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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可 第39节

    顾城因没有说话,却是一直在盯着她看,原来这才是林三娘真实的性子,她身份尊贵,明艳动人,却也是能够骂出粗鄙不堪的话来。

    林温温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怯怯道:“我真的知道错了,表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顾城因慢慢收回目光,舀着碗中的粥,冷冷道:“隔墙有耳,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该那样不管不顾。”

    想到她生长的环境,到底与他不同,她的家世背景,或许允许她不管不顾,但人不是永远都能拥有保护自己的羽翼,她应当知道这些才对。

    林温温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夹起一块排骨放入他碟中,“顾表兄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会骂顾表兄了。”

    顾诚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这排骨只要他不吃,她便也不敢吃,生怕他给里面下了毒。

    顾诚因索性便吃了下去,林温温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终于开始动筷子。

    “三娘。”顾诚因吃着,又停下来唤她,“多读书会使人增长智慧。”

    至少日后骂起人来,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林温温知道他在暗讽她笨,这也不算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林温温向来有自知之明,并未放在心上,还与他应和道:“对对对,表兄说得对,我日后一定会多读书的。”

    说着,她恍然记起昨日他给了她一本书,都不知被她扔去哪里了,那时顾城因还特地强调,那是给她的惩罚。

    林温温又开始心虚,将口中食物咽下,抢在顾城因开口前,先说道,“昨日你给我的那本书,我看了许久呢,只是我不够聪慧,所以看不懂……”

    她怕顾城因提问她,她答不上来,所以提前找个借口。

    顾诚因抬眼看她,幽幽道:“三娘,日后与我说谎,也是要有惩罚的。”

    林温温愣愣看他,不明白他是怎么觉察出来她撒了谎的。

    “你看了么?”顾城因又给她一次机会。

    林温温不敢看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顾城因眸光沉了下去,原来真正的林三娘,这般喜欢说谎。

    “三娘,你没有看。”他冷声道。

    林温温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她搁下筷子,在屋里四处张望,脸上带着些许愠色,“你这个人!你不止偷听,还在偷窥我吗?”

    “我没有偷窥。”顾城因如实道。

    他根本不必偷窥她,只看她提起那书时的平静反应,便知她根本没有翻开看过。

    林温温将信将疑,可到底也不敢在大声与他辩驳,匀了几个呼吸,缓下语气又解释道:“我是真的看了,就是太复杂,看不懂罢了。”

    顾诚因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沉暗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低道:“那一会儿用过早膳,书中何处不懂,我细细讲予你听。”

    林温温根本不知那是什么书,以为又是些讲大道理的东西。

    之后,林温温模样要多乖顺有多乖顺,还努力扬起唇角,一顿饭下来,不住地对顾城因保证。

    她日后不会骂他,也一定会好好读书。

    早膳快用完时,青才在外求见,进来后却不开口,眼神频频朝林温温看去,欲言又止。

    顾诚因搁下碗筷,用帕子擦拭着唇角,看他道:“出了何事,但说无妨。”

    青才深吸一口气,朝他拱手,“回郎君,是林家二爷来府中了。”

    啪地一声,林温温将筷子一扔,直接拍案而起,她不装了!

    抬手指着顾城因,大声喊道:“顾疯狗,你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祝宝宝们节日快乐!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这才只是开始◎

    青才惊得大气不敢喘, 只看看林温温,又看看顾诚因,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

    林温温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 就仿佛已经看到了顾诚因遭罪时的悲惨模样了。

    顾诚因不慌不忙, 平静依旧,擦完唇角收起帕子, 还不忘又将昨日那条蓝青丝帕拿出来放到林温温面前,道:“昨日已经清洗过。”

    谁要用他的帕子!

    林温温噘嘴一声冷哼,直接将帕子捏起扔去一旁,扬着下巴看顾诚因,“你还坐着干嘛,快带我去见我爹!”

