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蔷薇 第98节
时间路过这里有了微妙的静止。 万籁俱静的沉默中,寻寻不明就里地喵了一声, 跳下床往外跑的脚步声几乎震耳欲聋。 而谢蔷大脑已经退化成白茫一片。 关门落锁的声音重新拧动她四肢的神经开关。 她保持着怔忪的表情,机械地转身继续从衣柜里找到衣服, 又回到床边换上, 系上袖扣的结, 从梳妆台拿起梳子开始梳头。 梳到一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看了会儿。 滚烫的温度忽然从脚开始, 一路升腾往上直蹿到天灵盖。 轰然炸开之前, 她忽然放下梳子扑回床上,崩溃地将脸用力埋进厚软的被子。 天哪她是笨蛋,怎么会忘了关门呢? 啊啊啊好尴尬好尴尬, 一会儿要怎么出去?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 不行, 冷静。 要冷静小谢老师!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 捂着心跳乱蹦的地方, 闭着眼顺着呼吸安慰自己。 都挡着呀, 没什么的。 哥哥又不是那种人, 肯定什么也没看见。 何况没有开灯, 房间这么暗,你看哥哥刚刚关门时多淡定。 小问题,冷静,stay calm! il ne doit pas y avoir de problème!!! 门外。 淡定的谢律师走出没多远就不慎踢到了垃圾桶。 正在茶几上玩小毛球的寻寻立刻竖起耳朵望过来。 然后就看见它干爸爸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垃圾桶看了会儿,走到餐厅,似乎又忘了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想往房间走,结果没两步又停下了。 最后转身来到客厅,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一连喝了好几口。 放下手时,一人一猫神奇地对视片刻。 谢洵意无言吐掉了嘴里还没咽下的一口水。 随后放下杯子一把抓了寻寻过来,不顾小猫咪无力的挣扎,将脸埋进它毛绒柔软的肚皮。 寻寻猫小力薄挣脱不开,最后只能放弃地垂下尾巴,收起爪爪抱住了干爸爸脑袋。 埋吧埋吧。 也还好,就是有点烫肚皮。 * * 出发时间在下午,于是谢蔷就此渡过了前所未有的,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上半天。 从房间出来,两个人都在无事发生。 甚至谢蔷比谢洵意还要“淡定”一些,淡定地吃饭,淡定地浇花,淡定地弹琴,淡定地抱猫以及, 淡定地保持不和这个房子里另外一个活人对视。 谢洵意的致歉也就此止于唇边。 算了,还是不提了。 小姑娘的别扭一直持续到下午出门。 从城区到江边的风逐渐沁人,车速减慢时,谢蔷摇下车窗,风趁机迅速灌满车厢。 天高云淡,江景盛大。 她的别扭和乱糟糟在这里一下被吹散,唯有昂扬的兴致应景复苏。 “和七七节那天看起来不一样。” 他们停好车步行往里走,沿途的商贩已经开始营业,完全迥异的布置和气氛,让即便是已经来过一次谢蔷仍旧新鲜感满满。 “是七夕。”谢洵意纠正,又解释道:“七夕是情人节,送秋是农节,不一样。” 烟花表演会在江两岸举行,这个时间已经可以看见有许多工作人员在准备烟花。 不远处的一处草坪被设为观赏点,放眼过去尽是人头攒动。 稀稀拉拉几个帐篷,更多的是放满食物的野餐桌布,提前一个多小时,市民已经开始等待一年一度的盛典。 谢蔷在谢洵意的陪同下将一岸逛完,街尾人少了许多,只有几位外国面孔在台阶上背对江水拍照。 谢蔷去买奶茶,出来时谢洵意已经不在原地。 她四下找了一圈,最后在更往前些的一个小摊上发现了人影。 