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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28节

    他到底该夸秋景明傻还是聪明呢.......

    深藏在心里的那口浊气终于忍不住叹了出来,但这次秋景和没有再掩饰,指尖拨弄着掌心的青瓷酒杯,看着上面微微浮起的花纹触感,声音低低的:

    “等到三月春猎,黄花菜都凉了。”

    他慢声道:“虽然秋景秀现在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无法指认当时是你推他入水......”

    秋景和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看向一直未曾用正眼看过的大哥:“但一时不代表一世,他现在不会说话,不代表以后不会说话,万一等到三月春猎那时,秋景秀已经学会了说话,和父皇指控你,你该怎么办?”

    “.......”

    话音刚落,果然没想到这层的秋景明的眉头就缓缓皱了起来,几乎能打起死结。

    他握着酒杯的手缓缓握紧,片刻后,酒杯的杯壁上就缓缓浮现几道裂缝,鲜血顺着缝隙淌下来,触目惊心。

    秋景和装没看到,站起身,负手走到包厢前,低头看着楼下尚未盛开的桃花:

    “我给你指一条路吧。”

    “什么路?”秋景明这回真是走投无路,一听到还有方法,赶紧急急地抬起头问:

    “有办法吗?”

    “用毒。”秋景和缓声道。

    “什么?!”秋景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下毒?”

    “嗯。”秋景和说:“下毒,是最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比行刺要隐蔽些。”

    “可是我要怎样下?”秋景明习得的歪门邪道要比秋景和要少,心思也比秋景和浅,烦闷道:

    “我现在根本接近不了秋景秀。”

    “.......谁让你亲自去给他下了。”秋景和无语,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加重了语气:

    “找他身边的人即可。”

    “身边的人?”秋景明迷茫地看着秋景和:“谁啊?”

    “......父皇宠爱秋景秀,他落水得了风寒之后,照看他的人比往日多了一倍。”

    秋景和靠在窗前,风吹过他额角的发丝,衬的他面如冠玉,但吐出的话语却不带一丝感情,凉凉道:

    “给他煎药的宫女里,有一个,是从小服侍你长大的小太监的对食。”

    “.......”在听明白秋景和话语里的意思之后,秋景明豁然一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秋景和看了片刻,随即转身就想走。

    “做隐蔽一点。”

    在这时,秋景和忽然叫住了马上要离开的秋景明,语气透不出情绪:

    “别直接在药里下毒,最好找个不难发现的东西.......比如壶嘴带毒的药壶之类的,毒药也别找一招毙命的,找个吃下后中毒症状与风寒高热无异的,悄无声息地把人解决了。”

    “知道了。”秋景明一向看不惯秋景和这幅大权在握的样子,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看着秋景明消失在了视线之内,一直隐藏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白墨这才抬起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二公子.........大殿下他,会被发现吗?”

    “肯定啊。”秋景和闭上眼,感受着风刮过脸庞时那股沁凉,不知何时,他也被自己的阴狠程度吓了一跳,久久难以平息:

    “父皇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父皇了。”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意味不明,白墨没听懂,以为他只是在说秋君药性情大变的事情:

    “若是事败之后,大殿下供出公子来,可如何是好。”

    “他又没证据。”秋景和扯了扯嘴角冷笑,片刻后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便放弃了:

    “算了,不想他了,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秋景和一展折扇,摇了摇头,直接离开了这处让他觉得呼吸不畅的地方:

    “走吧。”

    他说:“我得进宫去见见父皇。”

    “为何要见?”

    “父皇已经怀疑我和景明有所勾连了,但越是到这时候,越是不能在他面前隐身,否则他只会觉得我心虚,从而加深怀疑。”

    秋景和被白墨扶上马车:

    “何况秋景秀还是我救起来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他。”

    白墨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是主子思虑周全。”

    秋景和命他放下帘子,随后坐进了马车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头有些痛,连太阳穴也轻轻鼓胀着,每一根神经都和良心一起,接受着沉重的凌迟和拷打。

    此时此刻,秋景和按压着太阳穴,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身在帝王家,本就没有多少真情可言,若他此刻不自保,那么等秋景秀登上皇位,死的便是自己。

