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告别
突然杨佩瑶脑子里出现一个总是站在商会一众人身后的男子，他脸色蜡黄，感觉重病在身，浑浊的眼睛总是像看猎物一样看向别人，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像淬了毒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谁会这样看别人呢？其中必有缘故。 杨佩瑶想到此处，就出去在走廊里看到狼吞虎咽的阿建，温和的问道：“阿建，你的馄饨是在街道拐弯处的摊上买的吧？” “是啊，大小姐，你咋知道的？”阿建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 “因为那家的馄饨总是喜欢放自己种的香菜，为着卖相好！”杨佩瑶缓缓说道。 阿建果然低头一看碗里，被自己挑出来的香菜还在碗底，嘿嘿的笑了起来，“还是大小姐聪明。” “阿建，有些事善于观察你也可以像我一样的，就比如今天下午你和阿华去到商会的时候，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杨佩瑶循循善诱的问道。 “嗯，进到商会的院子的时候，已经看到人们纷纷跑了出来，有女子的尖叫声，还有一个男人狠狠的撞了我一下，看到我，居然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愣了下，他就低头跑了出去。然后我逆着人群进到商会办公室里面，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一眼看到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顾掌柜，我们兄弟俩赶忙上前查看，就看到他已经中枪没了知觉，我们就把他送到了医院。”阿建慢慢的回忆道。 “嗯，还有吗？”杨佩瑶含笑的望着阿建又问道。 “嗯，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说这样重的伤要去省立医院做手术才能治。我们就来到这个医院了。”阿建望向天空想了半天说道。 “哦？一个漂亮女人？她身边有没有跟着老妈子或者什么人？”杨佩瑶眼睛一亮问道。 “有一个中年女人，看着比安婶儿年纪大点，一直紧紧的扶着她胳膊，临走的时候，好像听到她叫买那个女人，什么，什么，圆儿什么的。”阿建皱紧眉头说道。 “阿建你可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啊！”杨佩瑶不禁赞赏道。 “什么？”阿建疑惑道，“呵呵，这是给你的，帮我去医院门口买些糖炒栗子来。”杨佩瑶不想仔细解释，就故意支开阿建道。 “好的，大小姐。”阿建看着一脸得意笑容的杨佩瑶，搔搔头不明所以。 杨佩瑶嘱咐完就利索的转身回到病房，看看顾小海仍旧在昏迷，随手拿起那个怀表，翻到背面，再次看向那一行小字。烟儿，圆儿，看来这个叫做烟儿的神秘女子一定知道顾小海遇刺的事，她就是个知情人，不然不会那么凑巧的在门口撞见，还好意提醒阿建。看来，很有必要找找这个烟儿！ 杨佩瑶一下子想到梁金凤，但是又被自己否定了，她今天家里发生这样的事，肯定无法求助她父亲，这么看来，要想尽快抓到凶手就只能求求赵承凯帮忙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杨佩瑶听到病房门开，就转头去看，赫然便是赵承凯一身戎装的走了进来！杨佩瑶立即高兴的迎上前去道：“你怎么来了？这简大夫的行动够快的阿！” 赵承凯眉目舒展的看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杨佩瑶，不由得伸手去摸她的脸蛋，说道：“他怎么样？你可有线索？” “手术做完了，应该没有大碍，线索刚刚想到了，你就正好出现，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杨佩瑶抬着头，忽闪着多情的杏眼看向赵承凯。 “何止心有灵犀，我们俩是鸳鸯双飞。”赵承凯边说边揽过杨佩瑶的肩头，把她深深的嵌入怀里。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自己的心也静了很多。 “等等，你这是？”杨佩瑶突然想到什么，从赵承凯怀里探出头来，仔细看向他，疑惑道：“你要去打仗吗？” “准确的说去谈判。顺便去查探一些事情。”赵承凯重又把她揽入怀中，温柔的说道。 “怎么这么急？你是收到什么最新线报了吗？”杨佩瑶闷闷的说道。 赵承凯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失望，心里不由得开心起来，低下头吻向杨佩瑶的发间，然后开口嘱咐道：“我很快就回来，有关顾小海的事你可以去找我的秘书，他现在就在门外等候，你有什么想做的，想查的就让他去做！” 杨佩瑶抬起亮晶晶的眼眸，楚楚可怜的望向赵承凯，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一声喝斥：“什么人？你站在这里做甚？”杨佩瑶赶忙低头边擦眼泪边说道：“阿建，是自己人！”擦完泪水，就打开门看到阿建正怒目而视一个年轻男子，想必这个男人就是赵承凯提到的秘书了。 “阿？自己人？哪有鬼鬼祟祟的自己人？！”阿建看了看杨佩瑶，又警惕的看向云北南。 “真的是自己人，这是帮我们查找害小海哥凶手的人。”杨佩瑶赶忙解释道。 “杨小姐，自我介绍下，我是司令的机要秘书，我叫云北南，您叫我云秘书即可。这位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南派传人，高建吧。”云北南客气的伸出手说道。 杨佩瑶使眼色给阿建，阿建不得不伸出手使劲儿的握了握云北南的手，顿时云北南感觉呼吸一窒，只一瞬间松开手才恢复呼吸顺畅。 “高建兄果然是深藏不露，在下佩服。”云北南紧接着奉承道。 杨佩瑶接过阿建递过来的糖炒栗子，笑道：“阿建，你先和云秘书在外面等等，我这里有客人。”说完杨佩瑶就关门回去。阿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准备敲门的时候，被云北南拦住，说道：“高兄，还是听你们大小姐的话为好。”阿建伸出去的手就犹豫起来，呆了呆就放下去，转身坐到走廊里，不再看云北南。云北南也无所谓的笑笑。 回到屋里的杨佩瑶看向赵承凯，说道：“你要吃吗？”赵承凯摇摇头说道：“我帮你剥。”杨佩瑶就把纸袋都递与赵承凯。二人坐到墙角的两个沙发上，一个静静的剥栗子，一个静静的看剥栗子。杨佩瑶吃着栗子，肚子里有了粮食，心里也不慌张，开始慢慢的沉淀下来。于是开口问道：“你特意来就是为了和我告别吧。” 赵承凯点点头，杨佩瑶又说道：“那么一切小心。” 赵承凯被杨佩瑶楚楚可怜的眼神一望，差点就打算放弃去追查小刀教的事，被门外的二人打断，看到杨佩瑶沉淀下来的神色，心里幽幽暗叹一声，果然女子恋爱的时候会情绪多变，刚才杨佩瑶的神态就是一副女儿家的不舍恋人离开的心酸模样，而现在恢复如初的杨佩瑶，就又变得睿智和稳重。哎，还是第一种的样子让人心动！ “我会的！”赵承凯说完，栗子也刚好剥完，就悉数都给了杨佩瑶，她拿起一个栗子，送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等杨佩瑶吃完了所有剥好的栗子，赵承凯起身说道：“我要走了。”杨佩瑶定定的看着他，站起来把自己的身子投入到他的怀抱里，赵承凯紧紧的抱了抱就立马松开说道：“你别出来，我怕我会心软。”说完就迈步坚定的走了出去。 杨佩瑶听到外面赵承凯在交代云北南事情，然后就是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远去。自己的心就莫名的惆怅起来，她扭头看看顾小海，自言自语道：“小海哥，你放心我肯定会为你找出行凶者的。” 敲门声适时的响起，杨佩瑶收拾好心情，开门出来对云北南说道：“云秘书，麻烦您帮我找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名字里带有烟的，我猜她的身份应该是舞厅小姐或者是游走于男人之间的交际花之类的。” “是！杨小姐！”云北南不自觉的就把杨佩瑶当做了司令夫人，自然恭敬的遵从命令！ “不用这样客气，麻烦您了云秘书。”杨佩瑶不好意思的说道。 “杨小姐您不必客气才是真的，司令已经交代我了，一定听您的安排。所以您尽管吩咐就行！”云秘书笑眯眯的说道，“那么我先走了，有消息马上通知您！” “谢谢云秘书。”杨佩瑶点头送客道。 “您留步！留步”云北南“啪”的脚上皮鞋一碰，就转身利索的离开。 