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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钱,我有刀 第64节

    “纪大夫,你让奴家?等了这么久,奴家?很是心焦啊~”

    屏风后光影闪动,映出一道窈窕身姿,腰细腿长,摇曳生姿。

    紧接着,林随安听到了纪大夫的?声音,呼吸有些?急促,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尤九娘,真急不得。”

    “还要?多久,奴家?等不及了~”

    “快了快了——”

    “咚”一声巨响,好似什么东西被撞翻了,尤九娘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又发出一连串尖叫,衣袂翻舞如浪。

    花一棠的?扇子“啪!”一声摔在了地上,整个?人仿佛被炮仗炸过一般,从头红到脚,慌忙去拽林随安,“咱们还是改日——”

    他?连林随安的?衣角都没碰到,林随安仿佛离弦的?箭嗖一下冲了过去。

    第51章

    林随安太激动了:果然, 这种情?节才是成年人该看的东西嘛!

    她足尖一点,身形一闪,就到了屏风之后, 一对儿眼珠子锃光瓦亮——亮——亮……然后,熄灭了。

    屏风后的?确躺着一个女子, 一袭红裙, 美貌娇媚,但并非是做什么不可言说之事,只?是单纯的?摔到了,一只?黑耳白毛的?胖兔子在她身上跳来跳去,吓得她惊叫连连。纪大夫手忙脚乱抓着兔子,身后还跟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大约三四岁, 嘴里“兔兔、兔兔”地叫着。

    林随安:我那啥都脱了,就这???

    “嗯咳咳咳咳!”身后的?花一棠好似嗓子里钻了兔子毛,咳得肺都?要出?来。

    纪大夫抹了把汗,“这位娘子……是来看病的??抱歉, 请稍等……”

    话音未落,兔子腿狠狠一脚踹在了纪大夫的?脸上,一蹦三尺高, 嗖一下钻进了后宅。

    纪大夫大捂着脸追了进去,小娃“哇”一声哭了, 好像猴子一样扑过来抱住林随安的?大腿,连蹬带踹爬到了林随安身上,双臂箍着林随安的?脖子, 竟是完全不认生,泪水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兔兔!我?要兔兔!”

    林随安:“……”

    这娃人不大,力气可不小,林随安不敢用蛮力,生怕伤了孩子,扭头向花一棠发射求救信号,心想?这个纨绔的?花样最多,哄个熊孩子定然也不在话下……哦嚯嚯?!

    花一棠竟是被那名为尤九娘的?红衣女子逼到了墙角,尤九娘好似没了骨头一般向前贴,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小郎君生得如?此俊俏,定也是个心善的?,奴家崴了脚,疼得厉害,能否送奴家回家啊~”

    花一棠脸皮涨得又黑又红,双手横握扇子拦在胸前,宛若全力抵抗敌兵的?战士,“这位娘子,我?看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定能长命百岁——林随安,救我?!!”

    林随安:“……”

    你不是扬都?第?一纨绔吗,这点小阵仗都?搞不定?

    尤九娘又贴近了几分,花一棠好似被烫了般“啊呀呀呀”乱叫。林随安叹气,闪身到了花一棠身边,她的?身高和尤九娘差不多,正好和尤九娘脸贴脸,尤九娘吓了一大跳,脚下一个趔趄,软软倒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林随安探手捞过尤九娘柔软的?腰肢,反手托住小娃塞给花一棠,“这个哥哥香喷喷的?,抱他。”

    二人的?境况顿时掉了个个儿,小娃扑到了花一棠身上,林随安怀里变成?了尤九娘。

    林随安很满意?:软玉温香在怀可比熊孩子强多了。

    花一棠的?脸绿了,小娃口水涂了他一脸,“哥哥好香,闻起来好好吃。”

    “没受伤吧?”林随安扶稳尤九娘,这才发现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肤色如?玉,妆容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黑瞳莹莹宛若秋水,很是娇俏勾人。

    “多谢这位……这位英武的?娘子相救。”尤九娘面色绯红,显出?几分羞涩,和刚刚扑倒花一棠的?豪放风格完全不同。

    “嗯咳咳咳咳!”花一棠剧咳。

    尤九娘目光在二人身上绕了几圈,抿嘴轻笑,从胸口抽出?一张花签塞到林随安手里,“小娘子若是有空,不妨来我?家吃酒。”

    说完,又含情?脉脉看了林随安一眼,飘走了。

    林随安:???