    帕子落地的瞬间, 顾诚因面容沉下,青才连忙躬身将帕子捡起, 递到顾诚因手边, 只他才知道,这帕子让郎君有多么喜爱,明明日日装在身上,却因为知道真丝的帕子容易划破,便一直未舍得用, 连清洗时都不曾让青才过手, 都是顾诚因自己轻轻揉洗的。

    顾诚因接过帕子, 终于站起身,“三娘,你不该如此的。”

    林温温此刻根本听不进去顾诚因的说教, 她满脸都是不耐烦, 那股骄横的模样毫不遮掩, 提步就要朝外走,结果刚走两步,胳膊又被一只大掌紧紧钳住。

    “可带了半夏?”顾诚因问青才。

    青才应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

    林温温不知这半夏是何物,但隐约觉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想要挣扎,胳膊却被钳得更紧,自然又是蹙眉喊疼,可这一次,顾诚因没有松开半分,反而更加用力。

    这与林温温想得不一样,见他似是真的恼了,林温温索性便大喊起来。

    “爹爹!快来救我啊,温温在这里呢!”

    顾诚因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就林温温这样细软的小嗓音,还不如百花园里的喜鹊声大,根本传不到主院里去。

    他倒出一粒药丸,强迫林温温服下后,便拉着她的手径直朝外走去。

    他真的将她带出来了,可林温温却开始慌张,不住问他,“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那半夏是做什么用的?”

    顾诚因没有回答,只拉着她继续下楼。

    只三层的望烟楼,便有十名以上的守卫看管,且各个看起来都孔武有力,不似常人。

    在朝湖畔走时,林温温忽然咳嗽起来,步伐也明显放缓,喉咙处有种似曾相识的干涩感。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那半夏是什么东西了。

    因为这种喉咙干哑说不出话的感觉,和那晚她在房中惊醒后,看到顾诚因时一模一样。

    林信在正堂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终于见到了顾诚因,他一夜未眠,此刻双眼却异常有神,直勾勾望着顾诚因。

    顾诚因朝他恭敬行礼,坦言方才在用早膳,等清了口齿又换了衣裳,这才出来见他。

    顾诚因的这番话,让人根本不会怨他出来得晚,反而会觉得他有待客之礼,又有种被尊重的感觉,反而是林信,不请自来,登门前也未递拜帖,还是在主家早膳时间过来,倒是有些欠考虑了,不过一般这种情况,便是有急事的意思。

    林信一边与他简单客套,一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顾诚因还是一如既往的性子,举止恭敬,却带着疏离,好像和谁都不会做到真正的亲近,同时也在隐隐拒绝着旁人与他的亲近。

    但他这般模样,却莫名让人生出一种信服感,也许正是因为他没有过分的热络,才能显得更加真实坦白。

    一番客套之后,林信眉宇微蹙,叹了口气,正打算转入正题,却被顾诚因先开了口,“二伯父,三娘身体如何了?”

    凡由林家发出的喜帖,前日里林府都会派人特地登门通知婚期延后的消息,顾府自然也得知了此事。

    林信没有直接与顾诚因说实话,毕竟尚未得知此事可否与他有关,便故作惆怅道:“郎中说,是先受了惊吓,后又有寒风入体,这才病倒的。”

    顾诚因平淡的神情中透出几分关切,一听如此,便叫来仆从,要将府中药品拿来赠予林信。

    “我如今尚未入仕,能帮到的实在有限,只那时圣上赐府邸时,一并赐下了一些补品,据说是能调养身子的,二伯若不嫌弃,便拿回去给三娘服用。”

    顾诚因说得诚恳,林信在御史台任职几十载,最擅察言观色,他从顾诚因脸上看不出半分虚伪。

    “贤侄言重,既是御赐之物,何来嫌弃之说,只三娘的病,与补品无关,主要是受惊过度,郎中说还需从心病着手。”林信摆摆手jsg,让他不必去麻烦拿药,遂喝了一口盏茶,故作为难地开了口。

    “我盘问过三娘身边的人,有一婢女说上月烧尾宴上,三娘曾与你长廊单独谈话,之后便仓皇离去,一连数日似乎都有些惶惶不安,也不知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堂前林信的声音透过梨花木雕墙传到堂后,贵妃榻上浑身无力又无法出声的林温温,听到爹爹终于提及此事,一双杏眼终是泛出光亮。

    真不愧是翡翠,她当真觉出异样了!