杨佩瑶暗暗的吁出一口气，说客套话真累人。 “大小姐，他们是。。。”阿建实在顶不住好奇心，不由得出口问道。 “他们是帮忙的。”杨佩瑶不想多解释就笼统的说道。 “瑶儿。。”突然屋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杨佩瑶和阿建高兴的对望一眼，立即转身跑回病房，“小海哥，你醒了？”杨佩瑶看到苏醒的顾小海，顿时眼眶湿润。 “嗯，你受累了。”顾小海慢慢的说道，“没有，不用担心我，阿建快去叫大夫。”杨佩瑶说道。 “是是是，我马上去。”阿建利索的跑了出去。就听到走廊里传来阿建一叠声的“大夫大夫”的叫唤声。杨佩瑶撇过头使劲儿睁大眼睛，控制住泪水之后才笑道：“小海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感觉闷闷的。”其实麻醉药劲儿开始下去，伤口的地方开始疼痛，顾小海不想加重杨佩瑶的担忧就轻松的说道。 “大夫来了。”阿建一边说一边把门支开，简大夫走了进来。 “简大夫，我哥哥醒了。”杨佩瑶高兴的说道，可是顾小海却听的如此刺耳，什么时候一声“哥哥”叫的如此熟练了。 简家明受杨佩瑶的感染，也笑了笑上前拿出听诊器静静的听了听顾小海的心跳和查看了一下伤势，对着杨佩瑶温和的说道：“令兄暂时无大碍，看样子还是身体底子厚，以后就多加滋补，明天就能下地了，现在好好休息吧！” “啊？那真是太感谢简大夫了。”简家明又说道：“今晚应该不需要你在这照顾了，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方便，我看就让他留下来好了。”说完指了指阿建。 “听大夫的吧，瑶儿，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我有阿建可以的。”顾小海也说道。 杨佩瑶心中石头落地，也点点头对简大夫说道。“这样可以吗？”简家明诚恳的点点头。 “那好吧你多休息，我明日一早就来看你。”杨佩瑶不再坚持就拿起手袋说道：“简大夫我和你下去缴费吧。” 简家明点头说道：“好！缴费在一楼，我带你去。”说完就先迈步离开，杨佩瑶对阿建说：“阿建，你受累了，小心点。”“小姐放心吧。”阿建保证道。 待杨佩瑶出门对等在走廊里的简家明说道：“简大夫，是他嘱咐你让我回去的吗？” “杨小姐真是聪明！”简家明赞赏道“赵司令命令我送你回去。还有所有的费用都不用理，赵司令一力承担。” “什么？这怎么可以？”杨佩瑶不高兴的说道。 “杨小姐，赵司令说，你的哥哥也是他的哥哥，一家人不必太在意。”简家明劝慰道。 “一家人”这三个字让杨佩瑶心情大好，驱赶了些赵承凯自作主张给杨佩瑶带来的不适。 “那好吧。”杨佩瑶不再坚持，既然二人已经私定终身那没必要矫揉造作，那样显得格外做作。 简家明开着医院的车把杨佩瑶安全的送回九万巷家里，看着她进到屋里，才回到医院去。 屋里奶妈再听到杨佩瑶说的话后，不停的“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看着眉间疲惫的杨佩瑶，奶妈赶紧把一直温热的汤端了出去，泡了些剩饭，杨佩瑶草草的吃完就上楼休息。这一日真是过得跌宕起伏，来不及细细琢磨的杨佩瑶沉沉入睡。 而省立医院里的顾小海回想着刚才醒来看到的画面，心里波涛汹涌，果然瑶儿和那个赵司令在一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原来顾小海早就苏醒，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搂抱在一起的二人，当时的他恨不能从此不要醒来，应该被打死最好，也好过看到这样令自己痛彻心扉的画面。顾小海闭着眼睛镇定了半天心神才出声唤杨佩瑶，他看到简大夫的安排，自然想到是赵承凯的主意，看来他真的很在意瑶儿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哪怕这个男人还是瑶儿嘴里的哥哥都不行！这样堂而皇之的占有，就是在宣告主权。难道瑶儿真的要离开自己了吗？！顾小海整晚被这个念头折磨着，一宿没有入睡。倒是旁边的阿建看到顾小海无事，鼾声如雷。 没睡了几个时辰的杨佩瑶早早的起身下楼，就看到奶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并对她说：“小姐，快点吃吧，我和阿华都已经吃过了。” 