小摊是真的很小,上面摆的是各类经过打磨打孔的小石头,色彩缤纷形状各异,很是亮眼。 只是因为人流不多,鲜少问津。 摊主是位老大爷,看样子还是个手艺人,十指上错综地勾着线,熟稔地穿绕打结,三两下就绕成了一条精致的手链。 谢蔷走近了些,听见老大爷夸奖谢洵意:“对,是这样,年轻人手脚就是灵活,学得也快。” 谢洵意:“这个位置是不是漏了一步?” 老大爷:“我看看,啊......是漏了一绕,不过没关系,在我这儿自己动手的年轻人里,你已经是编得最好的一个了。” 谢洵意将做好的那条放下:“我重新做吧。” 老大爷乐呵呵递线给他:“其实看不出来的。” “没事。”谢洵意随意牵了牵唇角:“要送给意中人,总要做到最好才行。” 第二次更熟练,耗时更短,也更完美。 谢洵意付了两条的钱,收起手链,转身却没看见人。 朝远一望,很快发现了在台阶下面正和菱姐说话的谢蔷。 旁边还有一位背对江岸坐在画板前的少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菱姐的弟弟。 他走过去,谢蔷对他招手,很开心地告诉他:“蓬蓬不止会弹钢琴,还会画画,你看,多漂亮啊。” 谢洵意对菱姐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顺着谢蔷的指向去看,画板上用油画棒涂出了对岸的景色。 星空之下,高楼耸立,江水粼粼,灯火璀璨。 确实不错。 蓬蓬抬头看了谢洵意一眼,没有说话,闷头继续画。 菱姐摸摸弟弟脑袋,笑着问他们:“你们也来看烟花表演?” 谢蔷点头:“我第一次在中国看烟花。” 菱姐:“买到位置了吗?” 谢蔷以为她说的是那片草坪,愕然:“草坪上还需要买位置吗?我以为都可以去。” “当然不是。”菱姐解释:“草坪可不是最佳观赏点,最佳的在电视塔上,喏,就是那边,最高层的位置。” 谢蔷回头去看,电视塔高高矗立,肉眼可见的视野开阔,不止江景,或许能将整个芙城都收入眼中。 菱姐:“我有朋友在里面工作,你们要是没买到,我可以让我朋友帮忙问问还有没有......” “心领。”谢洵意打断她:“我们买了票,不用麻烦。” 菱姐:“那就好,主要今年人特别多,票难买。” 说话间,蓬蓬的画也完成了。 没等菱姐仔细看看,他就已经动作迅速地取下画,直愣愣递到谢蔷面前:“送给你。” 菱姐一愣,不禁笑开:“蓬蓬这么喜欢小谢老师啊。” 蓬蓬抿着嘴没说话。 “特别好看,谢谢蓬蓬。” 谢蔷欣然收了画,又听菱姐问她:“你们还要去其他地方逛逛吗?还是说现在就等着烟花秀开始了?” 谢蔷:“我们都逛完了。” “这样的话,去了电视台也是等,要不要在这儿让蓬蓬给你们画张画儿?” 菱姐笑眯眯:“相信我,蓬蓬画人可好看了。” 正如菱姐所说,去电视塔也是等,在这里也是等,还不如在这里清静些,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谢蔷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他们坐在长椅上,蓬蓬调整画板位置正对他们,面色严肃地开始认真作画。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周围的路灯亮起来。 草坪上比方才更热闹了,黑压压一片,手机灯光星星点点闪烁其中,伴随着低如浪潮的人生,赋予了这个夜晚一种独特的浪漫。 剩下的行人都在往电视塔移动,偶有路过他们的,也会善意地加快脚步经过,不打扰他们作画。 终于在烟花表演开始的前半小时,蓬蓬作画完成。 停下手后,他盯着画半天,声音有些闷闷的,木讷,却很真诚:“时间不够,只能上一点点颜色。” 谢蔷连忙安慰:“没关系,不上色我们也喜欢。” “我看看。” 菱姐走到蓬蓬,盯着画眨眨眼,再眨眨眼。 一种很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