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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124节

    三天转瞬即逝,星珠洗三过了,海珠收拾了家里攒的燕窝、鱼翅和章鱼干跟韩霁乘船离开永宁。一同离开的还有沈遂小两口,他脸上顶着青紫的巴掌印,海珠看到的时候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娘打的。”沈遂不避讳,“我要带青曼搬去府城住了,也从家里分出来了。”

    海珠高看他一眼,她还以为他要磨磨唧唧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利索。

    “你还觉得我这二十年顺遂吗?”沈遂问海珠。

    海珠点头,“当然。”

    “少矫情,挨一嘴巴就不顺遂了?”韩霁见不得他哭丧着脸的德行,说:“你的名字里都带着“遂”,你不顺遂谁顺遂?不信你就下船回去看看,你娘到底在骂谁。”

    海珠暼他一眼,还挺懂行啊。

    姚青曼坐在一旁不吭声,男人没嫁错,但这门亲事结的不痛快也是真的,她只希望离得远了不再受婆家人打扰。

    第159章 敢动花花心思丢海里喂鲨鱼

    傍晚, 官船抵达码头,韩霁跟海珠下船,沈遂和姚青曼则是坐船再去岛上, 沈遂的房子置办在水师驻扎的海岛上。

    天色将昏, 韩霁在码头选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明天天明了再回府城。

    码头上渔人聚集,身上混着咸臭汗味和海腥味的渔民蹲守在渔市兜售在海上的收获,临近大海的码头都是一样的, 海腥味和鱼鲍臭气交织。

    海珠不想在客栈用饭, 她拽着韩霁出了客栈往街上走, 日头已落,客栈和食肆酒馆里的灯笼已经燃起了火光,街巷无遮无掩, 摊贩就着最后一抹晚霞招揽过往的食客。

    海珠选了个干净的桌椅坐下, 摊主是个包着头巾的阿婶,她正在煮才打捞上岸的鱿鱼,鱿鱼在滚水里烫熟, 通身呈现淡粉色。

    “要两碗?”阿婶问。

    海珠点头, 问:“多少钱一碗?”

    “三十文一碗,要不要剪开?”

    “不剪, 整个咬着吃新鲜, 多给我撒撮葱花。”海珠说。

    两碗白灼鱿鱼端上桌,另有一碟酱油蘸汁,阿婶多看韩霁两眼, 正好又来客人了, 她收了钱继续忙活。

    “晚上就吃这个?”韩霁问。

    “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摊子,待会儿你想吃什么买什么。”海珠挟起鱿鱼吃, 鱿鱼没久煮,烫熟就出锅,肉质细嫩,汁水又多,一口下去满口鲜。

    一个碗里三只鱿鱼,韩霁几口吃完又去别的摊子买卤肉、蒸蟹、煮虾、煎豆腐、蚝烙饼、甜酒炖蛋。这些于他都是开胃小菜,等海珠吃饱了他把剩下的都吃了,回到客栈还让小二给他送一碗阳春面,面上加鸡蛋和厚卤肉。

    海珠坐他对面喝药,她故意把苦苦的药味往他那边吹,偏他面不改色吃的香,她只好出声问:“苦吗?”

    韩霁看她一眼没说话。

    “我觉得苦。”他不搭话海珠也要说。

    “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又没病,我不想喝了。”海珠了无生趣地趴桌上,“我喝四个多月了,已经成药罐子了,闻到药味就想吐。是药三分毒,我的身体反应告诉我不能再喝下去了。”

    韩霁朝外喊一声,随从进来端面碗出去,他则是漱了漱口,走过去端起药碗尝了一口,说:“我喝着不苦啊。”

    “那你都喝了。”

    韩霁轻笑,递碗过去示意她趁热喝,“明天到家了我让穆大夫来给你把脉看看,能停一段日子就停一段。”

    海珠还算满意,她接过碗放桌上,找理由说:“你喝过了,我不喝。”

    韩霁饶有所思地盯着她,说:“我让人再给你熬一碗。”

    “烦死了。”海珠叹气,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药,指着门口说:“滚蛋吧,我要睡了。”

    韩霁扯唇冲她笑,拿起药碗二话不说往外走。

    ……

    次日早上离开前,随从端了药碗过来,韩霁接过碗捧手里,说:“我给你试试烫不烫?”

