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栋梁之才

    附近没有河流的情况下，水的来源无非两种：地下水和降雨。种子还没种下去呢，降什么雨。就在她思索之际，一块瓦片掉落下来。

    “啪”砸在地上，成了碎片。

    “……”

    什么城主府，还不如住自己的别墅。朱青鸿扶额：“小野，与城主府融合。”

    【是，主人。别墅和城主府融合，融合进度10%，20%，30%……】

    小野分出一团光，光散落四面八方融入建筑。肉眼可见，整个城主府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钻在墙壁、柱子中。

    瓦片翻腾，屋檐耸高。

    残破被修复，格局变化。

    碧色琉璃瓦，熠熠生辉。

    重檐歇山式屋顶恢弘大气。

    檐角走兽栩栩如生，檐下的铜铃随风摆动。汉白玉台阶，雕凤的柱子。一步一景，令人驻足观望，流连忘返。

    待小野提示融合到100%。

    城主府焕然一新。

    大门崭新，一对石狮子圆目威武。

    各处不见一棵枯黄的杂草，只有勃勃生机，美景无双。

    元佑从粮库出来，呆愣住。

    他不确定回粮库，再出来一次。哪怕揉揉眼睛，面前的景象也没改变。

    真的？元佑仔细看，发现连粮库的建筑也已翻新。

    能做到如此，想来只有新城主。

    一路咋舌，他一路回主殿。

    许多他从来没见识过的景色，假山池水，雕梁画栋。

    天色暗下来，廊下的宫灯自动亮起。不似烛火昏黄，十分明亮，与白昼无异。

    元佑走进主殿，灯火通明，好似没有一丝黑暗。朱青鸿微笑抬手：“过来一起用饭吧。”

    好歹部下忙碌一天，不给饭吃有点苛刻。四只机械手臂从屋顶垂下，将两菜一汤摆上矮桌。

    矮桌后放着蒲团，一人一桌。

    元佑惊讶后走过去，看着眼前的饭菜不敢动作。

    朱青鸿坐在主位上，长案红木所制，边上镂空雕刻牡丹和凤凰。

    她静静吃饭。

    平复许久情绪，元佑端碗拿起筷子尝青菜。适当的油盐，蒜蓉提味，入口清甜。

    原来只要肯下功夫，青菜也是美味。元佑就青菜扒饭吃，吃着吃着眼眶湿润，喉头哽咽。

    “城主。”他眼里的泪落入碗里，“以后人人都能吃上如此美味的菜吗？”

    朱青鸿一笑：“当然，更美味的也有。别光吃青菜，肉也要吃掉。不能浪费粮食。”

    “不浪费，我绝不浪费。”元佑用袖子抹掉眼泪，扒完一碗饭也没动那盘红烧肉。

    她无奈。

    他抬头，有些不好意思说：“这盘肉我能端走，和大家分享吗？”

    “随你。”朱青鸿摆摆手。妖魔不能吃，她或许得弄点家畜养起来。

    元佑欢喜深深一拜，双手护着盘子小心翼翼出去。

    朱青鸿含笑，继续吃饭。

    廊下亮堂。

    元佑把盘子藏在怀里，神秘兮兮让一个士兵把大家都叫来。士兵领命，转身很快把人叫齐，包括刚入府的方又安。

    大伙到了，元佑笑眯眯拿出盘子。

    “肉！”大家双眼放光，一个个口水直流。他们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

    “别急，人人有份。”元佑数一数红烧肉的量，见一人一块不够。

    他叫人去厨房拿来菜刀，一群人蹲在走廊分肉吃。不管肥的瘦的，分到手一个个含在嘴里，舍不得咽下去。

    方又安第一次知道肉是什么滋味。

    好吃到恨不得把舌头也咽下去，哪怕此刻死了也值。

    “这盘肉是城主赏的。”元佑大气把空盘子递出去，让他们舔汁，“好好做事，城主亏不了你们。城主下令明天开荒，壹号大哥和贰号大哥给我们保驾护航，不用怕妖魔。”

    “真的？太好了！”士兵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开荒种粮食，有收获就不会再挨饿。

    “所以明天除了值守的人，都给我去种地。”元佑一拍士兵的脑袋，“偷懒就没饭吃。”

    “开荒是天大的好事。谁敢偷懒我第一个踹死他！我们盯着，偷奸耍滑的赶出去！”

    “对！赶出去！好不容易来个好城主，带我们过好日子。不能让城主寒了心。”

    士兵们一个个慷慨激昂，对新城主有了另一份敬畏。实力上的畏，饱含希望的尊敬。

    “把碗还来，城主的东西想私藏？”元佑朝一个士兵伸手。

    那人笑笑，把怀里的碗拿出来。

    他们哪见过如此白璧无瑕的瓷器，百姓多用陶碗。这种好东西，他们一生也用不上一回。

    “眼皮子浅成这样。跟着城主，以后这些好东西少不了。”元佑一本正经，“还有肉吃。”

