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比不过一个孩子?
他有想过会有不少大臣勇于出列请立太子,然后父皇仍然坚持暂不立太子;他也有想过没有大臣出列请立太子,然后这次大朝会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但是李泰却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竟然直接立了晋王为太子!虽然之前就有猜测父皇也在考虑立李治为太子,但是他也只是以为父皇只是有考虑,还没有做下决定,他以为他和李治会有一场漫长的战争,正想着攻讦打击李治,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李泰心里十分的愤懑,十分的不甘,十分的憋屈,十分的耻辱……哪怕输给李承乾,输给李恪,他也认了,可是输给李治,这让他尤其不能接受,因为李治只是一个小屁孩啊!他,堂堂魏王,朝野称赞的贤王,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屁孩呢? “李治不过是个孩子,父皇怎么能立他为太子?难道朝中的大臣们就没有反对吗?” 李泰有些不甘的喝问道,侍卫战战兢兢道。 “谢大人等当然竭力反对,只是大朝会的大多数朝臣都赞同,谢大人等人的反对声完全就淹没在了赞同声里!” “这些两面三刀的东西!” 李泰怒不可遏,回想当初那么多大臣觍着脸来递拜帖,如今却又在朝堂上见风使舵的赞同立李治为太子,简直无耻!太无耻了!这见风使舵未免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的功夫啊,竟然转头就去舔李治去了!这群伪君子真是靠不住!就在李泰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侍卫战战兢兢的接着道。 “而且圣人还,还说,还说……”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事已至此还能有更糟糕的消息吗?还不快说!说!” 李泰气道,侍卫战战兢兢道。 “圣人还说,要殿下离京就藩!” “什么?离京就藩?!” 李泰蹬蹬退后了两步,失声大叫,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离京就藩的那一天,因为他是母后所出的嫡子,深受父皇和母后的宠爱,怎么可能会离京就藩?之前李承乾的心腹也曾经抓着这点不断的攻讦他,想赶他离京就藩,却从没有成功过,如今,父皇不但要立李治为太子,还要他离京就藩,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父皇和母后就那么宠爱李治吗?就在李泰感到绝望的时候,萧德言、谢偃等人步履匆匆的走来,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前几天他们还觉得自己将会是从龙之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结果才几天过去,情势竟然急转直下,正因如此,才更让人受不了,若是一直都没有希望,大家也都习惯了,可是从充满希望瞬间到了绝望的境地,这才更让人不甘。 “殿下!” “殿下!” 李泰两眼发红的看着他们,怒声道。 “你们都知道了吧?是李治被立为太子,本王都要被逐出长安了!” 萧德言沉声道。 “殿下,之前李承乾被立为太子,然殿下志向高远,一直都不曾放弃,如今就算晋王被立为了太子,不过情形又回到了之前罢了,难道殿下要就这么放弃吗?” 李泰有些绝望道。 “不放弃又能如何?本王都要被逐出长安了,还能有什么机会?本王竟然输给了李治!本王竟然输给了一个孩子!本王成了一个笑话!朝中的大臣们,甚至市井百姓都会笑话本王!” “殿下言重了,父母偏爱幼子也是常有之事,旁人又怎会笑话殿下?旁人只会觉得不公,殿下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谢偃连忙劝说道,如果连李泰自己的都放弃了,那就真的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蒋亚卿语重心长道。 “还请殿下一定要冷静啊!” “冷静?你让本王如何冷静?本王都要被逐出长安了,本王还怎么冷静?” 李泰激动道,萧德言沉声道。 “虽然圣人在大朝会上说要殿下离京就藩,但是旨意毕竟还没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殿下留在长安,只要殿下留在了长安,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李泰握着拳头点头道。 “对,留在长安,本王绝不能离开长安去就藩!” 谢偃沉吟道。 “圣人和皇后娘娘一直都十分宠爱殿下,不舍得让殿下离京就藩,哪怕很多大臣上书劝谏也没用,如今,圣人怎么会让殿下就藩呢?一定是有人鼓动圣人!” 李泰点头道。 “你说的对,一定是有人鼓动,不然父皇绝不会舍得让本王离京就藩!” 是李治吗?小小年纪的李治根本就不可能想的出来这样的釜底抽薪之策,谁能对父皇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劝得动父皇让他离京就藩?谁能想得出这么绝的计策?答案显而易见!李泰恨声道。 “一定是李庸!一定是李庸!这个骗子!这个大骗子!之前本王还亲口问过他会不会帮本王,他还口口声声说会帮本王,结果竟然这么对本王!” 萧德言连忙道。 “殿下,现在不是追究谋害黑手是谁的时候,而是要一定要让圣人收回成命,只要殿下留在长安,那一切还有可图,随着晋王渐渐长大总要离开深宫,总会犯错!” 李泰这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连连点头道。 “对,对,现在最要紧的是要父皇收回成命,本王这就入宫去,这就去求父皇和母后!” 说完,李泰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谢偃连忙嘱咐道。 “殿下,若有必要,殿下不妨痛哭一场,就说舍不得父皇和皇后娘娘,尤其是皇后娘娘一定会心软的!” 李泰一边大步流星的走,一边摆了摆手,这些事还用得着他们教了吗?哭这种事他最擅长了,离开了魏王府,李泰着急忙慌的带着侍卫入宫,这一路上行进,他感觉路上的行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仿佛在指指点点一样,他们一定是在嘲笑,嘲笑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孩子!