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废土] 第87节

    当初陷落日来临后，一半相对来说更为优秀的人中了乐园的名额，拥有进入乐园的资格。

    乐园内科技飞速发展，优秀与优秀之间也分三六九等，随着时间推移，在这种可数的范围内自然会产生越来越大的阶层差距。

    二区就是“下等人”聚集的区域。

    方舟的新身份是一名名为“印水”的女性。

    “她”出生于二区宕港，高中辍学，今年22岁，无业游民。

    宕字有放纵之意，宕港正如其名，是比岩城还要混乱许多的贫民窟，这种地方出生的人在离开二区后极易受到歧视。

    至于为什么会给她安排这个新身份……比起出生于一区，人生从呱呱坠地到死亡都会被记录进中枢系统，二区没有这个传统，人生经历较易伪装，夜至稍作伪装便好躲过官方的背调。

    在联防局眼中，她是在半个月前进入名港市，这些天一直在打一些零工，晚上就蜗居于娱乐网咖，直到前两天把名港市业内一名军火供应商的小老板给绑了，向其索要大量的武器与辅助装备。

    结果没能实施成功就被联防局抓获。

    联防局花了一天时间调查下来，发现这整个局只有她一个参与者。

    她将受害者的行动轨迹摸得一清二楚，奇怪的就在于，通过各方监控调查，她并非是一直跟随着这名受害者，而是在对方有空隙时直接赶去绑了对方。

    在没有任何帮手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她的身份从一个普通的犯罪者升级成了超越者犯罪，现在正在被全面监视地审问中。

    “好吧，我说我说！”她好像是不想再经受这样的折磨，很快就交代道：“我是超越者。”

    “几级？”

    “b级。”

    b级往上的超越者不常见，要是在联防局多少也能当个小前锋，他沉默了一下问道：“能力具体是什么？”

    “我可以通过舔舐对方的血液达到定位追踪的效果，前几天在餐馆打工的时候正好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再加上对方因为一个小意外流了血，我就收集起来了。”

    怪不得她可以做到不去详细调查获取受害者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对方的位置。

    说道这里，审讯员停顿了一下，应该是等待外面的人核查她说得这些是否属实，结果理所当然，方舟所说的都是事实。

    “你就没想过很快被发现？”

    方舟疑惑极了：“谁知道你们一区这么厉害，这要在宕港我肯定就成功了。”

    听她这么说，审讯员眼中的轻蔑与厌恶更加明显，宕港犯罪率极高，设立在那边的联防局形同虚设，被安排去宕港和岩城的警员就和总裁文里发配去非洲的职员差不多，都是一群前程已毁的废物。

    不仅是这个审讯员，一区的任何人都是看不起出生于宕港的公民。

    “为什么要武器和辅助装备，不要点数？”

    “点数容易被查到，武器和辅助装备我可以去黑市倒卖。”

    说完后，方舟躺在地上往对方的方向侧了侧头，语调吊儿郎当道：“阿sir，我这要判多久啊？看在我认错态度良好、绑架勒索未遂的份上能不能从宽处理？”

    与乐园外没有秩序的世界不同，乐园内拥有完善的律法和治安系统，可惜的是这样的治安系统并非是绝对公正的。

    方舟绑的是一个军火供应商的小老板，做这行的多少也有些权势，她又是出生自宕港的公民，为了给对方出气，她怕是一辈子都别想从监狱中出来了。

    问题出在她是个b级超越者，且她的能力并非是那种一抓一大把的无用能力，这导致她的去处没有那么轻易定下。

    审讯员没有回答她，采集了她的虹膜信息，搜了全身后将她重新压入牢房内等待审判。

    名港市的联防局牢房环境很不错，估计是特别关押超越者的，是全封闭的单人间，有杂志和小电视，比宕港的公寓还要来得干净通透，里含小隔间内设有洗漱台和蹲厕，牢房的右上方设有摄像头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方舟没有着急，她坐在床上，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整理这半个月来的信息。