    “对，有肉吃。”所有人认真点头。

    自始至终他们皆蹲在走廊，没有半点形象。

    廊下的宫灯依旧明亮。

    主殿内。小野投影走廊上的一幕，朱青鸿边吃边看。

    “明明是他自己讨的赏，却把功劳算在我身上。”朱青鸿吃饱放碗，“真有意思。”

    【主人，已放出水源探测器。此方地下水不多，没法维持整座城的饮用需求。如今城中的几口井，井水正在枯竭。结合环境计算，应当是许久没下雨导致的。】

    “下雨吗？”朱青鸿喝柠檬水，“计算天气，看看什么时候适合人工降雨。”

    【是，主人。要盘活整座城，还需固定的水源。是否派出飞行摄像头寻找河流？】

    朱青鸿关掉投屏：“以天崇城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派出飞行摄像头探索附近的地图。”

    【好的。主人，明日开荒，请选择种子。小野建议种玉米、红薯、土豆。】

    玉米、红薯、土豆饱腹，相对耐旱。朱青鸿接受建议，定下这三样的种子。

    这边刚定，元佑过来还碗。

    他恭恭敬敬把碗放在桌上，开始禀报粮库里粮食的数量。

    “收容难民和奴隶后，我城人数接近七百。”元佑把记录好的册子递上去，“库里的粮食不多，哪怕一天大家只吃一顿。一个月后粮食也不够。时间太短，粮食收不上来。”

    朱青鸿看看详细记录粮食的册子，种类、重量一目了然。

    她点点头：“我自有办法。”

    城主如此说。

    元佑放下心：“还有一件事。城主，奴隶的镣铐是否打开？”

    “不打开怎么干活？”朱青鸿不解。戴镣铐能干多少活？

    妥妥拉低工作量。

    元佑跪下，双目满含敬意道：“多谢城主恩典。奴隶从出生便戴镣铐，可能一辈子也取不下来。城主慈悲，允许他们褪去镣铐，成为子民。我替奴隶们感谢城主大恩。”

    朱青鸿笑看元佑，并不在意他的小算计。对外他估计不会说是自己讨来的恩典，而是城主善心大发。如此良臣，时时想着为主人收拢人心。

    不贪一点功，不图一点利。

    栋梁之才啊。

    朱青鸿面露满意：“小野，给他一只机械鸟。元军师，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一只形似麻雀的鸟凭空飞出，落在元佑肩头。它歪歪头，活灵活现，谁能看出是机械。

    “通过此鸟，无论身在何方你随时可与我通话。”朱青鸿起身，上前扶起元佑，“开荒完成，再调壹号给你当护卫。你好好保重，亲眼看着我实现你梦里的景象。”

    “城主……”元佑受宠若惊。

    梦里的景象，粮食富足，国泰民安，万民归心。

    他双眼一热。

    若真能看到那种场景，万死不辞。即便刀山火海，他也甘愿去趟。

    朱青鸿拍拍元佑的肩：“开荒结束后，将女子和男子分开。男子建设城池，女子织布缝衣。我可不愿见自己治下的子民衣衫褴褛。具体怎么安排，你抽空拟个章程出来。”

    “是。”元佑领命。

    当妖魔不再是威胁，只要辛勤劳动，他们就能活下去。

    “城中房屋规划好，谁住哪个屋必须固定。”朱青鸿走到门口，“最近天气不算冷，让他们先忍忍。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段，以后会好的。劳烦你多走走，安抚人心。”

    “元某职责，不敢称辛劳。”元佑朝朱青鸿一拜，“城主思虑长远，非我能及。”

    挺会拍马屁。

    朱青鸿狡黠一笑：“既然你自知见识有限，该多读书。机械鸟有查询资料的功能，储存许多书。闲暇时你多翻阅，增长知识。丰富自己，造福更多人。”

    “是。”元佑不由看向肩上呆呆的鸟。

    书，知识，他很需要。

    他学识有限，被困一城。

    若能学到更多，便能更好辅佐城主。让天崇城尽快富饶起来，让大家再不用挨饿。

    “明日我一同去开荒。”朱青鸿看看天上月亮，“你忙了一天，下去休息吧。”

    元佑行礼，退下。

    这一天对他而言发生很多事。

    城主死亡，新城主登位。

    妖魔攻城，收容百姓。

    他回家并非马上睡下，而是点亮油灯写章程。得遇明主，必不负所托。

    城中。

    难民和奴隶寻找住的地方。天崇城空房很多，他们挑挑拣拣。

    无破损的，有被褥的。

    挑好屋子，闻着霉味他们躺下。从未如此安心，寂静美好。

    肚子虽然饿，忍忍便过去了。

    早习惯饿的滋味，现在不过寻常。

    听说明日开荒给吃的，有吃的让他们做什么都行。有吃有睡，此生追求分外简单。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幸福。

    城墙上。

    值守的士兵打哈欠。看到高大的壹号和贰号，他们十分有安全感。

    壹号和贰号突然抬头，双眼死死盯着前方。而后他们跃下城墙，冲入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