丢人就丢人吧。 她定了定神,抖擞精神迈步进了钟粹宫。 第22章 柔弱 佟茉雪刚一迈进钟粹宫正殿,好家伙,殿内跟开大会似的,乌压压坐满了人,众人见她姗姗来迟,眼圈虽红,面上却从容淡定得很,皆是表情各异。 那拉庶妃翻了个白眼,神情倨傲讥讽道:“佟格格好大的架子,让皇上和一众姐妹等你这么久。” 佟茉雪早在门口就狠了狠心,用力将眼睛揉了一把,一副似乎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 此时她低垂着头,向康熙行过礼后,这才微红着眼抬头,却没起身,毕竟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得先示个弱:“嫔妾并非不关心小阿哥,只是因故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康熙眸里的冷霜尽退,说话声音平和,“既然来了,就找个位置坐下,朕白天操劳政事,到了晚上也不得清净!” 康熙全程打量着自己这位小表妹,见她遇事还算从容,略感欣慰。梁九功已经将佟茉雪没接到太监传旨的事情,低声告诉了他。 很明显有人设了局,但这个局不怎么高明,让佟茉雪迟到,无非是拉低她在众人面的形象罢了,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花粉上。 长生年幼且病弱,单是花粉引起的风疹就能害了他的性命。 设局之人,用心何其狠辣。 如果长生因为荷花花粉得了风疹,且正巧表妹那里有荷花花粉,那这个局不仅害了他的皇子,也让这位他看重的表妹背上诬名。 康熙冷眼瞧着他后宫的这些嫔妃,转头低声吩咐梁九功着人,将内务府领荷花花粉的记档调过来,顺便去各宫搜查,哪些人手里有这花粉。 佟茉雪见康熙没有大发雷霆,总算松了口气,不愧是千古一帝,遇事果然淡定。 但她并未落座,而是关切地询问马佳庶妃:“长生阿哥现在可好?能让我进去看看小阿哥吗?” 既然不是天花,也不是花粉过敏,这种高热发疹的症状,就很有可能是现代医学中所说的“幼儿急疹”了。 她也是某次深夜送邻居单亲妈妈和她孩子去医院,才偶然得知这个病是两岁以下小孩常见的出疹性病症。 马佳庶妃心存疑虑,声音冷淡道:“太医已经看过了,就不劳烦格格了。” 那拉庶妃仗着养育了大阿哥,说话的气焰比她嗓门还要大,“小阿哥生病,佟格格还要人三催四请,才姗姗来迟,现在又在这儿装假好人,佟格格可真是一人千面呀。” 佟茉雪眼若寒冰,冷视了那拉氏一眼,懒得理她,这人跟牛皮糖似的,上次沾惹了,甫一碰面,就得黏上来。 她心知马佳庶妃怀疑现场的每一个人,但也不能耽搁小阿哥病情,她目光微微凝着,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马佳庶妃,冒昧问一句,小阿哥是不是热退疹出,皮肤呈玫瑰红样,从颈部慢慢扩散?” 马佳庶妃听她说的一处不差,眼眶含泪,站起身来,嗫嚅着:“是这样,就是这样,格格可知是何原因?” 佟茉雪并未急着下结论,转而问匍匐在地上的周院正,“周太医迟迟未确诊,可是有什么疑虑?” 周院正微蹙的眉宇间布满忧思,微叹道:“小阿哥突发急疹,又反复高烧,但小阿哥并未呈虚弱之态,精神状态也无明显变化。” 一旁的郑太医也附和道:“臣等观小阿哥脉象平和,故而不敢轻易用药,唯恐药性强烈,伤了小阿哥贵体。” 怪不得呢,还以为这些太医是庸医,结果是怕担责呀。不过,对病人家属刻意隐瞒,害家属担忧,也算不得什么良心大夫。 马佳庶妃眼里噙着的泪,再听完太医的话,心知他们要是有办法早就医治了,断不会等这么久。 她满腔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佟茉雪身上,忙拉住佟茉雪的手,焦急又恳切地道:“佟格格既知晓此病,可有救治的方法?求您救救我的长生,他还那么小,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就是要了我的命嘛。” 康熙知她又沉浸在痛失三子的悲痛中,心口也被揪得生疼,立刻从宝座上下来,扶住马佳庶妃,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的长生会好好的。” 马佳庶妃伏在皇上肩头,捂住唇,低低呜咽着,本就弱柳扶风的她,哭得更是梨花带雨。 那拉氏看不惯马佳庶妃这样子,她和马佳庶妃都是康熙早年进宫的妃嫔,偏偏马佳庶妃凭着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愣是比她多得了皇上许多恩宠。 乌雅氏看着康熙安慰马佳庶妃的温柔态度,忽然福至心灵,或许,自己平常娇憨美人的路线走错了? 第23章 病症 康熙轻拍着马佳庶妃的肩,温声问道:“茉儿可有医治长生的法子?” 佟茉雪斜睨了一眼地上匍匐着的周院正,老家伙老神在在不吭声,还一脸希冀地等着她来发声呢。 佟茉雪想翻白眼,无奈当着这么多人,观感实在不佳,只好犹犹豫豫开口道:“嫔妾未入宫前,府里有个奶嬷嬷,她的孩子也是在这般年纪,生了这样的病。” 马佳庶妃止住了哭泣,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泪,认真听她讲。 “奶嬷嬷当时怕极了,抱着孩子在城里到处寻医,京城大夫见孩子不足周岁,太过年幼,担心用药伤了孩子肠胃和器脏,都不敢轻易开药。只推说不曾见过这样的病症,让嬷嬷将孩子带回去好生将养。” 说到这儿,她微顿,瞥了一眼周院正,周院正有点子心虚,赶紧低下头。 多兰格格听到如此没有作为的大夫,怒火中烧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夫,也太可恨了!” 