杨佩瑶点点头快速的吃完然后就和奶妈、阿华一起坐车来到医院。 走廊的脚步声传来，顾小海闭着眼睛假寐，他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杨佩瑶。 杨佩瑶进到病房，看到顾小海睡着的样子，心里大为放松，然后嘱咐奶妈把吃的东西拿出来，就让阿建回去休息，阿建点点头对杨佩瑶交代了一些医生嘱咐的事就离开。 这一日顾小海醒来的时辰很短，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然后不久就又入睡，杨佩瑶询问医生原因，医生说估计是麻药没吸收，等到了晚间，顾小海又劝杨佩瑶回去，杨佩瑶拗不过他就和奶妈回家去，只留下阿华照料他。如此两天之后，顾小海坚决要求出院回家修养，杨佩瑶想了想也同意了，等到所有人终于回到家里的时候，杨佩瑶才想起来去学校请假。 省立女子师范学校的门口，请完假的杨佩瑶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头汽车，里面出来的人当然是云秘书。 “杨小姐，我刚才打电话到您府上，您家里人说来学校了，所以我又赶来这里，您要我们找的人已经找到了。现在被关在司令部。”云北南仍旧笑眯眯的。 “那太好了，带我去，我有事问她。”杨佩瑶说道。 “吱。。。”的汽车停下来之后，云北南殷勤的先下车然后小跑着给杨佩瑶开车门，杨佩瑶不好意思的赶忙说谢谢。 下了车的杨佩瑶看着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想到这里就是赵承凯办公的地方，心里就有一种亲切感。 “杨小姐这边请。”云北南指引着道路。 到了一楼门口正对着的是一个楼梯，左右两边都是一间间的办公室。云北南带着杨佩瑶来到右手边的尽头，上面的牌子上写着“审问室”三个大字。 “就是这里了。”说完云北南打开门，里面一个铁栅栏拦住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她低着头，瑟瑟发抖。 “杨小姐她叫柳含烟，真名叫柳翠英，是本市柳家村人氏，三年前来到这里先是在大富豪舞厅做舞小姐，然后被人包养，现在是交际花。与您给我提供的资料分毫不差。”云北南佩服的说道。 杨佩瑶点点头，蹲下身来对柳含烟温柔的问道：“柳姑娘，我叫杨佩瑶，是顾小海的妹妹，我有事问你。” 柳含烟突然抬起了头，眼神空洞，看着就像受了极大的折磨一样，“你是不是送给顾小海一个怀表？是谁让你送的？” “你们为何要抓我，我又没杀人？！”柳含烟突然吼道。 “人没死，自然不是你杀的，可是谁是要害顾小海的人，想必你也知道对吗？不然你就不会说‘我又没杀人？’的话了。看来杀人者另有其人。”杨佩瑶掷地有声的说道。 柳含烟的瞳孔一下子收紧，不可思议的紧盯杨佩瑶，就连身旁的云北南都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神色。 “如果你不说，我也有其他办法找到凶手，到时候你作为共犯，皮肉之苦可是免不了的，你靠身体吃饭的人没了资本，日后可要如何过活呢？！”杨佩瑶循循善诱道，“如果你说了，作为证人自然是受保护的，起码维持你现在的生活是没问题的。好好想想吧柳姑娘，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我猜你本来想通知顾小海的，可惜你晚了一步，只能提醒阿建他们送往正确的医院，以免延误救治，我说的可对？”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谁？”柳含烟颤抖的更厉害的身体突然强撑着站了起了，她在家里被抓来这里，心里明白是受了顾小海被害一事的牵连，但是她以为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一字不说，也拿她无法。可是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明媚艳丽的女子居然知道一切。她顿时害怕不已。 “我说过，我是顾小海的妹妹。”杨佩瑶也跟着站起身来，淡定的笑着。 “好，好，我说！我都说！”柳含烟银牙紧咬，打算吐露一切。 杨佩瑶暗暗的松口气，听柳含烟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