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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里春 第73节

    徒添觊觎。

    天子捏一下那软腻腮肉,“说话,朕不喜欢你装哑巴。”

    姜雪甄伸指推了推他的手,“我没骗你,何必咄咄逼人……”

    天子冷哼一声,“朕不管你想不想做皇后,朕金口玉言,已经说出口的话势必要允诺,这皇后你不想做也得做。”

    姜雪甄怔了怔,第一个念头便是他若是真要她做皇后,圣旨一下发,大抵就会被众臣痛批,皇后和皇贵妃终究是不同的,皇贵妃在后宫中虽位份尊贵,可也只是后宫妃嫔,不如皇后母仪天下,她本身是废帝的贵妃,进天子后宫已经让那些大臣不快,当初天子晋她皇贵妃,也招来不少反对,后头都被天子压下了,他们心中定有积怨。

    天子带她去慈幼局做善事,是对她的名声有好转,可一旦到了立后的上,朝中大臣都不会让他随意如愿,她姓姜,姜家是叛国贼子,人人都知道,姜家人除了她和姜柔菀都死绝了,她这样的人哪里能当皇后,只要天子一提出来,就是众矢之的。

    “让我做皇后是为难你自己,青州是乱的,这个风口上,你立后,立的还是我这个身份尴尬的人,会被人骂你是昏君,白莲教惯会蛊惑人心,百姓也容易被煽动,我不想给你添乱。”

    天子听她每句话都是为自己着想,哪怕是假话,他听的也高兴,弯腰下来亲她脸,再衔住她的嘴唇,霎时尝到一股苦药味儿,正是昨晚他品过的补药,她还跟他说难喝,今个自己偷偷喝了。

    还是想怀他的种,是不是也说明她在意他了。

    天子卷着细舌缠腻,待她气不顺,才松口道,“你为朕如此着想,朕竟是小心眼了,朕没白对你好,你如今也知道为朕考虑,有张泉在,青州翻不起浪,待回宫,朕就颁下封后旨意。”

    姜雪甄急呼气,“……你若执意,便等张泉大捷了,可以吗?”

    她实在承担不起被天下人谩骂,骂她妖妃,她躲在后宫里听不见尚且能够装作不知,可若她做了皇后,便会被骂妖后,天子若是立她为后,就是把话柄递了出去,只要白莲教的人悄悄在各地煽风点火,民怨四起,大魏必有动荡。

    她外祖是一生戎马的武安侯。

    她不想做这个罪人。

    天子看着她的眸光显出怜惜,“好,等张泉大捷,你不能再拒绝朕了。”

    姜雪甄被他亲红的唇微抿着,见他眸色渐渐幽暗,她伸出手主动攀到他脖颈上。

    天子抱她起来,很贴心的说着,“朕看看你昨晚上有没有伤,若是伤了,朕给你抹药。”

    姜雪甄趴在他身前,脸缩在他颈侧,软着身嗯一声。

    天子疾步进内室,放人到凉榻上,扶着细腰拉衣衫,又凶又急的亲人。

    衣衫掉了一地,纤细柔嫩的白腕垂在床沿,又无助的被放回那结实肩膀上。

    窗外太阳升高,照在黄琉璃瓦上反光,刺的人眼睛疼,这还是夏季,热的很,宫女们都躲在廊下做活,有些宫女一起往盥室抬水,出来时浑身是汗。

    芸子站门口看着。

    不一会房中摇铃,平日里伺候姜雪甄的宫女笑道,“芸子,你跟我进去服侍娘娘吧,你都长大了,娘娘也看重你,等我们都放出宫去,你就得顶我们的值了。”

    芸子嗯嗯着声,跟她一起进房,房里有股怪味儿,那宫女叫她去开窗,她赶紧把几个窗户都打开了。

    随后再绕过屏风,宫女在收拾凉榻上的席面和地上的衣服,那衣服她看着像皇贵妃和陛下的。

    宫女冲她噜嘴,“你去给娘娘更衣。”

    她麻利的铺好干净被褥,抱着衣物出去了。

    芸子便转去了拔步床,待看清床里人,一双杏眼睁圆,皇贵妃躺在床上,云鬓松散,额颈香汗淋漓,朱唇艳极,素日淡若仙的脸庞此刻妩媚动人,露在外的肌肤落了斑斑红痕,看的芸子呆住。

    姜雪甄原以为是侍奉她的宫女,不想是芸子,艰涩道,“你出去,叫丛夏进来。”

    丛夏是贴身伺候她的一个宫女,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何况芸子太小了。

    芸子愣愣问她,“娘娘,是、是陛下欺负你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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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变故◎

