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悲歌 第十三章你比我更疯

    苏合是乌仁部的族长。乌仁部的牧场位于草原中西部，那里水草肥美，牛羊成群。乌仁部有三千人，族中人多善于骑射。这一次响应国师萧燕然的号召，苏合带上了族内近半的勇士南下。

    苏合是知道那凉州大王的厉害的，十余年前他跟随北牧的可汗跟那位凉州大王打过一场。那一战十万草原勇士葬身在了凉州。并且这十余年草原再也没敢来凉州。

    那日，萧燕然告诉他，大明国的皇帝死了，他们的凉州大王去了圣京城争权。凉州现在就是个扒光了衣服的姑娘，可以随意蹂躏。萧燕然是北牧的国师，十分有威望。苏合当然相信他。

    虽然现在那位凉州大王不在了，但是随时能够回来。这次西进小王子喊来了十余个部落，近三万人，这么多人，大明国就算再蠢也会让那位凉州大王先回凉州的。

    苏合只想来打个秋风，可不想让自己部落的勇士和这位凉州大王硬拼。所以他要趁着这位凉州大王没回来前，先到凉州抢一些就走，因此他没有先到一百里外的营地和这次南来的统领小王子会合。

    为了给凉州一个出奇不易的效果，他放出了游骑，专门猎杀来往的商旅和平民。只是他们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刚到凉州边境就碰到了一支百人的骑兵队伍。

    苏合暗叹一声晦气，知道自己这次很难先抢到什么了。不过他也没在意，虽然被发现了，但是对方只有一百人，他最多带着族中的勇士退走就是了。他这次可带来了一千人，难道还怕了那支百人的骑兵队伍。

    苏合刚命令众人停下战马，准备收拢队伍，和对面较量一下。可是对方居然冲锋了，一百人对着一千人冲锋？对方主将是不是疯了？

    来不及细想，苏合立刻让人继续收拢队伍，自己则带着部分的族中勇士迎战。苏合要让这不知哪来的小家伙知道他乌仁部勇士的厉害。哪怕只有一部分人，也不是这一百骑兵可以打败的。

    李明义可没那么多的想法，他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王明义这位明理大将军可不是。他可是实打实的和南蛮打了五年。手下的这群士兵也都是寒衣老卒，一直是王守一的亲卫队。王守一将他弄回寒衣军团后，就直接将自己的精锐卫队丢给他，单独组建了一个营。

    只是明理大将军明显没有想按照原计划行动，在冲到一半时，王明义直接稍微调转了方向，直接插向了对方中央军阵。

    “草，老子就知道。”李明义大骂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一百步，双方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乌仁部的勇士直接弯弓搭箭射出了第一轮箭。双方马速已经到了最大，速度太快，大半的羽箭都没有射中寒衣军团的军阵。少数射入的也没有射穿寒衣军团的纸甲。

    七十步，王明义率领的这支百战老兵开始反击，百余支弩箭飞出，狠狠地扎进了乌仁部的军中，十余人坠下了马。

    三十步，乌仁部的勇士还没来得及射出第二根羽箭，又是一排弩箭射出。在乌仁部军阵中射出了一个缺口。一人双弩，寒衣精锐标配。

    乌仁部的勇士开始反击，只是双方距离太近，很多人开始换刀。零星羽箭仍然没有对这支寒衣精锐造成太大的损失。

    十步，李明义举起了自己的长枪。

    双方军阵开始了第一次接触。李明义跟在明理大将军的左边，没有任何表情，手中长枪狠狠地插入了一名乌仁部族人的胸膛，直接将他挑飞上了天。他手中长枪一抖直接将那人的尸体从枪头上甩开，而后刺向了另一人。

    枪法是李明义五岁开始学武时，学的第一门武艺。这门枪法是王家祖传，专门用于骑战。这门枪法简单、粗暴、难精。李明义今日用出来，却感觉十分顺手，只觉得男人就该如此。

    同样的枪法不同的人用起来却是根本不同。王明义手中长枪飞舞，根本没有一合之将。马速不减，手中长枪抖出一个又一个枪花，将一个又一个乌仁部勇士刺下马来。快、狠、准，一招致命就是他此时枪法唯一的招式。根本看不出任何王家枪法的影子。

    在乌仁部阵中的苏合有些惊讶，对面那支百人队太过精锐了，虽只百人但配合默契，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少年，手中的长枪让他想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数十年的征战给了苏合经验，但也让他渐渐地失去了勇气。不过，现在也不是该害怕的时候，他带着身边的亲卫队向着那少年迎了过去。只要将对方的马速降下来，那么两翼收拢的骑兵就能合围，这群人少的骑兵，就算再精锐也只能等死。