    花一棠现在不仅脸绿了,连头发丝都?绿了,怀里的?小娃又开?始嚎叫,“我?要兔兔!兔兔!兔兔!”

    花一棠视死如?归抱着小娃走向后宅,林随安满头黑线跟在后面,过了耳门?,眼前豁然一亮,宅院内面积不大,只?有两间厢房,窗前屋后种满了整齐的?绿植,叶色有嫩绿、黄绿,墨绿,形态不一,高矮不同,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林随安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肥兔子——不对,是五六只?肥兔子,四散在草药园里,都?翘着两颗大板牙咔嚓咔嚓吃得开?心,药草四周围了细密的?竹条,上方还挂了遮阳帘,显然是精心照顾,大部分枝叶都?护在里面,仅露出?的?几片叶子全被啃秃了。

    纪大夫举着一个箩筐,小心翼翼靠近其中一只?兔子,正要罩下之时,厢房里突然冲出?一个妇人,甩出?一根擀面杖砸到了纪大夫的?身上,“纪高阳,你是不是又偷卖我?的?嫁妆了!”

    纪大夫被砸了个措手不及,噗叽扑倒在地,箩筐扣到了自?己头上,那些兔子受了惊,两脚一蹬飞跃而起,撒丫子就往园外跑,林随安手疾眼快凌空连抄,右手准确无误揪住了三只?兔子耳朵,足下连踢,另三只?兔子被踢到了半空,左手再捞,又是三双兔朵到手。

    花一棠怀中的?小娃乐了,从花一棠身上滑下去,跑到院角取来一个大木笼,林随安将所?有兔子塞进去,小娃蹲在笼子边,叽叽咕咕和兔子聊起了天,显然早就适应了家中的?鸡飞狗跳。

    妇人追着纪大夫又打又骂,纪大夫连滚带爬,跑得比兔子还快,边跑边告饶,“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只?是暂做周转,过几日?定能赎回来。”

    “纪高阳,你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花一棠目瞪口呆:“莫非这位就是传闻中纪大夫贤惠的?妻子?”

    林随安:“……”

    后宅乱成?这般,显然不是谈事的?时机,林随安和花一棠只?能先回前堂等着,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纪大夫终于出?来了,额头青了一块,脖子上被挖了三道血痕,看得出?战况十分惨烈。

    “对不住,久等了,二位来看病,还——见笑见笑!”纪大夫一脸尴尬,连连作揖。

    花一棠摆了摆手:“我?此来是想?请纪大夫帮个忙。”

    纪大夫:“有什么纪某能做到的?,二位尽管开?口。”

    “我?想?请纪大夫验鲁时的?尸体。”

    纪大夫疑惑:“时老的?尸体不是已经验过了吗?”

    花一棠掏出?三片金叶子放在木案上,“烦请再验一遍。”

    花一棠出?手如?此阔绰,纪大夫大为惊诧,忙正色抱拳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花一棠:“你不必知道。”

    纪大夫看了好几眼金叶子,又看了看林随安,露出?恍然之色,“这位娘子就是今日?出?钱为时老办身后事的?人吧?”

    林随安点头。

    “二位和时老是亲戚?”

    花一棠:“只?是一面之缘的?故人,见他死得蹊跷,有些不忍。”

    “哦——”纪大夫点头道,“纪某是个大夫,仓促验尸,恐有遗漏,二位若有不明?之处,可请官府派仵作再验。”

    林随安:“县衙可有其他仵作?”

    纪大夫干笑:“……河岳城只?有一名仵作。”

    花一棠:“城内可有其他大夫会?验尸?”

    “这等脏活,没人愿意?做,若非小燕求我?,我?也不会?做。何况——”纪大夫顿了顿,又道,“二位与时老非亲非故,若要请验尸体,大约还是要寻那鲁九同意?的?。但时老已经下葬,所?谓入土为安,验尸要掘坟起棺,鲁九此人甚是难缠,恐怕不会?答应。”

    林随安诧异:“这才几个时辰,这么快就下葬了?”