    海珠暼他一眼,凑近了轻声问:“还想让我吃你的口水?”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修长的脖子上,韩霁低头用手指摁了下如有火烧的皮肤,小心思被戳破,他也不吭声否认,接下来的一路都老老实实的。

    海珠提着她挑选的成色上好的燕窝踏进将军府的门,分明不是头一次上门,明里暗里有不少丫鬟小厮打量她。

    “伯娘,伯父。”海珠不喊义父了,她落座了关切地问:“听韩霁说伯父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好多了,他就是气病的,肝气淤堵,年纪大了气性也大。”侯夫人不想谈论沉重的话题,她调转话头问:“我算着你三婶这个月就要生了吧?”

    “已经生了,孩子是四月十三的凌晨出生的,是个小姑娘。”

    侯夫人看向韩霁,他点头说:“我准备了贺礼,洗三过了才回来的。”

    “行,你跟你爹去书房说话,别掺合在我们婆媳俩中间。”

    海珠犹豫了一瞬,没有故作羞涩,她大大方方回看过去。

    “你这丫头……”侯夫人莞尔,她是看出来了,婚事虽说定下了,还是她儿子更牵肠挂肚。

    “怎么没带冬珠和风平过来?”她不再打趣,跟海珠话起家常。

    “舍不得日日去光顾的食客,赚钱上瘾了。”海珠笑,“长命呢?在念书?”

    “跟着武夫子习武,我们过去看看。”侯夫人带着海珠出门,她跟伺候的丫鬟说:“去厨下通知一声,多做两道姑娘爱吃的菜。”

    将军府有个演武场,海珠还是头一次过来,临近晌午了,四月的日头有些毒辣,长命站在树荫下跟着武夫子一招一式地认真比划,紫色的短衫被汗水泅湿,发尾打缕黏在汗湿的额头和脖颈上,稚气的脸上满是认真。

    侯夫人抬了下手,丫鬟小跑着过去跟武夫子说话,下一瞬,长命扭头看过来。

    海珠笑了,“长命也晒黑了。”

    “小婶婶。”长命调皮地喊,“风平也一起过来了吗?”

    “他没来,他忙着赚钱呢。”海珠递一方手帕让他擦汗,翘起嘴角说:“你现在就改口了,以后可就没有改口钱了。”

    “小姑姑。”长命迅速改口。

    海珠拍拍他的头,说:“小伙子挺厉害啊,这一套招式打下来已经有武者的风范了。”

    长命咧来嘴笑,笑得嘴包不住牙了还谦虚道:“不如我小叔厉害。”

    “夫人,姑娘,穆大夫过来了。”丫鬟过来传话,“是少将军让他来的。”

    “我们回前院,长命你下去换身衣裳就去找你祖父和小叔,喊他们吃饭。”侯夫人道。

    到了前院,穆大夫见礼后过来给海珠把脉,一盏茶后,他松开手说:“快入暑了,温补的药先停一段时间,等入秋了再喝。”

    海珠脸上立马露出笑,她大松一口气,“我就说嘛,是药三分毒,哪能一直喝。”

    “我教你的那套招式可别丢下了,早晚各练一柱香。”穆大夫嘱咐。

    “海珠身体如何?”侯夫人出来问。

    “除了体寒没其他毛病。”穆大夫如实说。

    门外传来见礼声,侯夫人让穆大夫退下,她跟海珠去前厅用饭,海珠见到韩霁立即开口说她不用喝药了,“你送我回去的时候记得跟我奶说一声。”

    “呦,你阿奶更信任她孙女婿?”侯夫人打趣。

    “她领了任务要监督我喝药,谁下达的任务谁负责善后。”海珠解释。

    丫鬟端了饭菜上桌,五个人十二道菜,韩提督和韩霁口味重,他俩喜欢吃的菜以煎炒为主,侯夫人口味淡,又兼以养生,吃的多是汤和炒菜,长命年纪小,吃的多是味淡软糯好消化的。他们一家四个人三个口味,多了海珠以后,桌上又多添了口味偏甜的汤煲。

    侯夫人留意了下,海珠是个嘴壮的,桌上的菜她都喜欢吃,煎炒烹炸炖煮,来者不拒。

    饭后歇晌,海珠吃撑了在院子里赏花消食,突然丫鬟来喊,她纳闷道:“怎么回事?”