    苏合明显小看了少年的勇气。

    明理大将军丝毫不觉得自己人少，直接往苏合的帅旗杀了过去。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衣着华丽、一看就是首领模样的人挑下马来。

    王明义手中长枪连挑，一连挑飞了三名苏合的亲卫，却依然不觉得疲劳。再又挑飞了一名亲卫后，王明义终于可以和苏合面对面了。

    双方打马相遇，王明义手中长枪抖了个抢花，直刺苏合胸口。苏合十分老辣，手中长刀往上一挑，直接击飞了枪尖，长刀顺势就砍向王明义握枪的手。

    关键时候王明义直接松开握枪的右手，马背上一个铁板桥，让开了苏合的一刀。正当苏合暗道可惜之时，又一杆长枪迎面而来。此时他长刀在外，根本来不及发力，只能顺势砍向那握枪的骑士的胸口。

    不知是因为那骑士武艺一般，还是太过年轻，过于紧张了，居然一点都不防守，直接无视了他的长刀。苏合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拼着受伤也要让刀砍到那少年。

    那骑士的长枪很重，很准，苏合虽然勉力躲闪，但依然被他结结实实的刺中了肩膀。苏合的长刀也砍到了少年的胸口，只是他只觉砍中了一块铁板。竟然砍不进分毫。

    这少年的护甲好奇怪，这是苏合第一个想法。然后那少年居然弃了长枪，单臂将他抱下了马。

    “你大爷！”王明义放慢马速，看到了后面自己的弟弟单臂擒住了苏合。大骂了一句，拔出了腰中的长刀，转身一刀砍下了苏合的脑袋。

    “你居然抢人头。”李明义大骂这个毫无廉耻的兄弟。

    王明义没有搭理他，喊道：“别废话，先冲出去再说，不然都要死。”

    兄弟两人各自拿着刀与剑，又一次提起了马速，带着寒衣精锐向外冲去。

    乌仁部的族长被杀，剩余的人一下子起了分歧，有人提刀向两兄弟冲来，有人选择逃跑。阵型一下子混乱起来。

    明理大将军抓住了这个混乱的时机，带着众人冲出了军阵。后面这段路李明义成为了枪尖，一路居然不避箭矢。乌仁部射来的箭矢和刀剑都未能刺穿他的铠甲。

    这一番交战太快，乌仁部的队伍还没有完全收拢，寒衣精锐们就冲出了对方军阵。王明义没有管追过来报仇的牧人，脱离了与乌仁部的接触。

    当剩下的寒衣精锐到达了一座缓坡上时，一清点人数才发现只死了十三人。

    站在山坡上，王明义首先看了一眼李明义身上破烂的衣服和衣服下露出的盔甲，问道：“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甲？居然这么耐揍。”

    李明义也没藏私说道：“木甲。鲁工堂的一位长辈做的，寻常刀剑无法入甲分毫。”

    “你大爷！还有吗？给我来一套？”王明义问道。

    “没有了？”李明义忽然一指坡下的乌仁部说道，“下面乱了，有的打。”

    王明义一看，果然看见乌仁部中央混乱不堪，收拢的队伍又开始溃散开来。有人想要继续追，有人想要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一次冲阵虽然乌仁部死了族长，但其实人数损失不多。

    王明义观察起乌仁部的状况，说道：“是他娘的有的打，但是我们人数太少了。万一对方组织起来怎么办？”

    李明义看着王明义说道：“对方不是北牧精锐，应该只是普通部落。试试，大不了再冲一个来回。此战若能击溃他们，北牧就要重新估量攻打凉州的代价。”

    “我们的体力......”王明义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寒衣精锐们。他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兴奋，唯独没有疲惫。

    王明义一咬牙，说道：“你他娘的比老子更疯狂。老子今日就跟你疯一回。整队，上弩箭，二十人一列，平推。”

    李明义看着他的这位二哥，笑了，然后来到了队列中。

    “兄弟们，让这群北牧的杂种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寒衣精锐。”

    王明义一马当先，冲着混乱的乌仁部冲了过去。众寒衣紧跟而上，无人说话。

    李明义看着眼前的秋风吹草黄，这一刻他明白了，着此寒衣就算黄土埋身又如何？因为着此寒衣，无惧秋凉与冬寒。

    九十余名寒衣精锐冲向了山坡下的敌人，这一刻他们犹如千军万马。