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香 第十三章 第一支香
第二天，时曼香刚走到店铺门口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和父亲交谈。 “吴佳琪？”时曼香叫住那与父亲交谈的身影。 “学姐！”吴佳琪看见她到来开心地叫道。 时曼香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子，她身上有一种让人不自觉亲近的感觉。 “你一个人吗？” 时曼香四处观察着，发现并没有房天绾的身影，要知道昨天她和云逸可是把她气得够呛。 现在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她。 “我一个人来的。”吴佳琪眨了眨眼。 “这个女孩子说要和我学制香。”时天磊见时曼香认识，“曼曼，又是你认识的？” 时曼香点点头，拍了拍吴佳琪肩膀：“之前去学校宣讲的时候她找过我。” “学姐，我现在有时间学习制香了，我可以吗？” 吴佳琪带着诚恳又坚定的眼神看着时曼香。 她看得出来吴佳琪害怕自己拒绝她。 “小姑娘，不是我们不想教你，是我们现在有点难处。” 时天磊不愿误人子弟，明明白白告诉吴佳琪他们现在的处境。 “我知道啊。”吴佳琪眼神略过时曼香，“所以我才来学制香，现在没有那么多人和我抢了吧。” 吴佳琪带着天真的笑容：“叔叔，我家里人其实也很喜欢香，我今天也想在你这里买一点。” 这几天，店铺一个人也没有。 时曼香眼见着父亲越来越消瘦，听母亲说父亲最近晚上吃不下饭睡不着。 如今吴佳琪的到来，可以说是给父亲打了一针强心剂。 “姑娘，你真的要学制香？” 时曼香看着父亲原本灰暗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吴佳琪点点头，甜甜笑着：“是的！” “好，好，曼曼快把小姑娘带到店里，我去拿样东西。”、 时曼香看着父亲那激动的背影：“谢谢你。” 她知道吴佳琪是来帮她的。 吴佳琪挽上时曼香胳膊：“学姐，该我谢谢你。” 时曼香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吴佳琪朝时曼香伸出手，晃动着手腕上的一串手链。 时曼香疑惑地看着这串手链。 “学姐还没认出来？”吴佳琪笑着问道。 时曼香为难地看着吴佳琪，摇摇头。 她确实不记得了。 “三年前我刚上大一，有天晚上房天绾非要带我去酒吧，那是我第一次去。” “我不习惯那么喧闹的地方，于是偷偷一个人溜出来，没想到遇见两个搭讪的流氓。” 时曼香听着吴佳琪的讲述，脑海中的记忆渐渐被唤醒。 她好像有点影响了。 那天她为和余博为了结婚的问题吵架，跑到一栋无人的烂尾楼里。 那个时候的她一边被身上压着的枷锁喘不过气，一边与余博谈论结婚的事情。 她为了暂时逃避一切，独自一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然后...... “那天要不是学姐你，我恐怕凶多吉少。” 吴佳琪说完，时曼香回忆起了全部。 那天她心里非常烦躁，有火气无处宣发。 没想到刚进烂尾楼，空旷的烂尾楼传来救命的回声。 时曼香最开始以为是幻听，但是越听越不对劲，于是顺着声音找去。 来到烂尾楼三楼，走过一个转角，时曼香看见有两个男人正试图对一个女生不轨。 那画面一下子点燃了时曼香的原本就带着的怒火。 旁边有烂尾楼的遗留下来的材料。 她想都没想挑了一根称手的，扛起就向那两个男人冲过去。 那时候的她愤怒占据她的理智，她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打赢。 不过还好，那两个男人也是喝得烂醉，她只是轻轻用力敲了两棍后，两个男人就没力气了。 时曼香还记得，那天是她第一次进警察局做笔录。 两个喝的烂醉的男人事后都不记得被她打过。 “原来那个女生是你啊。” 时曼香咽了咽口水，那是她这辈子最彪悍的时候。 吴佳琪点点头：“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没想到后来在学校论坛上看见你。” “我想来找你学香，但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开班，结果后来就得知你不做香了。” 吴佳琪低垂着脸：“那天我不小心撞了你，最开始我没认出来学姐你，还是看了你离婚证的照片才发现是你。” 时曼香回想了一下离婚证那天的自己，确实和当初扛着钢筋想都没想冲进去救人的自己相差甚远。 “我当时想留在原地等你的！”吴佳琪抱着手有点愤愤不平，“结果云逸不让我留下来，房天绾喜欢云逸，也不准我和他一起。” 吴佳琪皱了皱鼻头：“还好我后来跟着云逸去了宣讲会，否则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学姐！” “你跟着云逸？”时曼香疑惑地问道。 吴佳琪听到这个名字不满道：“云逸那家伙，闷声发大财。” “之前从未听过他喜欢香，那天却突然要去藏香宣讲会，房天绾没时间便让我去盯着他。” 