    “姑娘快去前院,朝廷的天使来宣旨了。”又一个小厮跑来通知。

    梨花苑在府西侧,离前院有些远,海珠过去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堂点了香案,一个眼熟的太监双手捧着圣旨还没展开。

    “公公,我家的人到齐了,宣旨吧。”韩提督恭敬地跪下。

    韩霁拉着海珠跪在他身边,位于他娘的正后边。

    “这位姑娘是……”宣旨太监察觉到不对劲。

    “这是本侯未过门的儿媳妇,已经下聘了。”韩提督说。

    “这……”宣旨的太监迟疑了,他身侧的钦差也变了脸色。

    海珠瞄见钦差点了下头,太监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宣读圣旨,长篇累牍的一大段话,她听明白,这是皇上给韩霁指了个媳妇。

    “臣与齐氏海珠两心相悦,已经父母之命,承媒妁之言定下婚约,一男不能娶二妻,恕臣不能接旨。”韩霁开口,“公公不必为难,本官将上书禀明情况,皇上圣明,想必会收回成命。”

    “那便依少将军所言。”

    海珠察觉到几道视线在她身上打量,起身后她看过去,明晃晃看到他们眼中的诧异。

    韩提督和韩霁领人去书房说话,侯夫人喊上海珠,她们婆媳俩张罗着款待朝廷来使的事宜。离了人,侯夫人跟海珠说:“你不必忧心,西望早已写好了奏疏,只等朝廷来人了就递交上去,你俩的婚事不会出差子。”

    海珠沉默了片刻,说:“皇上指婚是为了派个人过来监督你们吧?他会收回圣旨吗?还是说像戏文里讲的,她为妻,我为妾?”

    “天高皇帝远,他就是送十个八个姑娘来也不起作用,皇上此举就是为了制衡,如今西望娶了寻常人家的姑娘,他自然不忧心了。”侯夫人安抚地笑笑,透露说:“若是想安插耳目,我们府上的丫鬟小厮,抑或是你伯父重用的下属,这些都比他指婚送来的郡主更得用。”

    海珠也明白,她就是要个明确的说法,顺便道明自己的想法:“我虽然出身寻常,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不做二女侍一夫的事。”

    傍晚见到韩霁,她敲打道:“你哪天要是有了花花心肠想纳美妾,我可就不跟你过了,铺盖一卷回我自己家,过我的自在日子。”

    “想多了,我娶你是过正经日子的,广南的军务就够我忙的,空下来了,多余的心思都在你身上。”韩霁不放过表明心意的机会。

    海珠哼哼,警告说:“你最好说到做到,若是负了我,你小命不保,我捆了你扔海里去喂鲨鱼。”

    “嗯,我心里有数。”韩霁揽了下她的肩带着往外走,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触即分,他继续说:“今天爹跟我说他打算写奏折立长命为世子,我大哥还在的时候他是世子,他去世之后我爹曾上奏立我为世子,皇上没批。”

    “这事不用跟我说,我不懂,也不在乎虚名,我想要的自己挣,再不行你给我挣,祖上的余荫要不要都行。”

    韩霁伸手揽住她,说:“好姑娘……”

    不等他说完,海珠反手给他一肘,“少恶心人。”

    “怎么就恶心了?你少根筋吧?”韩霁又笑又气。

    “你才少根筋。”海珠避开他,她琢磨了一下,她过来一趟该办的都办了,探望了未来的公爹,看了大夫药也停了,燕窝和鱼翅也送过来了,她再留下也没事做,便说:“你家乱糟糟的,我明天就坐船回去,不用你送,我搭商船回去。”

    “不多住几天?”

    海珠摇头,府城离海远,海风里的湿咸味都淡了,她闻不惯这里的风。

    她打定了主意,晚饭后就跟她公婆说明了想法,次日一早由韩霁送到码头,她搭乘往西的商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