    姜雪甄忍着酸涩挪身, 手足全缩进被衾,温笑道,“没有。”

    芸子将信将疑, 她身上看着像伤痕, 那么明显, 方才天子神清气爽的从屋里出来,嘴角还挂着笑,在她们这些宫女眼里, 天子最是威仪显贵, 人前不苟言笑,又杀伐果决, 也就来这松鹤斋, 有皇贵妃相伴,才能让天子开笑颜。

    芸子以前觉得是因为陛下真心实意喜爱皇贵妃,现今看, 大抵也没有多少爱的, 怪不得上次她问皇贵妃是不是也很喜欢天子, 皇贵妃给出的话似是而非。

    她想着, 指定陛下有特殊的怪癖,每日里以折磨皇贵妃为乐,不禁同情起姜雪甄来。

    皇贵妃这样冰雪般的美人, 落到陛下手里, 受着虐待, 估摸着也是有苦说不出,贴身伺候皇贵妃的宫女姐姐们都叮嘱她不得在皇贵妃面前乱说话, 她娘也说不能随意要皇贵妃赏下来的东西。

    她们大概都知道陛下折磨皇贵妃, 宫里都是人精, 知道这个主子表面风光,内里受磨搓,都会面上敬着,私底下是有些瞧不起的,芸子长在宫里,也听过宫人怎么讥讽那些不受宠的娘娘们。

    芸子心想着姜雪甄待她们这些下人都不差,她虽然帮不到姜雪甄什么,但也不会瞧不起她的。

    姜雪甄见她仍杵在床前,便赶她,“出去吧,让丛夏来服侍本宫。”

    芸子摇摇头,“丛夏姐姐刚刚收拾衣服出去了,她说让奴婢多在您跟前伺候,以后她们到了年纪放出宫了,您身边也有奴婢。”

    姜雪甄默了默,没有再赶她。

    芸子在柜子里翻出衣裳,到床头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被衾落开,芸子脸顿时涨红,眼神飘来飘去不敢乱看,给她穿衣裳,手忙脚乱的。

    外面进来丛夏,见芸子给姜雪甄穿衣裳都穿不好,急忙上前,示意她来,芸子只得退到一旁,丛夏显然已经见惯了这情形,给姜雪甄穿好衣裳,小心搀着她下地,她脚步虚软,人站不住,芸子忙上前扶住她另一只胳膊,两人一起扶她去沐浴。

    过了快一个时辰,芸子跟着丛夏出卧房,挠着头小声问她,“丛夏姐姐,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陛下对娘娘不好了。”

    丛夏奇怪道,“陛下哪儿对娘娘不好?”

    芸子呐呐道,“……我瞧娘娘身上有那么多伤。”

    丛夏噗嗤一声,告诫她,“那些不是伤,是陛下的宠爱,这话可不能再跟旁人乱说,传到陛下耳朵里,保不住你这颗脑袋。”

    芸子连忙点头,心想陛下的宠爱这么可怕,也不知道皇贵妃有几分福气消受,主子们的事儿,轮不到她这个宫女来置喙,大不了以后她娘给她做糕点时,她送些给皇贵妃吃就是了。

    皇贵妃以后如果再赏东西给她,她也不要了,听她娘的,只把她当主子敬着,那些东西都是皇贵妃用身上的伤换来的,她不好意思再拿了。

    ——

    天子挑了个阴天启程回京,从紫禁城来这一路,圣驾途中缓慢,足用了一个月时间才抵达热河行宫,这次和来时不同,天子急着回京,下令途中不再下榻每一处行馆。

    回京途中,难得不用理政,龙辇上也没什么可闲乐的,姜雪甄是闷性子,天子若不与她说话,她一个人也能呆一天,但天子素来知道如何讨她烦。

    下午小憩后,天子要姜雪甄陪他对弈,对弈也不是正经对弈,她背对着天子坐在他腿上,懒懒的被他搂着腰肢,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龙辇上摆了冰盘,去了不少暑气,却也不凉快,她身上仅着了件绯色薄绡袍子,乌发有些凌乱的垂着,天子执着她的手拿起白子,“落哪儿?”

    腰间细带被修长手指一点点卷走,姜雪甄眉心微皱,低声说随意,然后白子就落到黑子的包围圈里,前襟半松,凝脂肤乍现,衣袍浮动,姜雪甄人靠在他怀里,半蔫儿着眼,睫动的频繁,眉尖凝成了娇腻与难挨。

    天子凑到那淡淡粉唇边亲的缓慢,“你输了。”

    姜雪甄微张唇纵容着他得寸进尺,被他衔住了细舌反复品,天子满手香馥,把玩包笼,他松了唇,没放过人,让她半个身子趴着棋盘,棋子落一地,她抬起颈,眸底含雾,再被他吻住,倒回棋盘上。

    龙辇倏然一停,两人一震,天子迅速起身,捡起袍子给姜雪甄披好,抱她到臂弯里,问外头,“怎么回事?”