时曼香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番故事，一时间也哭笑不得。 这群年轻人在演什么电视机吗？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云逸？”时曼香看着门口逆着光的人惊喜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吴佳琪不服气，“本来是呀，在遇见学姐前，从未听过你喜欢香！” 云逸走进店铺看了眼吴佳琪后询问着时曼香。 “她来干嘛？” 时曼香面带笑容从容不迫：“和你一样。” 云逸皱起眉头侧目再次看向吴佳琪。 吴佳琪被云逸盯得往后退了一步。 “不行。” “啊？”吴佳琪被这句话整懵了，试探问道，“你是指那件不行？” “拜她为师。”云逸指着时曼香，“她要教我，没空教你。” “我......”吴佳琪鼻子都要气歪了，指着云逸对时曼香道，“学姐你看见了吧，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时曼香看着眼前两人打趣道：“你俩到底是熟悉还是不熟悉？” 吴佳琪摇摇头：“不熟悉，要不是房天绾我才不愿意跟着他。” “那你现在怎么不跟着她？” 云逸站在时曼香身边嫌弃地看着吴佳琪：“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诶？不是。”吴佳琪不理解自己那里得罪云逸，“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学姐是你一个人的啊！” “是啊。” 云逸回答得又快又理所当然，把吴佳琪怼得哑口无言。 “怎么这么吵？” 时天磊掀开幕帘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 “云逸你也来了。” 时天磊看见铺子里的三个年轻人：“热闹点好，热闹点好。” “爸你这是。”时曼香认出了父亲手上的木盒子。 那木盒子中放着的是他们家每一代制香人做的第一支香。 “小姑娘，这是我做的第一支藏香。”时天磊从木盒子中拿出一只藏香，“我现在送给你，就代表你是我的传人，将来你做成第一支藏香的时候也会放在这里面，直到你给下一个传人。” 吴佳琪呆在原地，迟迟没有接过那支香。 时曼香拍了拍她肩膀：“这是我们家独有的传承仪式，要知道一个家族的藏香一般不外传的。” 吴佳琪眼眶泛红，眼含热泪看了眼时曼香点点头，珍重地接过那支香。 “师傅，我会好好保存，也会好好学的！” 这是最好的结果。 时曼香看着吴佳琪接过父亲的香，她原本担心她去香格里拉这段时间父亲会没人陪伴。 现在看来她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 “我呢？” 云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时曼香摸了摸鼻子，嬉笑道：“我的香在我家被我爸裱起来了，所以没有。” “噗。”吴佳琪对着云逸骄傲地抬了抬头，拿着香挥了挥，“你没有。” 时曼香错开云逸审视的眼神看向别处。 “谁说没有？” 时天磊的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只见时天磊从那木盒子中拿出一根非常短弯弯扭扭像是燃烧过的香。 “这才是曼曼的第一支香。” 时曼香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云逸接过那支香，眼神温柔地看着手心中的那支香。 “这是曼曼百天的时候，她莫啦握着她的手用牛角画出的第一支香。” 时天磊的解释给她巨大的震惊。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莫啦就是在她百天后不久去世的。 时曼香走到云逸身边，拿起他手掌心中的那只短香。 原来莫啦曾握住她的香，教她画出了人生中第一支香。 这是她对世界的雏形。 是莫啦对她的希望。 云逸握上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这个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时曼香摇摇头：“既然规矩是这样，那你就拿着。” 她将那支香放回云逸手里。 “对啊，云逸，去香格里拉后好好跟着曼曼学，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收获的。” 云逸眼神负责，面上带着一些难色。 时曼香上前握住云逸的手：“放心吧，我会认真教你的，哪怕你一点制香天赋都没有，我也会将你教成大师！” “知足吧你。”吴佳琪来到他们身边。 云逸看着时曼香握着的那只手，眼眸微怔，再次抬眼看向时曼香的时候，一瞬间她觉得云逸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 随后云逸反手将她手握在手里。 淡淡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