    他这么做,也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他没有错。

    等到了皇宫,秋景和甚至不用猜,直奔披香殿,果然在披香殿内找到了正在照顾秋景秀的秋君药。

    秋景秀病的有些重,整个人都烧的浑浑噩噩的,一张小圆脸蛋红彤彤的,像是某种柔软无害的小动物,又像一坨软趴趴的溏心蛋,趴在秋君药的肩膀上,小声嘤呜着。

    秋君药抱着他,在内殿来回走着,掌心拍着他的背,小声哄着他什么。

    殿内的门窗都关的有些严实,就是怕漏风导致秋景秀病情加重,秋景和这个半大少年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刚进去还有些不适应,浑身被蒸出了一身热汗:

    “父皇。”

    听见有人在叫他,秋君药回过头,见是秋景和,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

    “来给父皇请安。”秋景和在秋君药面前一直是那副温顺恭谨的模样,撩起衣袍跪在地上:

    “顺便来看看七弟。”

    “你倒是有心。”闻言,秋君药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原本看向秋景和的面上也带上了些许笑意:

    “也多谢你,当日救了景秀。”

    “应该的。”秋景和颔首。

    似乎是听到了父皇在和别的人讲话,秋景秀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含糊地喊了一声爹爹,被敏锐的秋君药发现:

    “景秀醒了?”

    他软下语气:“母妃做了梅花糕,饿的话,爹爹带你去吃好不好?”

    许是在病中,秋景秀什么也不想吃,浑浑噩噩地摇了摇头,固执地叫着为数不多的会念的呓语:

    “爹爹。”

    “爹爹在啊,景秀。”秋君药看着秋景秀难受的样子,自己也心疼,顺口道:

    “二哥哥也来看你了,那么多人关心景秀,景秀早点好起来好不好?”

    “二........哥哥。”秋景秀虽然话不清楚,但简单的几个单词还是会念,也大概知道谁是二哥哥,闻言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秋景和一眼:

    “哥........哥。”

    看着秋景秀迷迷糊糊的小脸庞,秋景和的良心又再次揪做一团,只不过面上任旧不显:

    “景秀。”

    他说:“哥哥来了。”

    秋景秀嗓子疼,喊完哥哥之后就默然不语,双臂紧紧地扒着秋君药的脖颈,就睁着黑润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不害怕我和阿鸯之外的人。”

    秋君药惊讶了一下,片刻后又笑:

    “许是他认出来了,是你救的他。”

    言罢,秋君药走到秋景和身边,让他起来,然后将病的懵懵懂懂的秋景秀抱起来,放到秋景和怀里:

    “既然他喜欢你,你便帮忙抱抱他,朕手也酸了。”

    秋景和还是第一次抱人类幼崽,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但当视线落在秋景秀黝黑似水晶葡萄似的眼珠时,又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秋景秀白嫩柔软的脸蛋。

    秋景秀很乖,任由他捏,片刻后支撑不住,将头搁在了秋景和的胸膛上,轻轻的呼吸着。

    灼热的气流顺着脖颈一路向上攀爬,抱着怀里这个暖呼呼的糯米团子,秋景和有些僵硬,又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

    奇怪的感动。

    他的母妃慧妃未曾给他诞下弟弟,唯一的五妹妹也夭折了,他没有抱过像秋景秀那样的人类幼崽。

    拥抱的感觉有些奇怪,但并不讨厌。

    就在秋景和的心忍不住软下来,想要学着秋君药,抱着秋景秀哄他休息的时候,原本趴在他胸口的秋景秀却忽然警觉地皱起鼻子,随即用力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紧接着,毫无征兆的放声大哭起来。

    秋君药正被引鸳扶在座位上,任由引鸳给他揉肩膀,听到秋景秀的哭声,忍不住抬眼看去,诧异道:

    “怎么了?”

    “儿臣.......儿臣也不知道。”秋景和明显也很傻眼,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不到一刻秋景秀就开始哭了,手忙脚乱地解释:

    “他就,忽然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来吧。”引鸳走上前,将秋景秀从秋景和怀里带出来,但此刻的秋景秀谁也不信,只要秋君药,秋君药只好再度揽过崽子,抱在怀里轻哄。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哭累了,秋景秀慢慢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引鸳凑到秋君药身边,给秋景秀擦脸,秋君药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崽子的小肚皮,抬起头,看向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秋景和,笑:

    “别紧张,他不讨厌你,朕也不会这样一件小事,责怪你。”

    秋景和闻言,勉勉强强放下心来,声音低低的,有些不知所措:

    “儿臣只是怕父皇误会。”

    “误会什么?”秋君药问:“朕又没有怀疑你,你怕什么?”

    “父皇.......”秋景和被秋君药这一句话说的面色大变,不知道秋君药这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后背的热汗流的更欢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