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人鱼诅咒

    一个月后。

    简亦瑶盯着着树枝长出的新芽出神，一件薄毛毯披在她肩上，蓝川蹲在她椅子旁，看着她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春天要到了吧？”

    “……嗯。”他唇角微微下垂，“你想去哪玩？这些天都没有带你去转转，肯定闷坏了吧？我想想，附近的地方我们都逛过了……”

    “蓝川。”

    “下次我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蓝川……”

    “你要是觉得路上累，我可以抱你走。”

    她狠心，必须把话说清楚，“够了！别说了，你知道的，我春天要离开这里。”

    他愣了下，眼神黯然失色，喃喃自语：“我知道的，我应该知道的。”

    这些天相处的日子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残忍，说走就走，要是你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你是不是就会为我留下来。

    “要怎么样你才肯留下来？”

    “蓝川别这样。”

    “那我可以跟你走吗？别丢下我好不好……求你了，也把你的喜欢分我一点点，就一点点，我不贪心，只要你也喜欢我……”

    简亦瑶叹了口气，手掌抚摸着他柔软的发梢，指节从泛红的眼角化过，“唉，怎么又掉小珍珠啦，怎么那么爱哭。”

    “我、我很、很听话的，不会、会给你惹麻烦。”

    他缓缓闭上眼，潮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紧抿的唇瓣，显然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

    她也不是什么始终乱弃的坏蛋，可是要怎么跟白絮影解释呢？

    小白，我跟人鱼好上了。

    小白，给你介绍我们的新成员。

    小白，你看！给你的惊喜！

    这么说会被打死的吧，她满面愁容。

    怎么突然没声音了……蓝川悄悄睁开眼缝，看她冥思苦想的神情，他心里一咯噔，就知道事情不妙，哭得更凶了。

    掉下来的大珍珠直接砸在简亦瑶大腿上，疼得她猛然回神。一咬牙，心中做出决定，到时候再跟小白解释吧。

    “跟我走，以后是我的兽了，你想好了吗？”

    他立马停止哭泣，激动喊：“我我我想好了，我愿意！”

    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简亦瑶嘴角抽搐，抹掉他脸上的泪痕，无奈说：“搞得好像在婚礼上喊宣誓词一样……”

    “那些是什么意思？”

    她赶紧转移话题：“都是无关紧要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成为我的兽了，不是吗？你怎么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东西。”

    麻溜捡完蓝川流掉的大大小小的珍珠，她心满意足的塞进戒指里，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

    “对哦……我之前就想问，你捡这些做什么？”

    “那当然是卖……收藏啦！”嘴角生生拐了个弯，好险好险，她拍拍胸脯，张口就来：“万一你不在我身边，我想你了，可以随时拿出来看看。”

    “好吧，可是那些珍珠没有我的鳞片好看，你想不起我的美貌怎么办？”

    她摇摇头，“拔鳞片你会疼的，那么美的尾巴缺了一块就不好看了。”

    “你比好看更重要。”说着，他把自认为最美最绚烂的鳞片取下来，郑重地交到她手心上，随即补充道：“你不接受它，就是不接受我的心意。”

    “那我收下啦～”简亦瑶眉眼弯弯。

    他的情绪一同被感染，眉眼向下弯，眸中星辰点点，带着细碎的笑意。

    *

    初春的月光，冷冷清清，如流水一般，悄悄地泻向树林，将地面照得斑驳。

    两个黑夜穿梭在林间。简亦瑶拨开身旁的杂草，不解道：“我们为什么要大半夜鬼鬼祟祟地离开？”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蓝川牵着她的手，透过手心传来的丝丝冰凉，冷飕飕的，让她心底莫名打起寒战。

    她弱弱说：“这地方不会有鬼吧？”

    “不怕！有我在。”

    “你这样说我更怕了，我能不能回去。”简亦瑶停下脚步，死活不迈出那一步，想甩开蓝川的手，却是和他在原地扯来扯去。

    “说要走的人可是你耶，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是我说要走，可我也没说三更半夜走啊！！”

    欲哭无泪谁懂？

    蓝川见简亦瑶像个石墩一样纹丝不动，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小脑袋按在他怀里。

    “嘿嘿，蓝川你真好。”

    “觉得我好，你就把那条蛇甩了。”

    “不行！”

    蓝川“切”了声，撇撇嘴，他就知道她离不开那条赖皮蛇，只是随口一提，她就紧张兮兮，搞得他心底酸酸的。

    走了许久。

    天色越发沉重，灰蒙蒙的浊云，不似夜晚该有的氛围，这种郁闷的感觉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她抬头看着这诡异的夜空，又害怕地缩进蓝川怀里。

    “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啊？这里的空气让我好不舒服。”

    “还没，别怕。”他裹紧了衣服将她身体包起来，挡掉时不时吹来令人不安的寒风。

    其实要去哪，他自己也不知道，潜意识觉得要带她远离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要是他能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就好了，也不用带着她东躲西藏，更不用让她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的。

    越是拥有什么，就越害怕失去什么。

    此刻的心情……在母亲过世后，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名为患得患失的感觉。

    意外来得如此之快。

    在简亦瑶去小解完回来的路上，还未走进蓝川身边，就被一股不详的黑暗气息团团包围，将她腾空升起，简亦瑶扯开嗓子：“蓝川！！！”

    他的反应也很及时，第一时间就朝她疯狂飞奔过来，可哪里敌得过这股黑暗力量的速度，“嗖”地一下，这股黑暗气息与简亦瑶直接消失不见，仿佛这里未曾发生过什么。

    可蓝川记得非常清楚，简亦瑶从他面前消失那一瞬间，他双目泛红，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巨大的痛苦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要把他整条人鱼都给撕裂开来，几近崩溃。

    现在最重要的是感知她在哪，只要离得不远。时间凝滞了几秒，又重新计时。

    蓝川朝东边方向望去。

    找到了。

    简亦瑶落地时，依旧被黑雾困住，她敏锐察觉到两道不安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

    “是她吧？”

    “我敢肯定姐姐，因为我舔过她的血，所以忘不了那恶心的味道。”

    ！！！

    这熟悉的声音，是蓝川的姐姐，她们果然回来报复了……简亦瑶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取出匕首，藏在袖子里，只要一有什么动静，她马上出击。

    “抓紧时间，麻烦快过来了。”

    “好的，姐姐。真是便宜这个人类了，就让她在美梦中逝去吧。”

    她们合力念着古老的咒语，简亦瑶周围的黑雾变成一串串文字爬满她的身体，怎么扯也扯不掉，惹她非常愤怒，直接破口大骂：“*的，不发火真当我是哑巴啊！”

    “天啊！”

    “该死，你怎么是醒着的？！”两人鱼同时震惊不已，简亦瑶抓住那一刹的松动，锋利的匕首直接刺向她右手边的人鱼。

    为什么要刺向右边，因为右边是悬崖呀！

    抬腿一记扫荡，把那条处于呆愣的人鱼踹下悬崖，倒霉的人鱼直接跌落深海里。

    “啊——”

    有着一头波浪卷的人鱼眼里冒着火星，浑身发抖，指着简亦瑶尖叫道：“混蛋，你都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简亦瑶试图用匕首割掉身上的黑色咒语，却无果，这才拿正眼看她：“没看到吗？我把你的妹妹踹下去了。”

    “你竟然敢，你竟然敢轻视我！愚蠢的人类！”波浪卷的浅色瞳孔瞬间变得黑漆漆，眼角流下红色的血液，“你将为你的行为感到后悔，并付出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