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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种田指南 第124节

    而且咒文也不是只要能刻出来就能发挥作用的,手稳不稳,咒文能不能顺利流通灵力,还有载体的合适程度等等,都是要考虑的。

    他用现代人的思维做加法,一名优秀的炼器师得是一名语言学家,如此才能创造更多的咒文组;也得有出色外科医生的触觉,这样才能雕刻咒文;雕刻的熟练度好比最好的工匠,最好再学点丹青技法,又了解种种机械的构造;最后还得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高长松:“……”

    他就差抱着高玉兰说:乖,咱们不学了。

    但高玉兰想学,听灵宝派的人说,她学得还挺不错,那做家长的肯定要支持,而且要栽培。

    高长松看高玉兰一刻也停不下来,几次想要开口介绍,干脆假咳两声道:“来说说这些法器的效用吧。”

    钟离珺站他边上直点头。

    高玉兰问:“我能拿块肉来吗?”

    肉?

    高长松猜这是她展示的一环,就说:“也行,你别把肉搞脏了,咱们晚上接着吃。”

    钟离珺头上的天线立起来了,吃肉!晚上又加餐了!

    高玉兰展示的第一件法器,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

    高长松努力回忆道:“这是你做得第一件法器吧?”

    高玉兰点头:“是的,即便到现在,它都没完工。”

    她拿起匕首。

    高长松发现,高玉兰拿匕首的架势有模有样了,对高长松来说这还挺新奇的,在他心中高玉兰还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跟匕首啊、打铁啊相去甚远。

    高玉兰挥动匕首,钟离珺跟高长松都发现,匕首没有直接落在肉上,无形的剑锋包裹着尖薄的铁片,成为匕首刃的延伸,将肉割出一钝钝的口子。

    口子砍得真浅,拖来的猪腿肉都没一分为二。

    高玉兰有些失落,即便她知道自己雕刻的阵法只到如此地步,也很失落。

    “我想让刀刃更锋利。”这是她一开始的想法。

    高玉兰不是主动踏上修行之路的,她被高长松催促着向前进。一开始,高长松就跟她们说得很明白,修行不是要她们去参悟道法,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有朝一日遇见妖怪也能有自保之力。

    很难说是高长松深谋远虑还是他想得太多,在乌斯藏,妖怪的故事人人听过,七大姑八大姨都有走夜路被妖怪吃了的亲朋,可身边人问谁看过妖怪,真没谁说自个看过。

    但对长兄,高玉兰有盲目的信任。是的,她是看书颇多,可书中教授的道理都是圣贤之道,跟社会经验并不相同,她很少会思考人行为的动机,尤其是长辈的行为。

    高长松希望她自保,于是高玉兰想,她用什么自保,无非是刀、剑。

    将这想法代入锻造法器中,匕首便应运而生。

    之后又解说添加的咒文,这触及高长松的知识盲区,他放弃思考,钟离珺倒有些兴致勃勃。

    他肯定是学过基础咒文的,端详刃上的微小文字说:“主体是风符吗?”他问出了一个高长松都挺不解的问题,“为什么是‘风’,不应该是‘金’吗?”

    这就是固有思维,跟绝大多数的炼器师都一样,要加强铁打造的武器,镌刻的咒文肯定跟金属相关,“金木水火土”,不就是“金”吗?

    高玉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师叔也是这么想的,但大兄说我们想得不对,刻金能做什么?让铁更铁、金更金?坚硬真的能让刀刃更锋利吗?”

    “大兄说不能,我认为他说得有理。”

    高长松禁不住摸下巴:嚯,明明是胡侃,给她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讲得很高大上了。

    “重点放在切割上,听大兄说修为精深的剑修甚至能外放剑气,剑还没有到,剑气却已把山峦割裂了、劈断了,我虽然不能获得仙人的伟力,却也想,为何他们不接触就能将山劈成两半。”

    钟离珺苦思冥想:剑修?将山劈成两半?是昆仑的剑修吗?还是凌霄派的?什么时候出这号人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关注点完全错误。

    高玉兰自己是没有往“风”上想的,首先她没看过剑气,只能凭想象,将一个虚拟的、几乎不存在的气跟自然存在的物挂钩,实在太难了,这就像是高长松无法将“灵力”跟“空气中不可见的原子”挂钩一样。

    后面的都是高长松启发的,或者说,是高玉兰将他的胡说八道听进心里了。

    “刻咒文?模拟剑气?”看着高玉兰那张写满对知识渴求的小脸,高长松一拍脑袋道,“有没有风相关的咒文?我看符箓都有能招来神风的,咒文肯定有。”

    陈子航从高玉兰身后冒出来:“有是有,但为何是风……”

    陈子航是灵宝派的二师舒,先前一直在乌斯藏给他们当家教,高长松很感谢陈子航,若没有这位耐心的全才师叔,高玉兰他们就不会启蒙得这么好了。

    “当然是风。”其实高长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他看漫画、看小说,异能力者的风刃能将铁皮车拦腰砍断,《火影x者》中的风属性查克拉也锐利得割手,风能够割断的想法经由各类作品烙印在他脑子里。

    解说起来太难了,他干脆说:“无形而有感的气,那不就是风吗?你想想呼啸的北风,是不是能把积年的老树给刮倒了,那风大不大?”

    他举了很多例子,勉强证明风一旦强度大、被压缩,就攻击力十足。

    一开始,听了他话的高玉兰雕刻风的咒文,结果发现自己挥动匕首就像是夏日摇蒲扇,纯给人扇风去了。

    她想了很多办法来改进,无非就是压缩压缩再压缩,然后一举爆发出去。

    这一改良方向得到了外人的一致好评,现在成果就展现在高长松的面前,他认为这项发明大有可为。

    解说完后钟离珺便接过匕首。

    他被高玉兰提出的理论惊到了,吓到了,也认为她是一名不世出的天才,不让她研究,不让她潜心修炼就是埋没了。

    怎么说也得把她送进大安国的最高学府啊!