佟茉雪冲她眨眨眼,继续说道:“可怜奶嬷嬷心急如焚,却只能无奈带着孩子离开医馆,却碰巧遇见了个游方大夫。那游方大夫见奶嬷嬷神情焦急,怀里抱着的小孩儿面色发红,脖颈那儿一片红疹,便主动上前问诊。” “奶嬷嬷见他一介游医,虽心存顾虑,还是恳请他诊治自己孩子。” 殿内鸦雀无声,大家都认真地听她讲述。 康熙见她跟说书似的,讲得有鼻子有眼,不耐道:“挑重点的讲!” 马佳庶妃柔声道:“没事的,佟格格,你讲细一些,将来众姐妹都会有自己的孩子,多了解些关于小孩子的病症也是有益的。” 佟茉雪头顶飘过一大串弹幕…… 【哈哈哈,三甲医院的医生也怕医闹。】 【这病看着吓人,不用吃药,回去物理退烧,三天包好,最多五天。】 【你们猜狼人是谁?】 【盲投那拉氏,就她跳得最欢。】 【附议!】 【表示怀疑,狼人一般都很低调。】 佟茉雪清了清嗓,继续道:“那游方大夫先是给孩子把脉,又询问了是否有带孩子外出,或是吃了什么东西。奶嬷嬷回答孩子足不出户,尚在襁褓里,一直喝奶水。” “游方大夫当即了然,安慰奶嬷嬷道:回去吃点好的,好好将养着吧。奶嬷嬷听到这话,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以为孩子时日无多了。” 马佳庶妃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着急道:“孩子一定有救对不对?那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佟茉雪拍拍她手,扶着她往座位上坐,顺手将茶几上的茶盏递给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栖筠和多兰格格听得都快急死了,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佟茉雪这下直接下定论:“这种病称作婴儿玫瑰疹,根本不用吃药,两到三日就好了。” 昭妃饶是多么心平气和的人,此时也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孩子还反复发着热呢!” “发热用湿帕子给孩子降温就行,太医不是说孩子精神挺好的嘛,不用过多担心。” 康熙也很惊诧,忙问道:“那长生还有呕吐症状,又该如何应对?” 佟茉雪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认真道:“那是生病造成的食欲不振,少喂小阿哥一些,他饿了再吃。” 康熙沉吟片刻,凝眸道:“小阿哥为何生此怪病?” 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一来给小阿哥请脉,就知晓小阿哥没有大碍。但这病症又表现得极为凶险,首先是反复持续的高热,其次是可怖的皮肤丘疹。 他们要是胆敢说小阿哥没有大碍,不用用药就能好,或者只给小阿哥开一些养生护体的药,但凡小阿哥某个环节照顾不周,高烧惊厥了,那背锅的就是他们太医院这帮人。 倒不如说小阿哥得了奇症,医术不精也好过庸医杀人吧。 所幸马佳庶妃发现衣服被人做了手脚,动了彻查之心,他们才侥幸不用给小阿哥的病症下结论。 现在佟格格把他们不敢说的话全讲了出来,众位太医皆如释重负。 周院正这才嗫嚅着说道:“小阿哥确无性命之虞,精神状态也正常。或许是天气乍暖,娘娘担心阿哥年幼感染风寒,减少了小阿哥沐浴次数,才引发了病症。” 佟茉雪心道:老家伙,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马佳庶妃感觉自己那颗沉甸甸的心,倏然一松。仿佛今日所承受的所有担忧和焦虑,都在这一刻做了情绪结算。 但随即她又脸色一白,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痛苦地喃喃道:“原来竟是我的疏忽,才让长生遭受病痛……竟然都是我的错……” 康熙见她黯然神伤,心知她又在自苦,柔声安慰道:“你别多想,不是你的错。”说着便让玉昙扶她下去休息。 当然不是她的错!佟茉雪忍不住暗自腹诽。 她从宋姑姑那儿了解到,康熙四年,年仅十岁的马佳庶妃就入宫待年。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一岁,却给康熙生了五个孩子,还夭折了三个。 在现代,马佳庶妃这个年纪,大学都还没毕业,说她还是个孩子都不为过。 就这样糊里糊涂生下五个娃,又接连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还是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她作为一个母亲,照顾病弱的孩子,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玉昙将马佳庶妃扶下去后,康熙端坐上首,威严睥睨着下方坐着的众位妃嫔。 众人被盯得发憷,不敢直视康熙。 “哗啦”一声。 康熙用力一拍茶几,将桌上的杯盏拂到地板上,瓷器破碎,杯水四溅,碎裂的声音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谁来说说看,衣服上的花粉又是怎么回事!” 他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抛出这几个字,惊得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