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347节
虽然有一张面额不低的存折,但人生从头开始时,也难免觉得茫然。 但有些事,已经到了不得不开始想的时候。 钟先生命还很长,钟传洁在父亲手下学习打理企业、接管各种资源,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她也仍要仰仗父亲生活,并不十分自由,在婚姻择偶这件事上也如此。 蛮牛已经在钟先生手下做了十几年,从青春期起,他就在钟先生打造的世界里讨生活。 温水煮青蛙的一切都使他以为自己会过一生这样的日子,但钟传洁打破了他的惯性,使他开始重新审视一切。 终于不得不承认,钟先生没有让他去念书,没有让他去学习管理,没有让他接受企业的事,只怕在钟先生的规划里,他陈礼豪就是一把刀,如此而已。 不需要有脑子的刀,不需要被尊重的刀,只要锋利就好。 原本是可以当刀的,但现在不行了。 他想要得到钟先生的尊重,要摆脱钟先生的掌控,成为可以站在钟先生面前,与钟先生讨价还价的人。 这样的人,才有那么一点机会站到钟传洁身边。 以前的他,毫无资格。 哪怕做她的保镖、司机、左右手,他仍显得太过无知了。 所以他辞别了钟先生,拿着他卖命十几年赚取的存款,准备重新开始。 他报名了夜校,准备学习计算机和英语,但需要一个好的住宿环境,和一个白天打工生活的地方。 大小姐说易家怡是接了她的电话才去九龙城寨救人的,他陈礼豪从来不欠人情,计划里,他想白天在这边帮易记打下手,晚上上课和学习。 在易记门外站了一会儿,他便趁易家栋终于歇下手的工夫走进铺内,绕到后厨与易家栋讲话。 方才易家怡到后厨帮易家栋端菜时,已经跟易家栋悄悄介绍过前猿帮的烂仔们,也顺便点了毛寸头与o记拼桌的后生仔是前和义会大佬左膀右臂的蛮牛陈礼豪了。 是以蛮牛一走进后厨,易家栋就擦了擦手,笑着问他:“陈先生什么事啊?” “易老板叫我蛮牛吧。”蛮牛站在后厨门口,打量了下不算嗯宽敞的后厨区域。洗菜,他从来没洗过,恐怕会洗得不那么干净,速度一定也很慢。刷碗?更是没做过,恐怕会打碎碗碟。切墩配菜?一窍不通!做饭嘛……可能会把易记的厨房烧了吧? 踟蹰几秒,他才抬头郑重问: “老板,铺里缺打手吗?” “……”易家栋悚然瞠目,呆望蛮牛。 那……那个……他要打手干什么? “我…我为什么需要打手啊?”易大厨简直有点害怕。 难道现在易记已经不安全了吗? 还是他易家栋开始变得不安全了? 亦或者……前和义会的保护费已经收到易记来了? 易家栋砸吧砸吧嘴,眼睛忍不住望向铺子里的b组探员,和门外的o记警官们…… 这位陈礼豪先生不至于这么大胆吧?太岁头上动土,还选在里里外外坐了十几个警察的情况下? “别的我不会做了……”蛮牛也有些为难,这些年,他就是靠卖力气生活,除了能打,他什么都不会。 “啊?”易家栋挠挠头,忍不住笑着问出疑问。 蛮牛不好意思地讲了半天,才将自己的想法说明白了。 易家栋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要这么客气啊,陈先生,我妹妹呢,做警察不图回报的。你不用报答她啦。你要是需要一个环境学习,白天我这边不忙的时候,你就过来喝茶好啦,阿香也每天在铺子里学习呢,她想参加考试上大学的,你们还能做个伴儿。 “不用你做事的。” 蛮牛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看阿香,又看看易家俊和易家如两个小朋友,忽然执拗地道: “以后易警官两弟妹放学,我负责去接。” “啊?”易家栋再次怔住,转眸看看正在铺子里忙活的弟妹,怎么这俩孩子忽然就有人接了? “我负责易记所有人……”蛮牛数了数,易家栋、clara、阿香、易家如、易家俊、丁宝树,“6个人的安全。还有白天时候铺子里的所有力气活。” “真的不用——”易家栋又想拒绝。 “我一定要做的。”蛮牛站直身体,表情变得更加真诚起来。 易家栋抿了抿唇,想一想觉得除午饭晚饭时间?外易记其实没太多客人的,那时候他和clara需要备菜是比较忙的,但阿香就可以休息或者用这段时间?来学习,的确挺适合蛮牛的。 尤其铺子里还有个读书角,放着许多读物,蛮牛和阿香他们这些还在学习的人,也可以一起读书一起讨论。 这样一想,易家栋便不再拒绝,点头道:“那好,我每个月给你发薪水,怎么样?” “我不能收。”蛮牛果断拒绝。 “那……要不包吃,你觉得怎么样?”易家栋再次询问。 蛮牛本能地还想拒绝,站在易家栋后面的clara已经忍不住了,放下菜刀,笑着大声道:“哎,你叫蛮牛是吧?易记的伙食很好的哦,我们午饭和晚饭都一起吃的,你要想每天自己点餐,害我和易大哥还得单独给你下厨,可不行哦。一起吃嘛,要算钱也很麻烦,就别啰里啰嗦啦,同意吧。” 蛮牛这才将拒绝的话咽回去,心里暗想那就尽量多做事,总之不能占易家人便宜就是了。 “好。”他于是应了声。 易家栋哈哈一笑,拍拍蛮牛肩膀,立即指了指桌上clara刚做好的菜,“先请你帮忙上菜吧,门口阿彪他们那桌的菜。” “……”蛮牛转头看了眼门口,阿彪不就是前猿帮那个红棍……抿了抿唇,蛮牛没有拒绝,捧起这盘猪肺煲便稳健走向门口。 然后,在阿彪等人诧异目光下,将猪肺煲放在了他们桌上。 “……”阿彪傻眼。干!老大梁先生叫他们来照顾易记生意,在易记忙的时候帮着搭把手,结果生意虽然照顾到了,帮忙打下手的事却被对家的蛮牛抢先了! 一咬牙,阿彪当即站起身,带着几个兄弟就要进屋,一边走一边嚷嚷:“易老板,还有没有菜要上啊?我也来帮忙!” “……”易家栋看着浩浩荡荡涌进堂屋里的几个古惑仔,与clara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才尴尬笑道: “有倒是有,但——” 阿彪立即打断易家栋,一拍胸口,爽快道:“易老板放心交给我们!” 易家栋于是将刚炒好的空心菜往前一推,下巴朝门外一挑,“o记肖勋沙展他们那桌,麻烦了。” “……”阿彪梗住。内心狂骂国粹,但话已说出口,只好叽叽歪歪地端起空心菜,臭着脸走向门口,蠢兮兮地给o记警官们上菜。 坐在铺子里的家怡一边看他们闹,一边强忍喷笑的冲动。 给o记连上了4盘菜后,阿彪及跟他一起站起来帮忙的3个兄弟全老实了,垂头丧气地乖乖坐回去,继续吃他们的饭。 帮易记打下手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以后他们多来易记照顾下生意就是了,帮忙上菜之类的事,他们就不跟蛮牛抢了…道上混的嘛,要礼貌谦让…… 蛮牛抱胸在食肆角落看着阿彪他们硬要抢着干活,又绿着脸坐回去闷头吃饭,忍不住觉得好蠢。 想到自己之前跟这些蠢货是同行,就觉得脸上发烫,臊得慌。 这时一桌客人吃好饭结账离开,阿香赶过去收桌,他一步上前,将阿香隔开,随即埋头闷不吭声地将油腻腻碗碟按大小个罗在一起,然后稳稳地端到后厨,放在碗池中,一个碗碟都没有弄碎,很完美。 转头准备再去帮忙擦桌时,忽然瞧见门口走进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他目光穿过后厨玻璃窗,远远看到,便有些局促地怔在了原地。 钟传洁拎着一个小皮箱走进平民食肆,那一身干净亮眼、无一条褶皱的名牌衣裳在此间?显得有些割裂,但她表情淡然,仿佛常来这样地方般,毫无异样情绪。 在看到易家怡后,她立即朝着对方走过去。 家怡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位特殊的客人,忙放下筷子起身相迎。 “钟小姐。”家怡转头见铺子里方才恰巧空出一桌,便将钟传洁请到那桌入座。 “易警官。”钟传洁也笑着打招呼,坐下去的瞬间?,她看到了站在后厨角落的蛮牛。