    她确实是以印水这个身份在名港市生活了半个月，在来这里之前，雷切还带她去宕港生活了两天，熟悉那边的一切，以防到时候出差错。

    宕港的经历可以靠夜至伪造，所以两天时间了解了就足够，名港市这边的却不行。

    这里到处都是眼的存在，她什么时候进入名港市，怎么生活，又如何生活都逃不出眼的范围，伪造被识破的风险太高。

    方舟虽然没有多少时间，也急于求成，但她明白一些事情急不来，越急后果越糟糕，她也正好需要在这段时间里了解了乐园内的运转模式。

    目前为止，一切进展的很顺利，现在她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夜至的内应来帮助她顺理成章地被招安。

    方舟在联防局的监狱里待了两天，这两天被她当做是假期，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无聊了还有杂志和小电视看，就是不能自己转台。

    到了第三天的上午，她的牢房门被打开。

    方舟睁开眼看着门口，一只穿着长靴的脚踩入，进来的人身高目测有一米八往上，留着半长发，全部束在脑后，眸色极浅，有着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孔，令人难以分辨性别。

    方舟看了看这人的脖子，很平坦，没有喉结，应该是女性。

    雷切没有给她透底过他们在联防局内的眼线是谁，一方面是她到底是没经过训练，容易露馅，另一方面则是那位眼线并不信任新入伙的方舟，拒绝将自己的身份告知方舟。

    所以方舟也不确定眼前的这人是不是夜至的成员，只能当做不知道里面有夜至的内应一样去处理。

    她穿着十分合身的联防局黑色军装，袖口和衣领上的包边是暗红色的，经过方舟这段时间的补课，这种红色包边代表着这人怎么说也是个副队级别的角色。

    她进来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眼神带着高傲与上位者的蔑视，最后她的视线停在方舟身上。

    方舟这会正躺在床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从书的侧边探了半个脑袋出来看她，见她看过来，还朝她眨了眨眼。

    此人视线不禁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对她开口道：“这两天生活得还习惯吗？”

    与她的外貌一样，她的声音也十分中性。

    “这可比我在外面活得舒服多了，你们这牢房比宕港的住房都要豪华。”方舟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饭菜也好吃，不愁吃又不愁穿，我都不想出去了，要不你们就关我一辈子吧。”

    “这可不行。”她笑着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才一直关在这里面岂不是浪费了？”

    方舟听罢，将腿放了下来，面带疑惑地盘腿坐起看向她：“此话怎讲？”

    “要不要尝试用你的能力协助我们？如果你的能力真如你所言，这里会为你空出一个位置，同样不用愁吃穿，还有余裕让你享受生活。”

    她叹道：“名港市这么多好吃好玩的，等有钱了，在外面总比在牢房里自由自在，不是吗？”

    牢房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像往常一样闪起进入摄像的红色光芒，方舟褪去痞气，神色认真起来，眼中都带上了些许尊敬，做出被她说得一脸心动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便问道：“那我需要为你们做什么？”

    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宕港出生的人想要爬到正常的位置太过不容易，更别提这可是官方单位，铁饭碗，她自然要做出能够匹配的反应。

    “这很简单，我们需要先试探一下你的能力，便从从找一个人开始吧。”这人说着，用手中的投影笔在空中投射出一个人，“不用担心寻找媒介，我们会给你提供他的血液。”

    那个面孔方舟并不陌生，正是她之前在荧幕上以及住房系统上见过的金发大明星江别浮。

    方舟知道，夜至已经开始帮助她行动了。

    第 84 章

    只要联防局这边有了想要招安方舟的契机，这第一步就走成功了。

    方舟从床上下来，凑到投影前看，她脸上带有调侃之意：“这不是电视上的大明星吗？怎么，失踪了？”

    方舟倒是没想到，他们要她帮忙找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一个唱跳爱豆，看来这人的身份应该不仅仅是偶像明星这么简单。

    “自然是找不到他人，才会选择来找你。”

