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请自入就是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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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的老宅,耳房坍塌的废墟前。 身强力壮的去前头搬东西救人了,剩下的揣了一肚子的好奇,围成圈往里探头。 老太太倒在地上哭得嘶声力竭:“我的儿啊!” “你要是出了啥事儿,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儿啊!” “是你!一定是你!”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爬起来揪住时野空荡荡的袖口,破声怒吼:“一定是你害的!你就是想害死他!” “我呸!” 戴红柳甩开她的手,冷笑道:“这话说得倒是蹊跷。” “我们一家都在新屋那边干活儿呢,耳房塌了本来也碍不着谁,谁知道那黑心眼的为啥偷摸蹿进去。” “梁子自己坍下来砸的人,关我男人啥事儿?!” “你不是说他在家读书么?怎么读书读到这儿来了?” “我……我咋知道!” 老太太眼里闪过慌乱,不依不饶地说:“好好的梁咋突然就塌了?就是你们害的!我……” “好了!” 村长黑着脸说:“青天白日的,偷摸进了别人家的就是贼!你……” “谁说我三哥是贼?!” 时小姑心急地喊:“那银子本来就是我们的,拿回去有啥错?!” 她喊得掷地有声,可这话听着却太不要脸。 都定好了的事儿,背着人还来回首偷。 这也太无耻了! 人们鄙夷唏嘘声渐大,老太太掐了时小姑一把,咬牙说:“总之我儿子要是出了半点岔子,我跟你们没完!” “我……” “救出来了!” 废墟里的大叔一出声,老太太就冲过去抹着泪喊:“娘的命根啊!” “三哥!” 她们哭喊着扑了过去,惹得边上的人不断翻白眼。 村长皱着眉问:“人咋样?” 大叔拍了拍身上的尘,撇嘴说:“这小子运气好,倒下来的梁子只是压了左腿,没伤着要命的地方。” “大约是疼晕过去了,找大夫瞧瞧就行。” 得知不会死,村长顿时就不着急了。 他说:“帮着把人抬回去,剩下的让她们自己料理。” “只是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了,上岭村是个清净地方,不论是谁家,都不许出偷鸡摸狗的混账事儿!” “今儿有些人是受了天罚,我就不追究了,可要是往后再有这种不请自入的事儿,那村里就容不得他了!” “走!” 村长一声令下,老太太和时小姑绝望之下哭得就更大声了。 银子没找到,还折了一条腿。 这事儿跟谁说理儿去啊…… 村长把时野和戴红柳一起薅走,不放心地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家新屋的院墙还是矮了,再加一截吧?” “对对对,是应该再加一截,必须加!” 回到新屋这边,没赶去看热闹的人翘着脑袋问:“咋回事儿啊?” “快来个人说说!” 戴红柳带着余怒被大婶们拉了过去,糯宝坐在小凳子上竖着耳朵认真听。 时野从时二哥的身边走过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儿子。 干得漂亮!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时小叔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 故而他被压断了腿的悲惨就只能是个没人同情的笑话。 老太太和时小姑守在床边嗷嗷大哭,新屋子这边盖得热火朝天。 转眼过了五日,屋顶终于落成。 青砖明瓦,前院秀气,后院宽敞。 三进三出的构造不光是有敞亮大气的堂屋,还足足有八个住人的房间,边上两个耳房专门用来堆放粮食。 村长身为最重要的全程监工,看着来之不易的成果满意得脸上乐出了花儿。 “不错不错。” “新房要人来暖,我看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儿人多,在门口炸挂鞭直接搬进来得了!” “哈哈哈,正好咱们搭把手还能蹭顿乔迁的席!” “哎呦,嫂子你这话说的,我就是不搬,也不能缺了你那口吃的啊。” 戴红柳笑得合不拢嘴地说:“承村长的吉言,咱们今天就搬!” 有修祠堂和盖书院的事儿在前,搬家这日门前空前的热闹。 村里能来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讲究些的特意用红纸包了礼金,没送礼金的,拿几个鸡蛋或是一捆自家地里的菜也算份儿心意。 再不济些的,拿着自己的家伙什挽着袖子就来帮忙,只要是人到了就算是齐。 因为人太多坐不下,时野索性去借了几张大圆桌,从院子里支开桌子流水似的摆出去,来人凑满一桌就直接开席。 桌上的人换了好几波,吃完的也没走,扎堆坐着唠闲磕,说笑声传出去老远,惊起了林中栖鸟,也狠狠地扎了某些人的心。 老太太看到在门口踮脚探头的时小姑,恼火道:“不进去伺候你三哥,你杵着当望门神啊!丢人现眼的贱骨头!” 时小姑踹了一脚门板,抱怨道:“丢人的是我吗?” “要不是三哥出的馊主意,还被抓了个正着,村长至于来警告咱们不许过去么?不然我也能过去吃……” “眼皮子浅的蠢东西只晓得吃!”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说:“你三哥都啥样了,你还有心思惦记吃!” “滚开!” 她疾风骤雨地吼完了闺女,进屋看到断了腿的宝贝儿子,马上疾风化春雨,心疼得抹眼泪珠子。 “儿啊,你快把这碗骨头汤喝了。” 时小叔低着头没动,阴沉沉地说:“娘,你把舅舅家的二虎叫来吧。” 老太太对他的话就没有不应的,这次却罕见的有些迟疑。 “二虎性子糙手上也暴,喝了酒就喜欢跟人干仗,一直都是个喜欢惹祸的,你……” 时小叔突然暴怒:“我就是想找他来陪我说说话,不然让我跟外头那个死妮子说吗?她一天除了会气我还会说什么?!” “好好好,你别急啊,不就是想找二虎吗?我明天就去!” “你好好养着,想找谁都行!” 老太太说着也等不及明天了,拎上个篮子就连夜出门去找人了。 时小叔看着吊在床头不能动的左腿,恨得险些咬破了满嘴的血肉。 他已经记不清那天的情形了。 可这不重要。 要不是时野宁可把银子拿去送给外人都不分给自己,他也不可能会因此被砸断了腿!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一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