    魏宏达搁着车帘道,“回陛下,前头似有闹事的……”

    “快些把人赶走,别耽误赶路。”

    天子抱姜雪甄放到凉椅上,起身理好衣服,自转去龙辇后的小间,在里面稍作清洗,再接了盆水来,为姜雪甄擦拭,姜雪甄凝视着他,这种活用不着他做,叫宫女上来就行了,但是宫女上来,也就知道了这白日里,在龙辇上他们做过什么。

    天子给她换好干净衣裳,还粗手粗脚的帮她挽好头发,做完这些事情,额头上冒了不少汗,明明热的很,但他坐下来,仍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亲昵的与她亲吻,仿佛一刻也不愿与她分离。

    姜雪甄被他缠的发累,含糊着话儿,“我有点饿。”

    天子唔了声松人,随手在桌上的果盘里摸到一瓣梨,咬住了喂到她嘴边。

    姜雪甄本来想避开,但他盯着她,她若敢躲,兴许他直接掰开她的嘴喂进去。

    她现在都是半依着他半糊弄他,只让自己舒服些。

    她张开口一点点的吃着梨,吃完了,又被他依样喂了块,直到她说不想吃了,他才放过她。

    她枕着他的肩,双手搭在他胳膊上,任他紧紧抱着自己,她细小声道,“你不热吗?”

    “不热,”天子嘴上说不热,却伸脚把冰盘勾近了,他显然是不痛快的,“让朕抱抱怎么了?”

    姜雪甄都没精力跟他吵了,闭着眼装睡。

    龙辇内一时安静,难得的,两人都享受这片刻宁静,但龙辇有一阵停着,天子没耐心,又问外面的魏宏达,“怎么回事?”

    魏宏达颤颤巍巍道,“陛下,前头闹事的是一些百姓,赵大人带人过去了,那些百姓不知在哪儿听了谣言,说您……”

    天子催他,“别吞吞吐吐的,说朕什么?”

    “说您不是真命天子,真正的天子在青州,”魏宏达道。

    天子发出哼笑,“传朕口谕,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以白莲教妖孽论处,让赵兵就地处决,不得延误路程。”

    魏宏达连忙去传话,不多时,龙辇又行进起来。

    姜雪甄昏昏欲睡时,听天子喃喃道,“这些蠢货,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煽动谣言。”

    姜雪甄清醒了些,问他,“他们散布谣言,动摇民心,你不怕吗?”

    天子发笑,“朕怕什么?朕从一无所有走到今日,白莲教敢使阴招,想夺民意,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命承受。”

    姜雪甄略微想着,“真正的天子在青州,是指白莲教的教主?”

    天子摇头,“淳于洪自封是弥勒佛转世,便是想做皇帝,也不能入世,他应该会扶持傀儡。”

    “姜柔菀怀的那个孽种,也许已经生了。”

    姜雪甄算算日子,确实可能生了,那是李景崇的后代,也算得上是皇族,更不用说,姜柔菀咬定孩子是天子的,现在王凝秀也在他们手里,他们必定以为有胜算,却不知天子心肠硬,根本不在意这个义妹的死活。

    天子把她抱回床。

    姜雪甄便见他沉着脸到摆着笔墨纸砚的案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递出去,对魏宏达道,“把这信给马山。”

    魏宏达便将信送去给马山,马山看了信后,带了几人离开,快马加鞭赶回京,兀自去找了顺天府尹,不出一日,顺天府便发出告示,责令京中百姓警醒被白莲教诓骗钱财,尤其家中有妇人和姑娘的,更要小心被白莲教妖人以传功的名义骗去做了暗娼。

    这告示一发,再次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之前天子借发行银票和铜钱清缴了一些白莲教徒,后来白莲教通敌叛国,民间多是忠于大魏的子民,但难防备这当中有糊涂被白莲教妖人蛊惑的跟着谋反的,可有了这告示就不一样了,百姓最怕钱财被骗走,但凡是重名节的人家,都怕家中妇人和姑娘因着传功落入烟花地。

    这样一来,白莲教在京中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京中便也没被白莲教搅动过什么乱子。

    至六月中旬,天子回京,不到三日,有青州来的探子禀报,白莲教挟持永安郡主诱张泉离军,张泉因此受了重伤,主帅受伤,目下尚未作战,已军心涣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