    方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笑眯眯地凑到这人面前问：“阿sir，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印水。”

    “乌元柏。”乌元柏微笑着回答道，她没有在意方舟无礼的态度，将空中的投影关闭，“跟我来吧。”

    比起方舟在途中看到的那些联防局的警员，乌元柏对她基本没什么轻视感，这倒不是说她不歧视出生于宕港的人。

    在她踏进这间牢房最初，她身上自带的上位者的轻蔑感要比那些警员强烈太多了，可这样的情绪在和方舟交流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在方舟表现得有些无礼时也没有一点被冒犯到的反应。

    这恰恰说明乌元柏是个聪明人，在面对有价值的人时，她会给出应有的尊重，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事，这样的人最难应对。

    方舟收了收思绪，跟在乌元柏的身后离开牢房，一路上话基本没停过。

    “乌警官，照你刚刚那么说，是不是意味着我这次如果帮你们找到人就能抵过了？我这种人加入你们的话有没有上升空间的？”

    “乌警官，你们这里警员的薪资待遇怎么样的啊？给不给交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吗，我刚来名港市，这里房租太贵了，我根本找不到地方住。”

    “乌警官，您今年贵庚呀，是名港市人吗？有没有对象呀？”

    “乌警官……”

    乌元柏突然停下，她个子很高，方舟差点直接撞上去。

    雷切要是看到现在的方舟，就会发现她的演技参考一半都来自于他，没有具体的参照物她很难演出来，干脆照着雷切平时的状态演，只是在他的基础上做了些许或夸张或细微的调整。

    当然，雷切没有这么聒噪和八卦。

    方舟有很多选择，她可以选择扮演一个来自宕港的沉默寡言的阴郁公民，这样扮演难度低，话少也不容易露馅，但这种人设很难获取到信息。

    在一个新的工作环境中，往往是越八卦越聒噪的那群人能够最早知道新环境中的所有信息，这样的人因为八卦的好奇心问出什么问题都不奇怪。

    乌元柏的声音传来：“到了。”

    方舟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发现她带她到了一间办公室内，门口的名牌上写着“特殊侦查支队队长办公室”这样的字样，乌元柏是将她直接带到她的办公室里了。

    看来她猜的没错，对方确实是队长级别的，不过她一个队长级别的竟然能够有独立的办公室？

    她跟着乌元柏进入，里面配置这一个生活机器人，在方舟进来后非常熟练地从一边泡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吭哧吭哧地挪到角落。

    “请。”乌元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方舟一同坐下，方舟不客气地坐下端起水喝了两口，四处张望，将办公室里的布置全部收入眼底。

    他们进来没一会，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乌队。”

    来人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和一个小型储藏箱，方舟猜那套衣服是给她准备的，她身上还穿着囚服。

    对方将两样东西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后就退了出去。

    方舟没有客气，她拿起衣服，在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摄像头，她扬眉便问道：“这里面有监视器吗？”

    “没有。”乌元柏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回答她。

    得到回答，方舟没有扭捏地直接将身上的囚服上衣脱了，拿起一边的衣服准备套上。

    乌元柏看着她的视线顿了一下，浅咖色的瞳不自然地往旁边移去，视线没有再落在方舟身上，她提醒道：“隔壁拐角处有设置独立卫生间。”

    方舟将上衣套上：“我这不是让您安心点，省得担心我直接跑了。”

    “我相信你不会做这么愚蠢的决定，除非你欺骗了审讯员对你的能力造假。”她说道：“况且，想从联防局跑出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确实哈。”听她这么说，方舟便拿起剩余的衣服出了办公室。

    她往前走了两步果然在拐角处发现了卫生间。

    进入卫生间后，方舟的神情冷淡下来，对方给她的是服饰是联防局普通警员的黑色制服，看来是不准备给她过渡时间了。

    这仿佛在提醒她，要么穿上那身囚服，要么就穿上这身制服，没有第三个选择。

    真是强硬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