眼神一瞬间?的怔忡,很快便被她掩饰。又望了他几眼,她才收回目光,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易家怡。 将拎来的小皮鞋放在易家怡脚边,钟传洁收起笑容,脸上尽是真诚,“易警官,我听说了你在九龙城寨做的事,也看到了报纸。爹地和……蛮牛都安安全全活着回来了,多谢你。” “是我应该做的啦,你还专门为谢我跑一趟?打个电话就好了嘛。”家怡有些赧然地看一眼脚边小箱子,“是什么啊?” “送给你的谢礼,请你一定要收下。”钟传洁轻轻拉了拉易家怡搭在桌上的手,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或者失去爹地,或者失去蛮牛,甚至失去他们两人和很多很多钱的准备…… 易家怡帮忙达成的结果,是她生在这样家庭,处在那样状况里,几乎不敢奢望的完美局面。 无论送易警官什么礼物,对这个结果来说,都将是轻礼了。 “我不能收——”家怡想要将小箱子推回去,却被钟传洁按住。 “易警官,我当时想不到找其他人求救了,只能找你。你不仅帮了我,还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帮忙。如果你不收,我会始终心难安。”钟传洁又将小箱子朝易家怡推了推,认真道:“江湖儿女,最重义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如果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我却不报,这有违我做人的原则,请你成全了我的愿望吧。” “……”家怡慢慢收回与她推拒的手,垂眸想了想,转而爽朗道:“好,那我就收下了,多谢。” “不,是我多谢。”钟传洁站起身,朝着易家怡又微微行了个礼,才点头告辞。 她转身时,眼神扫视了一圈儿四周,又朝着方镇岳和刘嘉明做了示意,便不再看任何人,款款离开。 后厨里,易家栋望着钟传洁离开,忍不住想:不愧是大小姐啊,骨子里都透着骄矜傲气。 正目送大小姐背影离开,厨房后门忽然传来咣当声,转头便见门被打开,蛮牛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厨房后门边的小院落里,传来嘀嘀咕咕的窃语声。 恰巧这会儿客人渐少,没有爆炒,站在厨房里的clara和易家栋都听到了那声音。两人于是悄悄走到后门边,探头往外看。 便见一个寸头的高大男人,与一个穿一身高奢衣服靓女挤在院子昏暗的角落,正靠在一起,挤挤挨挨地讲话。 易家栋和clara对视一眼,交换了个【有八卦!】的兴奋眼神。 下一瞬,那种嘀嘀咕咕的窃语声忽然变了,化成一种湿濡的、缠绵的古怪声音,好像有人正在院子里偷吃,还吧唧嘴的那种…… clara和易家栋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声音,刷刷两张大红脸。 哎呦~在他们易记,居然也有这样的场面出现了啊!打破了一屋子大光棍小光棍的现状呢!不得了喽!!! 正这时,易家俊帮阿香招待了一桌新客人,点好单过来后厨传菜,见到大哥和clara姐在后门边探头探脑不知道在看什么,便也好奇地凑头往外望。 易家栋和clara感到有人挤到他们中间?,一低头瞧见个小小的脑袋和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 “!”易家栋一把捂住弟弟的眼睛。 “!”clara爆发出神勇大力,一把将家俊拦腰抱起,转身就跑。 “哎!干嘛啦,clara姐!打劫啊……”小家俊被遮了眼睛给绑走,莫名其妙地嚷嚷。 咩啊?咩啊?咩啊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