    高长松赶忙说:“你还鼓捣出别的玩意了吗?不怕,一起拿出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钟离郎君显然是懂这些的,你有不确定的还能问他。”

    听完这话,钟离脑门上再度浮现问号。

    我……也没有很懂这些。

    也不知是何种力量阻止他说出真话,或许是高长松看过来的,那带暗示的挤眉弄眼,也有可能是高玉兰崇拜的小表情,让他下意识在这新生的家庭中维护自己的权威。

    而高玉兰的下一件发明创造就有些鬼畜了。

    高长松看着眼前的木盒子,发问道:“这是什么?”

    高玉兰说:“大兄看我演示。”

    说着便将干净的餐盘器皿挑了两件塞进去。

    “本来若清洗得是脏盘子,效果最佳。”她这么说着,往奇怪的木箱子中输送灵力,高长松看见了激荡的水花。

    他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这是……

    还没等他感叹完,耳边却传来“咔”的一声响,这实在是很不妙的响声,让人联想到断裂的陶瓷盘。

    高玉兰的小脸也垮下来了,她说“稍等”,随记停下灵力供应,那在狭窄空间中奔腾的水流也平静下来。

    高长松低头,看被印黑的干土地,心说:这玩意有些漏水啊……

    木箱子没处理好吧?

    这实用性很强的法器源于高玉兰的生活经验,在她们家,三姐妹都要承担一部分洗碗洗衣服的工作。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高长松有没有买卖奴婢的习惯,这高老庄上有长工、有短工,就是没有养家的奴婢。

    内宅的活得自己干。

    这倒秋冬,天寒地冻的,手泡在冷水里,拔出来时肿得像红萝卜头,哪怕是高玉兰都不愿意干这工作。

    于是,她就想了个法子,让机器解放双手。

    成品就是这非常古老的洗碗机。

    “……底部咒文是水,没有水就不能清洗碗筷,但专门的浸泡又不太够,以往我们都会用手擦碗壁,我希望这物能够做到此事。”

    “我还铭刻了风的咒文,没有风怎么能动起来?怎么能拍打在脏污之物上,还盘底一片干净?”她看向似乎裂开的餐盘,缩了缩脑袋上,“似乎有些拿捏不准该用多大力。”

    钟离珺赞美了高玉兰的奇思妙想,比起那匕首,全自动洗碗机几乎没有给他留下印象,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除出门在外,从不自己收碗筷。

    高长松这,又是另一种模样了。

    他直接后退好几步,深吸一口气,就差点战术仰倒了。

    惊!我的天才妹妹在古代整出了时髦的洗碗机!

    打个商量,洗衣机是不是也快上线了……

    第134章

    高玉兰的大作就这两件,其他都是些七零八落的半成品or失败品,她不大好意思展示给高长松跟钟离珺看。

    但就凭她展示的这两件,已经让钟离珺对她刮目相看了,他的眼神可被翻译为“此子骨骼清奇,日后必成大器”。

    随后高长松就打发高玉兰走了,是常见的家长式“没事了,去玩吧”。

    高玉兰惴惴不安,高长松看她写满惶恐的小脸,哭笑不得,连说:“没事、真没事!”

    高玉兰还是将信将疑。

    等她跑远后高长松跟钟离珺咬耳朵了,他紧张地问:“怎么样?我觉得她挺有天赋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不大确定,只怕自己见的修行者太少,不能正确判断。高长松想:如果这岁数的小修道人都有高玉兰的技术,那不就歇了?

    他又踌躇:不能够吧……可想想林黛玉,她是真的七窍玲珑心,万一修n代都有这心思怎么办?

    好在钟离珺给出答案,他说:“二娘很有天分,我接触过的小修士里没有谁比她更灵秀。”单论炼器,其他不谈。

    高长松高高悬起的心回归原位,他提高声音道:“真的?”

    钟离珺点头,坚定的眼神很让人信赖。

    松了口气的高长松终于能开启下一个话题了,他说:“那大安国的书院……”

    他此刻的心情跟面临小孩升学问题的父母有的一拼,高长松垂泪,想自己年纪轻轻承受了太多。

    钟离珺从善如流地接上:“若想成为炼器师,东胜神洲有两条路。”他举起两根手指,“第一条路是一带一的师徒制,被大能看上了,愿意栽培,就能走上炼器师之路。”他开始夹带私货,“我不算很喜这种制度,我是师从曾祖,可他对我要求不严苛,鼓励我学百家之所长,我们甚至不以师徒相称。”

    “曾祖常说:‘一人所学终归有限,多从师才能打开眼界。’”

    “只可惜修道之人也讲究师承,若真投入炼器师的门下,再去学他人之技,多少会招致非议,从长远角度来说,这无甚好处。”

    他说的道理很浅显,高长松却连连点头,直说“有道理”。

    “第二条路就是先前说的,进书院,读书。”他说,“这跟那些门派大选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入了门派,有可能被掌门或山主看上,进书院也是。可基础课程是一起学的,学童在一块还能切磋交流,技艺便会有所增长,思维也会开阔。”

    “再说书院的珍藏不少,一些典籍可借来抄写,若是在书院被大能看重,那势必会得到一院的照拂,岂不更有利。”

    高长松翻译了一下,如果称为尖子生会被资源倾斜呗,这跟现代不也很像吗?

    此外他代入了科举的环境,等到宋时,书院关系还是挺重要的,尤其像是白鹿洞书院跟岳麓书院那种,从同一书院来的学子哪怕入朝为官都保持联系,经常互相照拂,甚至会在朝廷上结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