越想李泰心里越觉得愤懑,越觉得憋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还比不过一个孩子吗?其实大朝会的消息也只是刚刚在官员之中传开而已,根本就还没有传到市井,路上的百姓根本就不可能议论魏王,他们不过是堂堂亲王走过所以好奇的打量两眼罢了,宫门前,侍卫们连忙迎出来见礼。 “见过魏王殿下!” 大朝会的消息在宫里飞传,他们倒是早就知道了,不过他们也不敢流露出任何异样,即便是魏王做不了太子,那也是显赫的魏王,是皇帝和皇后嫡出的皇子!谁敢流露出任何的异样?甚至他们执礼比之以前还要恭敬!然而李泰的脸色却愈加的阴沉,他分明觉得刚刚这些侍卫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这些混账!全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全都是些见风使舵的混账!啪啪!李泰连挥了两鞭子,怒喝道。 “还不给本王滚开!” 侍卫慌忙避开,看着李泰扬长进宫,立政殿,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启禀娘娘,魏王已经入宫了。” 事实上,长孙皇后早就预料到魏王会入宫哭诉,旁边的李治和兕子听了都禁不住心中一紧,有些怯怯的看着母后,长孙皇后安慰似的抱了抱他们,然后笑着温声道。 “母后有些话要对哥哥说,雉奴你带着妹妹去找豫章姐姐玩好不好?” 李治听了连忙答应一声,然后拉着妹妹乖巧的离开了,在他们离开没多久,李泰就圆滚滚的来到了立政殿。想到这一路上那些嘲讽的眼神,李泰就觉得特别的委屈,刚刚走进大殿,李泰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母后!母后啊!” 李泰一路哭着直奔后殿,看到母后正坐在软塌上慈爱的看着他,李泰顿时就崩溃了,太委屈了!太憋屈了!李泰扑倒在长孙皇后身边开始嚎啕大哭。 “母后!父皇要儿臣离京就藩!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儿臣舍不得父皇,舍不得母后啊!母后,儿臣不想离开长安啊!” 长孙皇后听了轻叹道。 “母后也不舍得你离开长安,可是亲王离京就藩这是规矩,之前因为怜惜年纪小,所以你父皇才一直留你到了现在,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母后和你父皇也能放心的放你去就藩了。” 李泰哭道。 “可是儿臣舍不得父皇和母后啊,儿臣若是见不到父皇和母后,一定会哭的肝肠寸断!母后,如今朝中已经没有人上书再要儿臣离京就藩,儿臣有痴肥之症,还要太医诊治,还请母后劝说父皇,让儿臣留在长安,和父皇、母后共叙天伦之乐!” 长孙皇后微微摇头道。 “母后也不想你离京,可是亲王离京就藩这是朝廷的规矩,是规矩就要遵守,而且以后逢年过节,你父皇会准许回京几日。” 以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京?而且还只准许回京几日?李泰听了心里更是愤懑,嚎道。 “母后,父皇为什么要儿臣离京就藩?儿臣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儿臣知道,那人一定就是李庸!就是他挑唆父皇让儿臣离京就藩,母后不要被他蒙蔽了啊,他这人居心不良啊!” 长孙皇后听了不由抚额,她都不明白李泰为何会说出李庸居心不良这样的话来,如果不是李庸,李承乾都不可能活下来,李庸怎么能算是居心不良?还没等长孙皇后说话,外面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李二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沉声道。 “离京就藩的事,李庸连提都没提过,没有人劝过某,是某自己下的决心,你就不用再胡乱猜测了!” 李泰听了不由懵了,自从知道后他就以为一定是李庸进的谗言,没想到父皇却说不是李庸在挑拨!没有人挑拨,就是父皇自己想让他离京就藩!这怎么可能?这确实太让人难以相信了,但是他却不得不相信,因为父皇不可能在这上面撒谎,也就是说,真的不是李庸进的谗言,但是,这却更让李泰感到绝望,李泰嚎啕大哭道。 “父皇,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父皇一定要赶儿臣离京就藩!儿臣真的舍不得父皇和母后啊!” 李二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没做错什么,是朕错了!是某对你太宠溺了,这才让你对储位有了野望,也是朕对你太宠溺了,才逼得高明谋反,所以高明谋反,其实某其实也有责任,皇子成年之后离京就藩这是朝廷的规矩,某就不该破了规矩。” 为什么他不该对储位产生野望?李泰十分不甘的问道。 “大哥谋反被废,儿臣也是母后嫡出,为何儿臣不能对储位产生野望?儿臣比雉奴还要年长,儿臣比雉奴雉奴更有资格被立为太子,父皇,儿臣到底哪里不如雉奴?” 李二沉声道。 “高明谋反,你是怎么做的?你想让他死!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兄弟之情吗?” 李泰哭道。 “父皇,儿臣心里当然有兄弟之情,儿臣心里也很悲痛,可是谋反是死罪啊!这是大唐的律法啊!” 李二沉声道。 “那成年的皇子离京也是大唐的律法!你又何必来宫里哭诉?” 李泰听了不由语塞。 “大哥,大哥,不是被圈禁了吗?” 李世民叹道。 “还有雉奴,某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来恐吓雉奴!青雀啊,你打算怎么对付你这个只有几岁的异母同胞的亲弟弟啊?你心里就一点兄弟之情都没有吗?” 李泰听了也隐约明白了自己输在哪里,他连忙哭道。 “父皇,绝非如此,儿臣向来都疼爱弟弟妹妹,儿臣只是跟雉奴开个玩笑而已!” 长孙皇后轻叹道。 “你知道你父皇想立雉奴为太子,就跑宫里来恐吓雉奴,可你知道吗?雉奴从来没想过争太子,哪怕是知道了你父皇要立他为太子,还想着将太子让给你,今天大朝会后,雉奴听说你父皇要让你离京就藩,想要你留在长安,你们兄弟三人,雉奴或许不是最聪明的,却是最宽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