    纪大夫叹了口气,“时老的?尸身已经腐烂,必须尽快入土,说句实在话,尸身成?了那般模样,就算纪某再验一遍,也验不出?什么了。”

    说的?有道理?。林随安心道,她不清楚这个时代验尸技术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万一挖了坟却什么都?没验出?来……

    真是闹心,横在她面前的?是无法?跨越的?技术壁垒!

    “听纪大夫的?意?思,你知道鲁时葬在何处?”花一棠问。

    纪大夫满脸为难,“这个……”

    花一棠又掏出?两片金叶子放在了桌上,“烦请告知。”

    纪大夫踌躇半晌,定定看了二人一眼,重重叹了口气,“鲁九把时老埋在了乱葬岗。”

    *

    果然不该相信那个鲁九,收了她一片金叶子,竟然还是把人埋在了乱葬岗。林随安气得牙痒痒,敢骗她的?钱——好吧,虽然是花一棠的?钱——那也不行!断不能轻饶了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

    “林——随——安——林——随——安——”

    身后花一棠的?声音好像挂满树杈的?旧袜子,被夜风一吹,铺天盖地飞得到处都?是。

    林随安暴躁停步:“叫魂啊?”

    “嘘嘘嘘!”花一棠紧张竖起手指,四下张望,“别说这个词,万一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听到贴上来,那就大大不妙了!”

    “……”

    花一棠搓胳膊:“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城寻木夏、伊塔和靳若一起过来,多个人多份阳气,驱驱邪也是好的?。”

    林随安:“是谁说马上要宵禁了,怕时间来不及,说必须尽快出?城的??”

    “……”

    “是谁说验尸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花一棠打了个哆嗦,“如?今看来,不怕生变,就怕尸变。”

    也难怪花一棠这般怂样,这乱葬岗的?景致的?确有些骇人。

    乱葬岗位于河岳城外东北向,距城五里,原本是一片荒地,后来不知为何渐渐变成?了无名无亲之人的?埋骨地,放眼望去,枯草纵生,荒无人烟,细细的?月光从云的?缝隙里溢出?,挂在草叶上,仿若结了一层白霜,草丛间藏着大大小小的?坟包,有的?长满了荆棘,有的?一片焦黑,风游走在坟头草间,仿佛冤魂唱着凄凉的?歌,时不时能闻到腥臭焦黑的?怪味儿,也不知是野兽的?排泄物还是人肉燃烧的?味道。

    林随安挑眉:“你怕鬼?”

    花一棠顿时急了,扇柄敲得胸膛咚咚作响,“我?花一棠堂堂七尺男儿,自?、自?自?自?自?自?然是——”突然,四周响起鬼哭般的?风声,花一棠嗷一声,啪一下展开?扇子遮着头顶,“自?然是怕鬼的?!”

    林随安没憋出?,笑出?了声,“你怕什么?应该别人怕你才对。”

    “诶?”

    花一棠无瑕白衣浸在黑暗里,仿佛在周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再配上不似凡人的?俊丽容颜——林随安心道,不是艳鬼也是狐狸精。

    “走吧,应该就在前面了。”林随安歪头示意?,按照纪大夫说的?方位,鲁时应该葬在新坟区。

    花一棠眼眶红了,看起来快吓哭了,犹犹豫豫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揪住了林随安的?袖口。

    林随安眯眼。

    花一棠手指狂抖:“权宜之计。”

    林随安无奈,只?能任由他拽着,自?己在前面打头阵,花一棠生得人高马大,这么大一只?非要改变物理?结构极力缩在她身后,垫着脚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林随安简直有种错觉,她好像牵着一只?胆小如?鼠的?萨摩耶。

    新坟区并不难找,坟头未平,还未长草,偶尔还能看到几张烧化的?纸钱,大约是送葬人为图安心烧的?,可林随安在坟头中间转了好几圈,坟头的?土都?不像今日?新翻,没寻到鲁时的?坟。

    “大爷的?,竟然连碑都?不立!”林随安在心里又将鲁九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觉觉觉得不太对啊!”花一棠狂拽林随安的?袖子。

    林随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