    林温温激动到想要落泪,看这一次顾诚因怎么和爹爹解释!

    “有些话,我本是不愿说的,既然二伯如今问到我面前,我便也不替三娘瞒着了。”

    顾诚因一开口,堂后的林温温不由怔住。

    “这些年林府待我有收养之恩,二伯在两年前又曾替我填过院旁的污井,且三娘近年来也对我关照有加,我一直心怀感激,科举之后,圣上御赐府邸,我知将要离开,便在烧尾宴那日亲自与三娘道谢,可三娘却……”

    顾诚因说至此,沉冷的面容上少见的露出难色,他略微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三娘求我助她。”

    林温温拼尽全力想要驳斥,和她根本出不了声,只能听正堂内的顾诚因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三娘要你助她什么?”林信听到这儿,明显已经开始相信顾诚因,着急地问道。

    顾诚因又是一声低叹,故作为难地背过身,对那梨花木雕墙,沉沉出声,“三娘她说,她不喜宁三郎。”

    顾诚因似乎是特意要将这番话说给林温温听,他盯着木雕墙,一字一句道:“三娘想要拒绝这门亲事,可所有人都说宁家的婚事不可多求,若非《氏族志》一事,她根本寻不到这样好的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八个字压得三娘不敢违抗,也寻不到任何理由来违抗,她不想惹人笑话,也不想再叫爹娘伤心,便是心底不愿这门亲事,也装作欣喜的模样。”

    “可眼看婚期将近,她实在要装不下去了,她知我对二房感激,索性便托我助她离开。”

    这与林信心中那个隐隐的猜想不谋而合,他未等顾诚因说完,便立即追问,“那你可帮她了?”

    顾诚因缓缓转回身,面容沉冷却极为肯定地对林信摇头道,“我自是当场拒绝,我劝三娘不该生出这样的想法,便是她心中不喜,也不该如此不守礼数。”

    说着,他眼眸垂下,露出几分愧疚,“许是我那日责得过于严厉,吓到了三娘,若是如此,不如我随二伯回林府,亲自对三娘致歉?”

    林信早已愣在原地,半晌后在顾诚因几声轻唤中才堪堪回神。

    他反复看着顾诚因,他神色虽冷,但真实的看不出任何异样,他似乎根本不知,如今的林三娘已经失了踪迹,还要仆从去取大氅,要与他回林府当面道歉。

    林信自然不敢让他回去,只摆摆手说不至于,让林温温好好休息便是。

    顾诚因见状,也未强求,大大方方邀林信逛逛府宅,还问他可否要留下用午膳。

    林信哪里还有心思吃饭闲逛,他婉拒顾诚因的邀请,临走时还不望与顾诚因叮嘱道:“三娘年岁小,有时候贯会说胡话,她与你说得那些……”

    顾诚因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二伯放心,此事我日后绝不再提。”

    顾诚因亲自将林信送上马车,回来后他脱下大氅,绕过梨花木雕墙,朝贵妃榻上的林温温走来。

    此刻的林温温快要被顾诚因气死了,她愤愤地咬着下唇,那双浸水的眸子直直瞪着顾诚因。

    不用她出声,顾诚因都能猜出她在心里是如何骂他的。

    他也不恼,坐在林温温身侧,直接用手指在她脸颊上擦拭泪痕,他手指十分修长白净,只常年习武又练字的缘故,指腹很是粗粝,他在林温温白嫩的脸颊上轻轻拂过,她肌肤上那层看不真切的柔软绒毛,忽然莫名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